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二老爺雖生氣,可也沒有完全氣糊塗。
他自然不敢休妻的,要是休了傅二太太,,那就沒了王一惟的支持,沒有了齊家的支持。
傅二老爺自然不會傻到去要休妻。
傅老太太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們一個二個非得鬧成這樣,非得叫外頭的人看笑話是不是?三娘已經出了事,孩子沒了,便是你今日將老二媳婦打死也於事無補,咱們得想想該怎麽辦才是!”
“還能想生辦法?”傅二老爺是一臉怒容,“您怕是不知道,今日下朝的時候,鎮南侯找我說了幾句話,雖說得風輕雲淡,可說的都是關於三娘的事兒,那陳家大少爺陳少林與鎮南侯關係好,您又不是不知道,他這怕是在敲打我了!”
“鎮南侯的手段,這人人都是知道的,若是再隔兩三日,這三娘和陳少堂還是沒有和離,怕就不是敲打這麽簡單了。”
這後果是什麽!
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歎了口氣,他更是道:“那孩子沒了也好,也算是無牽無掛了!”
顧則淮都發話了,這和離之事便是再無轉寰的餘地。
到第二日,陳少堂便送來了和離的文書,連麵都沒有露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不關傅三娘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和離,這事兒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傅三娘剛小產了,如今隻覺得天崩地裂,和離的文書捏在手裏時,哭的悲愴欲絕,恨不得整個傅家都聽得到。
傅明月也隱隱聽到了點聲音,隻歎了口氣,”這世上的女人都難呐!傅三娘很可恨,可也很可憐,要是她沒有這樣愛著姐夫,每日混一日算一日,到如今也還是陳家二太太,也不會落到這樣一個下場!這世道的女人啊,其實誰都不容易!”
她的話太深奧了,鬆迎有些聽不明白,鬆迎要比她大上兩歲,可到了如今卻還沒有定下親事,平素都是在內院,別說是男人了,恨不得連公狗都見不到幾條。
鬆迎自然不懂了,“可三姑奶奶的處境比大多數人都好的多,奴婢來京城之後也是聽人說過的!”
“三姑奶奶雖不是傅家的嫡長女,可那身份姿態,處處都比大姑奶奶要高得多,什麽東西都是要那最好的!”
“大太太性子綿軟,任由這二太太母女騎在她們頭上……”
“所以說捧得越高,便摔得越狠!”傅明月也是聽說過傅大太太膝下的帶幾個女兒都被教養的極好,姑娘家的賢良淑德才會被人所稱讚。
她們這邊惋惜了傅三娘一陣,倒也沒有別的話了,至於傅二娘,傅明月直說傅三娘剛小產,以後都要留在傅家的,傅二娘癡癡傻傻的,怕衝撞了傅三娘。
她說的話,傅老太太如今沒說不好的,自然答應了。
所以當天晚上傅老太太就派人將傅二娘送到莊子上去了,陳少堂並未著急趕去莊子上,倒是先去了一趟鎮南侯府。
是以顧則淮也是第一時間聽聞陳少堂與傅三娘和離的消息,隨之而來的還有傅三娘孩子沒有的消息,他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嘴角輕輕翹了起來,“沒想到這個傅明月倒還真是有幾分本事,之前是我小瞧了她!”
他知道就算是沒有他對傅二老爺的那幾句話,陳家的門楣也足夠資本去退了這門親事。
陳少堂並不知道這件事他也出麵了,隻道:“是啊,明月聰明得很,本以為這法子不奏效,沒想到卻是這般快……不管怎麽說,這事兒也得謝謝侯爺了!”
顧則淮衝他直擺手,道:“不必與我道謝,我也沒出上什麽力,都是你們自己想的辦法!”
陳少堂心裏還是有些分寸的,要是沒有顧則淮在後頭坐鎮,這件事不會這般輕而易舉,“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謝侯爺一聲了!”
顧則淮淡淡笑了笑,沒有接話。
陳少堂這才試探道:“侯爺,嗯,明月方才與我說的一件事兒,她聽說瑤如姑娘病了,病得厲害,她想要試一試,興許能夠替瑤如姑娘治好病!”
就她?
顧則淮隻覺得不信,不由得想起了傅明月對傅瑤如說的那番話,眉目漸漸發冷,“我不知道她到底又在打什麽算盤,可她想要見瑤如,這件事我是不會答應的!”
“瑤如的病的心病急,就連太醫也沒有辦法,太醫說了,要細細養著,到時候病情興許能好轉一二。”
“阿堂,你別忘了,上次瑤如就是見了傅明月之後回來,這才病了的!如今我可是不敢再冒這個險了!”
