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星一個時辰之後就匆匆忙忙跑了回來,麵上一片焦灼,“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她的人還沒進屋了,聲音就傳了進來。
這兒是京城,比不得金陵,念星最開始也是咋咋呼呼的,那個時候沒少受張媽媽教訓,壞毛病可算是改過來了。
傅明月如今也沒時間去訓話了,隻道:“怎麽了?”
念星跑的是上氣不接下氣了,喘著粗氣道:“我……我聽人說皇上要給鎮南侯賜婚了,所以……所以老太太這才將二太太放了出來!您說二太太被放出來,怕是要在府中橫著走了,咱們該怎麽辦啊?”
看似和傅家不搭邊的事兒,實則是關係大了。
傅明月的注意力卻是被賜婚的事兒給吸引去了,連自己的聲音拔高了都沒有察覺,“皇上要給鎮南侯賜婚了?是哪家的姑娘?不對啊,如今的鎮南侯是皇上跟前的第一大紅人,一般人家的姑娘鎮南侯怕是瞧不上,皇上也不會隨隨便便指個姑娘給他的……”
念星好好想了下,才道:“好像是邱家的姑娘,奴婢聽說,這邱家好像就是皇後娘娘外家,說這位邱姑娘在皇上剛繼位的時候就被封為了嘉善縣主,聽說從小就養在皇後娘娘,皇上更是說過等著她出嫁的時候封她一個公主什麽的!”
“那她生的什麽樣子?好看嗎?”傅明月不知道怎麽就想起了那日摔她牌位的那個姑娘。
這話可是將念星給問住了,“這種事,奴婢可就不知道了……嘉善縣主那樣的人,哪裏是奴婢能見的到的?”
還真是關心則亂了!
傅明月也覺得自己徹底失了分寸,道:“不過見著京中人人都說鎮南侯厲害,我們見他的時候他也沒比別人多生出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來,所以這才多問了兩句。”
“想必這邱家的姑娘是容貌、家世和德行都極為出挑的,要不然也當不起鎮南侯夫人的名頭了。”
同床共枕三年的夫君就要娶別人了,她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
念星和鬆迎的的情緒也十分低落,特別是鬆迎苦著臉道:“原先奴婢在金陵的時候也聽說過這邱家了,聽說邱家的姑娘一個個都生的十分好看,當年皇上還是寧王的時候,先皇替皇上選妃,原本隻想要當今的皇後娘娘當個側妃娘娘的,可皇上卻對皇後娘娘一見鍾情了,執意立她為妃。”
在金陵的時候,她聽得多,反觀那個時候的傅明月小姑娘除了整日惦記著吃吃喝喝就是衣裳首飾了,自然對這些沒有印象。
歎了口氣,鬆迎又道:“都說侄女肖姑,皇後娘娘生得好看,嘉善縣主一定也生得不難看的!”
“是啊,皇上當初等著嘉善縣主出嫁的時候就封她為嘉善公主,定是怕嘉善縣主受委屈,想要她尚駙馬,可……換成鎮南侯,隻怕情形就要變了!”傅明月很是感歎,“放眼大順朝,這怕還是第一個公主下嫁了!”
不管是真公主也好,還是假公主也罷,好歹都是公主,由此也可彰顯出顧則淮在皇上眼前非同一般的位置。
鬆迎臉色愈發不好看了,鎮南侯越得皇上看重,那梅家就愈發狗仗人勢,隻怕連帶著傅二太太也會跟著猖狂起來了……
傅明月卻壓根沒去去想傅二太太了,隻想著顧則淮要娶妻了!
她有些想哭,但又有些想笑。
這樣也好,反正誰愛嫁誰嫁,和她沒有關係,“那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來了嗎?”
“說是還沒有了!話都已經傳到這份上來了,隻怕是八九不離十了!”念星很是著急,將方才的話又問了一遍,“姑娘,咱們怎麽辦呢?”
傅明月隻覺得這事沒有這麽簡單。
這門親事遲遲沒有定下來,定是有一方不同意,從目前的情形來看,應該是顧則淮不同意,畢竟這種話傳出來了,饒是身份再尊貴的姑娘,想要再說親事,也沒那麽簡單。
若是邱家那邊不同意,皇上早就整頓流言了。
不過,顧則淮為什麽不同意這門親事?
