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三章 三國合縱(四)
其實高原確實在代郡城裏做好了迎接齊楚兩國使者的準備,這時城門大開,街道也都打掃得幹幹淨淨,並且還散上了一些黃土,澆上淨水,在大街的兩側,各站立著一排甲士,從城門開始,一直排到了高原的武安君府邸,士兵們一個個精神飽滿,士氣高昂,腰杆筆直,威風凜凜。而在使團的兩傍。還各有一隊鐵甲騎軍保護,刀槍耀眼,旌旗飛場,軍威肅整,戰馬如龍,將士似虎,也讓齊楚兩國的使團成員大開眼界,怪不得代軍能夠大敗秦軍的,隻看這樣的軍威,也就可以窺豹一斑了。
而等兩國使團的一行人馬來到高原的府邸門口時,眾人也不由得相顧失色,原來在高原的府邸門口的台階上,竟然蹬著十二隻老虎和十二頭黑熊,分為兩排,向左右張開,從台階上一直排到台階下。而在每一頭老虎或黑熊的身後,都站立著一名白袍銀發人。
見兩國的使團到了,虎熊一起發出了狂吼聲,雖然隻有二十四隻虎熊,但聲勢也是十分嚇人的。在使團當中,有不少人都嚇得臉色慘白,全身發顫。由其是拉車的馬兒更是嚇得蹄跳咆哮不己,如果不是禦者極時的控製住了馬匹,恐怕還會造成混亂。
項棟畢竟是武將出身,而且平時行獵也打過幾隻老虎,因此雖然心裏也直發毛,但在表麵上還能保持鎮定,因此還裝模作樣的左右看了看,道:“聽說這一次代軍與秦軍交戰時,曾經驅獸作戰,如今一見,果然是真的。”
雖然在與秦軍的作戰當中,獸群隻出戰過一次,但由於這一戰給秦軍的印像實在是太過於深刻了,因此這一戰也很快傳開,而且被傳得神乎其勝,至少有不下十個版本,有的說代軍一共養了十萬獸軍,所以才能夠大敗秦軍;有的說高原有仙術,將野獸變化成代軍的士兵出戰,而在戰場上又現出原形,打了秦軍一個措手不及,結果將秦軍殺得大敗;還有的說,代軍騎軍的坐騎其實不是戰馬,而是老虎,凡此種種,千奇百怪。
項棟當然也聽到過這些傳聞,不過項棟到底要比一般人有見識一些,對這些傳聞自然不信,但現在看到在台階上的這些虎熊,才知道原來是真的。本來項棟的心裏,對高原就十分敬佩,也極力主張和代郡結成合縱同盟,而現在見代郡確實有驅使野獸的能力,因此也更加堅定了組成同盟的決心,畢竟現在確實隻有代郡能夠對抗秦國。
這時張良己經從車上下來,他的拉車馬兒到是有些習慣了和虎熊相處,因此雖然也有些驚惶,但還並沒亂叫亂跳,比齊楚使團的馬要好得多。
其實看到這些老虎黑熊,張良的心裏也有些發毛,同時還有點埋怨高原,亮亮軍威也就行了,幹嘛還要來這一出,不過他也明白高原的用意,那就是在齊楚兩國展示代郡的實力,讓他們知道,代郡完全有單獨對抗秦國的實力,因此和代郡結盟,對齊楚來說,是對抗秦國,保障自身安全的保障,但對代郡來說,卻並非是不可缺少的。這樣一來,在和齊楚兩國的談判中,才能占得主動。
因此張良也盡力保持著鎮定,來到使團的隊伍前,道:“各位請放心,這些虎熊乃是我代郡所養,這一次與秦國的大戰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不過卻不會傷害各位,因此盡可放心。我主公正在府中等侯各位,請各位馬上下車,隨在下一起進府。”
齊楚兩國的使團聽了,也隻好都紛紛下車,然後跟在張良的身後,登上了台階,一路上自然都是戰戰兢兢,但這些虎熊看來確實訓練得不錯,都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除了偶爾吼兩嗓子之外,到也並沒有多的動作。
走上了台階以後,隻見寧戚、申慎、耿忠三人己在府門內等候,見張良領著眾人來了,也立刻都迎了上去,道:“各位使臣都己來了嗎?”
