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熊猛然向前!

沉重的步伐踏在大地上,就像戰鼓一樣轟鳴。

目標,陳克禮。

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在他們的眼中,留下一連串的浮光掠影。

猩紅的眼睛,緊緊盯著陳家的五公子,仿佛一頭巨熊,將要撲殺眼前那一頭驚慌失措的小鹿。

“倉悢悢……”

幾乎是同時,兩把長刀橫架在楚白熊的麵前,正是隨行而來的陳氏護衛,於電光火石之間反應了過來,長刀所向,恰好攔住了楚白熊。

楚白熊一聲低吼,準備強行突破,就在這時,一聲斷喝傳來。

“住手!”

那是李教習高聲大喊。

楚白熊豁然停下身形,冷冷地掃了眼前的兩名護衛一眼,又重新將目光投向陳克禮。

在楚白熊如同巨熊一般的眼神凝視下,陳家五公子汗透重衣,他能夠從楚白熊的眼神中,真切地感受到一種濃重的殺意,雖然竭力挺直腰背,努力維持著天水陳氏六品世家的體麵,但是十二年錦衣玉食的生活,終究讓陳克禮難以麵對楚白熊野獸一般的氣息。

聽到李教習的喝喊,臉色蒼白的陳克禮微微鬆了一口氣,五品掌印者,終究是場中最為強橫的存在,隻要李教習顧忌天水印者學院和天水陳氏的關係,出手阻止楚白熊,再加上家族的護衛,就算楚白熊化身為一頭真正的巨熊,也難傷自己分毫。

就在他暗自思量的時候,卻聽到李教習大聲說道:

“都住手!“

“你們要幹什麽!?這裏是天水印者學院,不是對抗妖魔兩族的異大陸戰場!“

”敢在這裏私自爭鬥,誰給你們的膽子!?“

“還敢拔刀?全都給我收起來!“

陳克禮臉色頓時漆黑一片,李教習剛剛說話的時候,他還以為要警告楚白熊不要輕舉妄動,卻沒有想到李教習一張嘴,就在訓斥陳家的護衛。

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楚白熊,那雙猩紅的眼睛依舊狠狠地盯著自己,陳克禮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立刻閉口不言,不接李教習的話。

陳克禮不發話,忠心耿耿的陳氏護衛自然不會收刀,而楚白熊也自然不會後退,場麵一時之間,就像被強大的力量冰封一樣,變得靜悄悄的。

而這種靜悄悄是在身為五品掌印者的李教習的命令之後,尤其顯得尷尬。

李教習勃然大怒,早就祭出的五品方印,在頭頂一尺處快速旋轉,眼看就要悍然出手。

就在這時,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冒了出來。

“掌印者閣下,在印者學院中擅動刀兵固然有錯,不過,我陳氏護衛保衛我陳家少主,乃是天經地義,您隻要保證那位楚姓學子不再攻擊我家少爺,陳氏護衛自然不敢冒犯印者學院。“

卻是那個準備暗害楚白熊的陳氏家仆,不知道什麽時候躲在了陳克禮的身後,在氣氛凝滯的時候開口,一開始話說得斷斷續續,後來竟是越來越連貫,聲音也逐漸大了起來,尤其說到“天經地義“的時候,更是博來了陳克禮讚賞地一瞥,心花怒放之下,更是大起膽子向李教習提出條件。

仿佛是受到了陳氏家仆的鼓舞,攔住楚白熊的陳家侍衛也開口說話了。

“掌印者閣下,某家受命於家主,護送著這若幹物資貢獻給天水印者學院,出發之前家主下了嚴令,必然不能出現差錯,小的一路上謹小慎微不敢有絲毫懈怠,這才到了印者學院……”

“不曾想車隊中最為重要的元獸活體,竟然被這位楚姓學子所殺,更是自主成印將諸多還未入庫的天地靈粹揮霍一空,就連已經入庫的各種材料也難逃毒手……”

“現在,這位楚姓學子,竟然準備悍然攻擊我家少主!”

