傅明月笑著道:“我當然知道了,可有的時候要選擇拉攏別人,這江媽媽跟在二夫人身邊多年,定是知道很多二夫人的事情,也知道很多這鎮南侯府的辛秘,若是能夠將她拉攏過來,豈不是一樁好事兒?”

“我知道你心裏想的什麽,無非想的是江媽媽的賣身契雖在我手上,可一家老小都還在二嫂娘家……可我還是覺得,這種東西得試一試才知道,但凡有一線生機最好就不要放過。”

“要想別人忠心,還不是要對別人好,就算是不能拉攏了江媽媽,別人也是長了眼睛的,看得見。”

想了想,她又道:“還有顧思那邊,她怎麽說也是鎮南侯府的大姑娘,待會兒你從我庫房裏麵選幾樣好東西送過去吧!就說……我這些日子沒能給老夫人過去請安,謝謝她幫我照顧老夫人。”

顧思的日子過得並不好,顧老夫人不管事兒,可不代表著她是老人家是個傻子,不過是不想為了個庶女與顧二夫人鬧得不痛快罷了。

可她看到顧思,就會想到自己小時候……

念芸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沒多久,她倒是聽念芸帶回來了一個消息——說是傅瑤如親手做了桂花糕,給各房都送去了些。

桂花糕……

鎮南侯府從來不缺這樣平常的點心,隻是傅瑤如親手做的桂花糕,那卻是極為珍貴的。

傅明月微微一笑,心裏覺得踏實了不少。

沒多久,施媽媽便親自送來了桂花糕,笑吟吟道:“……如今正是桂花盛開的時候,我們家姑娘見著桂花糕開得正好,便親自采摘了桂花,做了桂花糕,味道及不上府中廚子做的好,卻是我們家姑娘的一片心意。”

說著,她便將食盒遞給了傅明月身邊的念芸。

食盒打開,香氣逼人,金黃色的桂花糕裏頭半點桂花葉子都沒有,個個糕點隻有大拇指般大小,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

傅明月笑著道:“瑤如姑娘這般用心,還請施媽媽回去替我謝謝她。”

不過,她一向不怎麽喜歡吃桂花糕,她仔細一瞧,見著食盒似乎有兩層,她拿起一層來,見著下頭似乎放著另外一種糕點。

施媽媽見狀,笑著道:“這是紅豆糕,裏頭的紅豆用蜂蜜煨的糯爛,一口咬下去都是紅豆的香甜,裏頭還加了葡萄幹和別的豆子,味道很不錯,夫人可以嚐嚐看!”

這是施媽媽做的紅豆糕,是她最愛吃的糕點!

傅明月嚐了一口,滿嘴都是熟悉的味道,點點頭,道:“好吃。”

施媽媽這才如釋重負,笑著道:“這紅豆糕愛吃的人不多,鎮南侯府的主子金貴,一個個都瞧不上這紅豆糕,還記得原先我們大姑娘在世的時候,最愛吃奴婢做的紅豆糕了,小的時候她和二姑娘身邊沒人照顧,連吃這尋常的紅豆糕都是奢望,每每到了大姑娘生辰的時候,奴婢托人出去買了紅豆,偷偷給大姑娘做紅豆糕……”

說起去世的大姑娘,施媽媽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您是不知道,那個時候大姑娘小小的人兒,一口氣能吃一盤子了……”

她在笑,可別人卻不敢笑,誰都知道她口中的大姑娘就是侯爺前頭的那位夫人。

施媽媽向來小心謹慎,在這鎮南侯府之中可謂是不敢走錯一步路,不敢多說一句話,可不知道為何在傅明月跟前隻覺得放鬆,如今察覺出氣氛不對,再一看傅明月,沉吟不語,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似乎眼眶泛紅,有些不高興了。

施媽媽忙跪下來,“還請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提起前頭那位夫人的!”

這新夫人進門了,當家做主的自然是新夫人了,更何況前頭那位夫人死的不明不白,誰都不敢提,更別說在新夫人跟前提了。

傅明月心裏發酸,親手扶她起來,“施媽媽不必這般,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施媽媽如臨大敵。

就算是傅明月再想問些什麽,她也不肯再說了,倒是她見著傅明月不吃桂花糕,隻撿了那紅豆糕吃,腦海中浮起了過世大姑娘的樣子——她很少見到這般喜歡吃紅豆糕的人了。

不過施媽媽可不敢多想,答了幾句話之後就回去了。

傅明月看著剩下的半碟子紅豆糕可是舍不得吃了,看著那糕點,微微發怔,顧則淮回來見到了,隻道:“……施媽媽從小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將這事兒與你說了也無妨,她是真心疼你的,難道還會將你看成妖怪?”