這武將是見慣了生死的人,自然也比常人狠心多了,他日日關心著傅瑤如那邊的病情,可從來沒有一天去看過傅瑤如,隻聽傅瑤如身邊的施媽媽說傅瑤如一日比一日病的重,如今瘦得不像人形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陳少堂道:“明月這丫頭是有幾分聰明的,讓她試一試,興許她當真能治好了!”
這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意思了!
其實他也不明白,傅明月為何非要見傅瑤如一麵,可傅明月第一次求他,傅二娘也拽著他的袖子求他,他自然就心軟了!
其實就這個問題,他和傅二娘私下還討論過,他不明白傅明月的用意,若傅明月喜歡顧則淮,想要刺一刺傅瑤如,那還說的過去。
可每次傅明月說起顧則淮的時候,每次眼裏都閃爍著恨意,既然如此,為何要去見傅瑤如?
傅明月不會醫術,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顧則淮自然是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這件事情是沒的商量,我已經出去張貼告示了,若是有人能夠治好瑤如的病,懸賞白銀一萬兩,我相信瑤如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這個世道一萬兩白銀,很是值錢!
不少江湖大夫都想要前來試一試,可治病這事兒也不是一點門檻都沒有的,施媽媽身上有些舊疾,以身試醫,沒想能到過得了施媽媽這一關的就沒有幾個。
陳少堂道:“我不知道侯爺為何要這般拒絕,可明月卻讓我帶一句話給侯爺,她說不知道當初侯爺與她說的那些話還作不作數,若是還作數的話,侯爺不妨與她談一談!”
顧則淮自然沒有忘記他與傅明月之間的交易,他當日與傅明月說要是想要他替傅德文翻案,得開出一個讓他滿意的條件來。
如今傅明月這是病急亂投醫了嗎?
陳少堂看著他,斟酌道:“侯爺,不管明月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不如先試一試!瑤如姑娘如今也病得厲害,興許明月當真有法子就治好她了?”
這天下醫術最好的幾個人都在宮裏頭,連太醫甚至院判都束手無策,他實在不知道還能有什麽別的法子!
想了想,他還是點了點頭,傅瑤如不能有事,若真的有事,他就無顏麵對九泉之下的亡妻了。
可顧則淮還是小心謹慎的,傅明月來了鎮南侯府,他先是見了夫明月一麵,“你說你有把握治好瑤如,想要以此同我談條件?我沒有異議,可是有一點,要是你沒醫好瑤如,那又該怎麽樣?”
傅明月今日穿著一身月牙色的挑線百合裙,外頭是藕荷色的褙子,不施粉黛,看起來幹幹淨淨,人畜無害,就像是隔壁家的小姑娘似的,“我既然敢來,自然是有十分的把握,若是侯爺不放心,讓我走就是了!隻是這瑤如姑娘的病,怕是拖不得了吧!”
她算準了傅瑤如一定病的很厲害,要是不嚴重,顧則淮隻怕壓根不會準她進鎮南侯府的門。
顧則淮臉色十分不好看,“怎麽,你這是在同我談條件?這世上敢同我談條件的可沒幾個!”
“我自然不敢同侯爺講條件了!”傅明月臉上有淡淡的笑意,可心裏卻是有些發慌的,他並不知道顧則淮到底是怎麽想的,要是顧則淮不相信她,不肯鬆口,她也沒辦法,“侯爺因為瑤如姑娘的病,願意在外頭貼出重金求醫的告示來,卻不願意讓我試一試,我隻覺得有些好笑!”
“我又不是洪水猛獸,難道還能吃了瑤如姑娘?若是侯爺不放心,大可以讓瑤如姑娘身邊的媽媽陪著,看我到底會不會說些什麽過分的話,做些什麽過分的事兒!”
頓了頓,她更是道:“是我能醫好瑤如姑娘的病,希望侯爺不僅要放了我的父親,替我父親洗清冤屈,更是放過去,另外去找一個擋箭牌,不知道侯爺可否答應?”
這書房還是原先顧則淮常用那個書房,外頭的香樟樹比之前更是茂盛了一些,外頭的知了“吱呀吱呀”叫個不停,屋子裏帶著熟悉的墨香,是顧則淮喜歡用的龍涎墨。
傅明月隻覺得有些恍惚,好像她還是鎮南侯府的那個顧三夫人。
可是,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顧則淮喝了口茶,才道:“傅七姑娘這算盤倒是打的好啊!若是成了,傅七姑娘自然是高興,可要是不成,你好像也沒什麽損失!”
“既然如此有信心,那我就陪你試一試……就用傅德文的命來試如何?若是不成,不僅是你,連帶著傅德文,都跟著瑤如陪葬!”