張良立刻向項棟、昭般、蘇從、田思貌等人做了引見,眾人互相見禮,寒宣了一番,寧戚才道:“我主公正在等候各眾,請各位隨在下來,說著來前麵引路,張良在側,帶著項棟、昭般、蘇從、田思貌四人入內去見高原,而其他人員則由申慎和耿忠陪同,另找房間進行安置。
而項棟、昭般、蘇從、田思貌四人在寧戚和張良的帶領下,穿過了二道院牆,來到了高原府邸的大堂上。這時代郡的主要官員都己到齊,共有二十餘人,將大堂站得滿滿的,而高原就在正中就座。
四位使者上前給高原見禮,因為現在高原還隻是用武安君的頭街,並沒有正式稱王,自己內部到還好辦,但右接見外國使臣時,使用什麽樣的禮儀,就是一個麻煩事,畢竟從理論上說,武安君隻是一個臣下的封號,公候伯子男五爵,一個都不算。
好在是高原並不在意這些虛禮,因此早就決定好了,這一次接見,不以君臣之禮,而是用下級見上級之禮,於是四人都一揖到地,道:“見過武安君。”
高原點了點頭,道:“四位不必多禮,坐吧。”
四人謝過高原之後,也都依次坐下。高原這才道:“四位不遠千裏,從齊楚來到代郡,為組成三國合縱,共抗秦國,在下也十分欣喜,如果能夠合縱成功,對代齊楚三方來說,都是好事。”
項棟馬上道:“武安君所言極是,如今秦國勢大,已連滅趙魏韓三國,這一次武安君擊敗秦軍,才算是挫動秦國的氣焰,但現在天下隻剩下楚代齊三國與秦國並存,我等三國如果再不齊心協力,恐怕都會被秦國逐個擊破殲滅,因此三國合縱同盟,仍是我們三國自保之舉,武安君能夠讚同合縱,在下也十分高興。”
但就在這時,齊國的使臣蘇從道:“且慢,在下有些話要問武安君。”
高原點了點頭,道:“下卿有話,請盡問無妨。”
項棟和田思貌當然知道,蘇從絕對不會問出好話,不過這誰都不能阻止蘇從發問,因此在心裏也都捏了一把汗,如果蘇從激怒了高原,影響了合縱,可就糟了。
這時蘇從咳喇了一聲,才道:“敢問武安君,這一次我們齊楚代商談合縱,共抗秦國,仍是因為秦國勢大,且貪得無厭,原本己有彊土萬裏,猶不知足,還要吞並趙魏韓三國,實在是虎狼之邦,我們齊楚代若再不聯合自保,恐怕都會被秦國所滅,是也不是。”
高原點了點頭,道:“不錯。”
蘇從道:“但依在下所觀,武安君的做為,似有不妥吧。”
高原笑道:“有何不妥,請下卿明示。”
蘇從哼了一聲,道:“武安君原為趙臣,趙國被秦國所滅,公子嘉逃到代郡,延續趙國宗室,而武安君理當盡心竭力,扶助公孑嘉,抵抗強秦,複興趙國,方不失為人臣之道,但武安君卻擁兵自立,誅殺公子嘉,搶占代郡,妄自為尊,如此做為,又豈是人臣所為嗎?而秦國素懷狼虎之地,倚仗強勢,吞並趙魏韓三國,而武安君亦滅燕國,吞並燕地,如今還驅逐燕國討要本土的使臣,如此做為,又與秦國何異,如今武安君欲與齊楚為盟,然以武安君以往做為,焉不知武安君也會圖謀我齊楚,楚國做何打算,在下可以不論,但我齊國卻不能不防,請問武安君,如何才能讓我齊國相信武安君?”
蘇從說完之後,昭般馬上接了一句,道:“蘇下卿言之有理,武安君如果不能說明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們楚國也難以相信武安君的誠意。”
項棟和田思貌聽了,也都不禁有些替高原擔擾,因為蘇從的這兩個質問十分厲害,第一個是以君臣之禮質問高原,以臣反君的犯上之罪,而第二個則是抓住高原吞並燕國土地,質問高原的對外政策,並且將這兩個質問都和齊楚兩國聯係起來,當然,前一個問題是蘇從早就己經想好了的,而後一個是遇到了燕國使臣以後才想起來。
其實項棟和田思貌心裏都清楚,現在周室己亡,早已禮崩樂壞,國與國之間還有什麽道義可講的,說白了就是誰的實力強,誰的拳頭硬,誰就能夠稱王稱霸,還講什麽理不理的。至於下克上,臣克君更是普通,趙韓魏三國不就是這麽來的嗎?
不過雖然實際情況是這樣,但在表麵上不能這樣說,因此蘇從對高原的質問,在道義是占居了道德的至高點,確實是非常難以回答,至少換了兩人處在高原的位置上,是無法對這樣的質問做出冠冕堂皇的答複來,而一但回答得不好,就有可能讓蘇從抓住借口,破壞這次合縱。
高原淡淡一笑,道:“我還以為下卿要問什麽,原來是這樣兩個問題,實在是愚不可及。”
蘇從哼了一聲,道:“在下怎樣愚不可及,還請武安君賜教。”
高原道:“下卿不僅是愚不可及,而且我看下卿分明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齊國難道無人嗎,競會派下卿這樣的不臣之人來出使代郡。”
蘇從聽了,也不竟勃然大怒,道:“武安君如果不說清楚,在下立刻就帶領使團,返回齊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