“那個時候你才去世,施媽媽經常給你燒紙錢……”

這事兒可是不合乎規矩的,可他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沒有看到。

傅明月也是想過這件事的,搖搖頭還是道:“還是別了,施媽媽知道,瑤如也就知道了,一傳十十傳百,也許這件事就瞞不住了,到時候人人將我當妖怪,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顧則淮看著她淡淡一笑,有他在,沒誰有這麽大的膽子。

傅明月卻是想起了一件事,“今兒傅家那邊有人遞了消息過來,說是桂姨奶奶最近身子有些不好,我想回去住幾天!”

在鎮南侯府雖好,可和在傅家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正喝茶的顧則淮手微微一頓,隻道:“你要住幾天?”

很是舍不得。

傅明月點點頭,“對,想著少說也得住個兩三日吧,一來是桂姨奶奶的身子不好,二來是爹爹那邊想我得緊,如今他賦閑在家,每日無所事事,我還想著回去勸勸他,將他的親事敲定就好了,三來則是二姐姐那邊。”

說到傅二娘,她長長歎了口氣,“她的性子,我實在是太清楚了,發生了這樣的事兒,肯定是不會告訴桂姨奶奶和傅家長房老太太的,心裏本就有事兒,每日還強撐著笑,這樣下去,怕是會憋壞的。”

顧則淮這一次學乖了,順著她的話往下說,“當初你嫁給我之前,傅德文就逼我答應過他,說隻要你想回去,隨時就要你回去,我也不能食言……”

好像很委屈的樣子!

傅明月聽了直笑,“放心,我很快就回來的。”

當日晚上,顧則淮自然是纏了傅明月一夜,哪怕隻是分離兩三日,他一樣也是舍不得。

因為傅明月身份不一樣了,如今就算是回娘家小住也是需要人請的,傅德文沒有再娶,所以就變成了傅大太太親自過來了。

當初他們分家的時候就已經說好了,分家不分宗,若有什麽事兒,幾房都是要互相照料的。

更何況,這種好事兒,不要人說,傅大太太就自己腆著臉求上來了。

顧老夫人在花廳見傅大太太,仔細端詳之後才道:“……聽說你是傅老太太娘家的侄女,你們姑侄倒是長得有些相似,若是她還活著,如今也能來同我嘮嘮嗑了……”

傅大太太也是見了些大場麵的,並沒有因為顧老夫人的身份而局促,如今分了家,不能像之前似的躲在人後頭,這人情世故也懂了些,如今隻笑著點點頭:“是啊,若是老太太還在世,見著明月如今過得這麽好,也該高興的……若老太太還在世,怕是要親自接明月回去的。”

“唉,不說這些了,這鎮南侯府真大,今兒幸好是明月到影壁去接我,鎮南侯府宅院又大又雅致,要是沒個人領著,恐怕是要迷路的。”

顧老夫人笑看了傅明月道:“她啊,也是被寵壞的,之前沒人領著也是要迷路的,上次在羨魚閣那邊看戲,她帶著自己的丫頭差點在桃花塢走丟了……還是侯爺去找她回來的。”

若是這傅明月是自己的親兒媳,她隻怕會喜歡的,模樣好性子好,見誰都是笑眯眯的,隻是可惜啊……

傅明月就解釋說:“我已經走出來了,侯爺是在回來的路上碰到我的……”

她那次隻是想去桃花塢看遠山而已,多看了一會兒,怎麽就被說成走丟了?

顧老夫人笑著指她,“她在娘家,是不是也這麽愛狡辯?”

傅大太太笑得有些尷尬。

在傅家,哪有傅明月這樣說話的份?傅老太太在世的時候,容不得媳婦孫女還嘴,就是開玩笑的話她也不喜歡聽,能在傅老太太麵前撒嬌承歡的,也就是傅三娘了,隻可惜啊,物是人非。

顧老夫人又說:“你小半個時辰還沒回來,侯爺心裏急,都讓十九去找護衛過來了,打算把桃花塢都找一遍……”

這事兒,傅明月還記得,她又不是頭一次嫁到鎮南侯府,怎麽會迷路了?

??她記得顧則淮那天找到她的時候,並沒有說什麽,隻是,老夫人不知道,難道顧則淮也不知道嗎?

還是,顧則淮怕她出事了?這鎮南侯府裏頭能出什麽事兒?

一時間,她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