打蛇打七寸骨折,他知道傅明月在乎的是什麽。
傅明月氣的喲,簡直想罵人,“侯爺不必這樣吧?您堂堂鎮南侯,欺負我這小姑娘算是什麽事兒?”
“您大可以想想,若是我沒有把握,如何敢到您跟前來?您這脾氣,京城上下有誰不知道,您什麽都吃,卻不吃虧,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來戲弄您啊!”
顧則淮每次見到傅明月就像是一隻小狐狸似的,很少有這般示弱的時候。
他笑了起來,“好,那我姑且就讓你試一試,你記得你今日說的話,我什麽都吃,不會吃虧!要是瑤如好不了,我自有法子收拾你們!”
如此一來,他便安排十九直接將傅明月帶到傅瑤如所居的淩煙閣。
這淩煙閣傅明月原先也是來過的,是位於後花園的一所小院子,很是別致精巧。
傅明月一隻腳踏進去,卻發現這淩煙閣早已不複當初,原先的顧家雖富庶,院落雖講究,可也不至於到達這個地步。
如今這院子亭台樓宇,落花飛揚,極為別致,若是不知道的人進來了,還以為這裏頭住著的是鎮南侯府中最尊貴的姑娘了。
十九與其中的一個丫鬟說明了來意,那丫鬟轉個頭就進去複命了。
別說是這丫鬟了,如今鎮南侯府中誰不知道“傅明月”這三個字,可鎮南侯府所有的丫鬟都是極有規矩的,哪怕來的是一個叫花子,也不該隨便非議別人的。
沒多久施媽媽就出來了,施媽媽比傅明月前些日子看到的時候好像更老了一些,背佝僂著,麵容憔悴,“不知道傅七姑娘過來做什麽?我們家姑娘身子不舒服,今日不見客了!”
傅明月的親生母親去世的早,施媽媽雖說是她的乳娘,可在傅明月心裏這施媽媽比她的親生母親還要親。
一看到施媽媽,她就覺得格外親切,同時也覺得有些心疼,施媽媽就麽就老成這樣子了,“方才怕是侯爺身邊的那位隨從沒和媽媽說清楚,我今日過來可不是來拜訪瑤如姑娘的,是來替她治病的!”
“治病?”施媽媽冷笑一聲,她是個性子綿軟的人,不過那也僅限於對傅明月姊妹兩人了,要是施媽媽真是半點本事沒有,原先她們姊妹兩個早就被嫡母吃得連骨頭渣渣都不剩了,“傅七姑娘會醫術?奴婢怎麽不知道?”
“如今傅七姑娘的名聲,在京城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奴婢怎麽就不知道傅七姑娘會醫術?傅七姑娘想給我們家姑娘看病,奴婢這一關您就過不了!”
“傅七姑娘請回去吧!我們家姑娘身子本就不好,若是見到您,隻怕這病情不會有半點好轉,還會加重了!”
這話是夾槍帶棒的,是傅明月認得的施媽媽。
傅明月嘴角笑意一點點蔓延開來,好像沒聽懂似的,“侯爺都答應了,媽媽憑什麽不答應?我知道媽媽可能不怕侯爺責怪,可難道您就不怕瑤如姑娘就這樣一病不起了?”
“瑤如姑娘患的是什麽病,媽媽心裏比別人更清楚,別人不敢下猛藥,可我改下,興許就能藥到病除了?”
施媽媽見這些日子每日都有太醫來,她見到每一位太醫都巴巴問一句,可每個太醫都說——如果照這個情形下去,傅瑤如隻怕是凶多吉少了興許!
這位傅七姑娘興許真的有法子了?
施媽媽慢慢朝後退了幾步,這算是鬆口的意思了。
傅明月朝著她微微點點頭,直接走了進去了。
傅瑤如在屋子裏聽到了外頭的動靜,她正生悶氣了,氣顧則淮揣著明白裝糊塗,氣施媽媽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卻還是將傅明月叫來氣她!
她蒙起被子,轉過身,露出一個脊背對著傅明月,不理不睬的。
傅明月也不惱,轉頭看了一眼如臨大敵的施媽媽,“施媽媽是留在這裏還是出去了?”
她身邊的鬆迎已經出去了。
施媽媽麵色不改,“奴婢就留在這裏照看瑤如姑娘好了。”
說著,她更是好生勸慰道:“姑娘,傅七姑娘今日不是來給您使絆子的!是來給您看病的!姑娘就將手伸出來,讓傅七姑娘診一診脈!”
傅瑤如動都沒動一下。
她這小心思,傅明月怎麽會不明白,隻淡淡道:“媽媽不必多言,我並沒有要給瑤如姑娘診脈的意思,今日不過是來找瑤如姑娘說一番話的!”