傅明月向來不清楚顧則淮到底在想些什麽,當初娶她的時候也是這般,就算是顧則淮是鎮南侯府的庶出子,她的嫡姐嫁過去那也是高嫁了,那個時候她的嫡母也曾想將她的嫡姐李代桃僵。
可鎮南侯府卻明卻說了,隻要她,若是她有個什麽差池,這門親事也黃了。
鎮南侯府不是什麽讀書人家,名聲什麽的對他們來說不算是頂重要,你敢算計我,那我就會要你好看。
所以,她這才能平平安安出嫁。
等著她嫁給顧則淮以後,也曾問過其中的原因,可顧則淮卻是含含糊糊,說這是顧老夫人的意思,他不知道。
她就算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去問顧老夫人……
傅明月隻覺得心裏亂糟糟的,好不容易剛解決了一件事,另一件事兒又冒頭了,索性不去想這事兒了。
傅二太太被放了出來,傅三娘和傅玉晴的心情也好了。
特別是傅玉晴,傅玉晴接下來的日子在傅家可謂是橫著走了,她對傅明月一直都沒什麽好臉色,可之前對傅六娘卻是和和氣氣的。
如今她張狂過了頭,當著傅老太太的麵也一點都不收斂,甚至有一次更是親口要傅六娘給她繡一扇金絲紋百花圖的屏風來。
傅老太太當時聽見了也沒說什麽,換成了以前,傅老太太定是不答應的,畢竟之前有一回傅老太太要過生辰,傅六娘就說要給傅老太太繡一扇這樣的屏風,傅老太太都給拒了,直說心疼她,畢竟這樣一扇屏風繡下來那得大半年了。
傅六娘也笑了笑,直說好。
如今傅明月坐在她下首,低著頭吃碟子裏剝好的山藥糕,卻聽見傅玉晴的聲音,“……七姐,你說我的嫁衣是用牡丹紋好還是用水蓮紋好?要是你有時間不如去我院子裏幫我挑一挑!”
這闔府上下除了傅老太太和傅明月,幾乎人人都將她捧著,見著傅明月這淡淡的樣子,她存心想要去刺一刺。
傅明月慢悠悠抬起頭來,“一般嫁衣都是用的牡丹紋吧,八娘你生的明豔,到時候穿了紅豔豔的嫁衣一定好看!”
不過也得要傅玉晴有命穿才是!
付玉琴笑得十分得意,“騎姐姐倒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也覺著這牡丹紋的嫁衣好看一些,顯得人嬌俏高雅,也不知道七姐姐什麽時候才能穿上嫁衣呢!”
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傅明月也不搭理她,依舊去吃碟子裏的山藥糕。七
傅玉晴卻不曉得見好,又道:“六姐姐送了我一扇屏風,我出嫁的時候姐姐你打算送我什麽?”
送什麽?
我送你個大頭鬼!
就算是傅明月曉得傅玉晴最後會落得什麽下場,這個時候她也氣的想罵人了,她見過不要臉的,還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八妹妹想要什麽?你也知道,我不比六姐姐,琴棋書畫什麽都不精通,人又懶散。”
“要是你說些簡單的,我還能給你準備準備,要是太難了,你還是放過我吧!”
她事先就將傅玉晴的嘴堵住了。
傅玉晴笑著道:“我自然不會為難騎姐姐你了,我想要的東西,你那兒當然有,我知道七姐姐那兒有一顆翡翠玉白菜,能否讓給妹妹做添妝?”
呸!真是不要臉!
傅明月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聲,“八妹妹,你也真敢說啊!”
傅玉晴當即就做委屈狀,“七姐姐,我就知道你還在因為每家的親事生我的氣了,要是你心裏不舒服,打我罵我都行,可就不要這樣冷淡我七姐姐!就算是發生再多的事情,我們到底都是同姓的姐妹,一筆寫不出兩個傅字來啊……”
自從張媽媽去她身邊之後,她的宅鬥水平呈直線型上升,不容小覷。
這翡翠玉白菜乃是小桂氏的陪嫁,當年是放在第一抬嫁妝裏頭的,價值不菲,甚至那一顆翡翠玉白菜就能買下半個傅宅來。
如今這翡翠玉白菜被傅德文收著,說等著她出嫁的時候再給她做嫁妝。
傅明月也知道依照傅德文的性子,若誰敢找他要小桂氏留下的東西,他可要和人拚命的。
不過她可不願意將這爛攤子推到傅德文麵前去,“八娘你不會不知道這是我娘留下來的東西吧?若是旁的東西,你找我要我二話不說就讓給你了,可這個東西我實在是不能給。”
“你有娘親,我沒有,我身邊也就她留下來的這些東西了,還你見諒!”
她的意思很明白,找我要別的東西可以,小桂氏留下東西,那不行!
眾所周知當年,傅德文當年成家的時候,他們這一房已經被他上頭三個哥哥結婚掏空了家底,根本就沒什麽值錢的東西給傅德文了。
傅玉晴聽張媽媽說過傅明月手上的好東西多的數不勝數,隻覺得心癢癢,又開口要了好幾樣東西,可每每傅明月都說那是小桂氏的遺物。
到了最後傅玉晴有些不樂意了,“這也不願意給,那也不願意給!我看七姐姐你就是成心的吧?不願意給就直說,何必將故去的四嬸推出來了!”
“有些話,我可是不敢亂說的!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找祖母要我娘留下來的嫁妝單子,上頭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了,難道我會騙你不成?”傅明月生氣了,說話也是一點都不客氣,“若是真要怪,也隻能怪八娘你眼光太好,挑來挑去都是我娘的嫁妝!”
說白了,就是這傅家沒有什麽東西能入得了傅玉晴的眼。
傅老太太被她們吵得頭昏腦脹,拍了拍桌子厲聲道:“別吵了,整日就知道吵!像什麽樣子?八娘你也是的,你娘都病了,有閑工夫在這吵,還不如回去照顧你娘!”
傅玉晴也實在是不知足,不僅找傅玉晴她們要東西,居然還敢找傅老太太開口。
她無非就是仗著自己要嫁到梅家了,覺得以後傅家要求梅家的時候多的去,傅老太太不敢得罪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