施媽媽朝前邁進了一步,不由的想到了傅明月那人說的一番話了,“傅七姑娘!”
傅明月隻覺得有些想笑,在傅德文麵前,她扮演的是一個好女兒的角色,到了傅二娘跟前,扮演的是一個乖妹妹,可唯獨到了施媽媽和妹妹麵前,她才是真正的自己,“媽媽不必緊張,想必媽媽也知道這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到宮裏頭去了,就連那院判大人都對瑤如姑娘的病束手無策,媽媽當真以為我會醫術?能醫的好瑤如姑娘的病嗎?”
施媽媽氣的想要罵人了,可又聽到傅明月道:“瑤如姑娘這樣又是什麽意思?你作踐的是自己的身子,旁人會心疼嗎?旁人不會!”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麽,無非是逼著侯爺來見你!可要是侯爺心裏真的有你,如何會等到今日還沒有過來?”
她與顧則淮夫妻五年,對顧則淮還是有些了解的,顧則淮若是狠心起來,那是比誰都狠心。
更何況,方才進來的時候她也聽了小丫鬟閑聊了幾句,這才能知道這麽些事情。
傅瑤如倏地一下子坐了起來,一張小臉蒼白的如同白紙似的,“怎麽,到我跟前耀武揚威的嗎?我看你來給我看病,分明就是個幌子!恨不得想要逼死我!”
“從來沒有任何人想要逼死瑤如姑娘,看看這院子裏的氣派,看看這院子裏的景致,看在侯爺的份上,也沒誰敢逼迫你啊!”傅明月的聲音輕柔,就好像小的時候哄妹妹吃藥一般,“想逼死你的,從來就是你自己!”
傅瑤如坐在**,傅明月站在窗前,兩人目光對視,平靜而深遠。
到了最後傅瑤如冷笑一聲道:“對,我就是想逼死自己,就是想要作踐自己,那又怎麽樣了?我死了,你傅七姑娘不是應該高興才是嗎?何必在這假惺惺的,自己不嫌累嗎?”
傅明月看著他就覺得有些陌生,小的時候妹妹生得圓乎乎的,如今妹妹長大了,瘦弱了不少,容貌也出挑了,隻可惜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刀子似的,“你既然知道你死了,對我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那你為何要死了?”
“若我是你,我就要活著好好活著!你說若是你死了,你覺得世上有誰會替你傷心嗎?除了你身邊的這位媽媽,還有誰了?哦,我忘了,頂多侯爺也傷心一陣兒,過不了幾日就要把你拋到腦後去了!”
“活著不好嗎?為何偏要死了,好死不如賴活著!”
“等著你死了,到時候裝在棺材裏,等著過上幾年蛇蟲鼠蟻可能會咬了你的棺木,會啃噬你的肉身,還會啃噬你的骨頭,這麽好看的一個人,到時候肉會腐爛,骨頭會變得腐朽……到時候你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這還是好的!你心裏有怨氣,心裏憋著一口氣,魂魄是無法轉世投胎的,到時候你的魂魄無法轉世投胎,想報仇又該找誰了?瑤如姑娘,你怕不怕呀?”
她每多說一句話,傅瑤如的身子就抖一下。
傅明月是她的親姐姐,自然知道她最怕的是什麽。
還記得那一年施媽媽家中有親眷去世,施媽媽告假回家了,她的嫡母想要趁著這個時候收拾了妹妹,將妹妹關到了柴房中。
柴房之中又濕又冷,裏頭還有蛇蟲鼠蟻。
那個時候妹妹大概隻有六七歲,被老鼠咬了一口,嚇得身上還發熱了一陣。
從那之後,妹妹但凡一聽到老鼠兩個字,便嚇得神色大變,這件事她為了不叫施媽媽擔心,就連施媽媽都沒有告訴。
施媽媽渾身微微有些發抖。
施媽媽開口訓斥道:“傅七姑娘可不要太欺負人了,我們家姑娘雖說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可侯爺還在了,可姑娘這般……”
“我這般怎麽了?”傅明月含笑看著施媽媽,在施媽媽跟前,她是從來都不舍得發脾氣的。
轉頭,她又看向在傅瑤如,“我這番話,瑤如姑娘好好想一想,可別到時候到了棺材裏頭後悔了,到時候後悔隻怕就晚了。”
“而且有些事兒瑤如姑娘可以出去打聽打聽,這白馬寺的虛雲大師擅長起死回生,這魂魄若是散盡了,那又該如何起死回生了?可見有些人的魂魄還是藏在肉身中的,可別到時候瑤如姑娘一輩子都無法轉世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