“說不得,還請掌印者閣下見諒,某家職責所在,勢必要將這位楚姓學子拿下,要一個明明白白的交代!“

陳氏護衛話音落地,陳氏世家眾人頓時士氣一振,雖然礙於李教習五品掌印者的身份不敢過多鼓噪,卻也紛紛把矛頭指向了楚白熊,一時之間,頗有一種群情激奮的喧鬧。

“哼!“

一聲冷哼,仿佛帶著萬年以來積蓄的寒氣,帶走了陳氏世家所有的喧鬧,讓整個場麵為之一靜。

李教習冷哼一聲,傲然說道:“什麽陳家少主,在我眼裏,隻要入了天水印者學院,便隻有學子!別說一個六品世家,就是皇子皇女在我天水印者學院求學,也不得帶著侍衛,更不要說擅動刀兵了!“

說到這裏,李教習掃了一眼陳克禮,又看了看楚白熊,繼續說道:“學子之間的事情,自然由學子自行解決,如果過了界,自然有天水印者學院的校規來管理,三千六百八十一條學院法典,自然能夠保護學子生命,也懲罰得了恣意妄為之輩。“

李教習特意將“恣意妄為”四個字加重了語氣,眼睛死死盯著楚白熊,卻隻能看到他如同岩石一般堅硬的側影,心中暗暗一歎,重新將目光轉向陳克禮,說道:

“陳氏世家將諸多天地靈粹貢獻給印者學院,雖然主要為了你這個陳家三代子弟,卻也是其心可嘉,但是陰差陽錯之下……誰也沒有辦法,就算砸了楚白熊的銅印,也不能讓元獸複生,讓天地靈粹完好如初……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自然會對今天發生的一切為你佐證,天水印者學院還犯不上貪圖你陳家這點天地靈粹,總會給你一個交代……“

“不過……在我天水印者學院擅動刀兵,終歸不妥!“

李教習說完之後,冷冷地掃視了一圈陳氏世家的眾人,在五品掌印者的威勢之下,竟沒有一人敢於與之對視。

隻聽得李教習繼續說道:

“按照我大漢律法,在印者學院擅動刀兵者,等同於謀逆,盡誅三族!念在你們陳氏護衛護主心切,暫且放過你們一馬,你們……卻不要自誤! “

”現在,還不給我放下!”

李教習最後一句說得聲色俱厲,頭頂方印更是突兀地閃過一絲光華,冥冥之中一股力量霎時爆發。

一道環形的音波,以李教習為中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四麵八方衝擊而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嚇得肝膽俱裂,陳氏護衛在這突如其來的爆發中,甚至不能緊握手中的長刀,而陳氏家仆更是不堪,一瞬間臉色蒼白,再也不敢說話了。

陳克禮也是心神巨震,在李教習強大的威壓之下,一陣陣的心虛,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的楚白熊,咬了咬牙,把心一橫,暗自尋思,“李教習都把話說得這麽清楚了,又是學院法典,又是大漢律法,我就不信,你楚白熊敢在李教習的眼皮子底下做什麽!”

立時一聲斷喝。

“收刀!”

陳氏護衛在李教習的威壓之下,早就支撐得極為辛苦,聽到少爺的呼喊,自然收刀入鞘,動作要多快就有多快。

卻沒有想到,異變突生!

楚白熊仰天嘶吼。

聲音蒼涼厚重,又帶著無盡的暴戾,仿佛受傷的野獸,在麵對天地萬物之時,發出來的最強烈的戰鬥音符!

懸浮在頭頂的赤銅古印上,白色巨熊頓時現形,與楚白熊一起嘶吼。

相同的動作,相同的蒼涼與厚重,相同的……暴戾。

兩股聲音混合糾纏在一起,如同利劍,撕金裂石!

比李教習的音波還要奪人心魄!

楚白熊再次猛然向前,在撕金裂石一般的嘯聲中,一往無前!

在陳家護衛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在李教習無比震驚的目光中,在陳克禮驚駭欲絕的目光中,楚白熊已然衝到了陳克禮的麵前。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楚白熊做了一個誰都想不到的動作:

抬起右臂,手掌托天。

似慢實快,一把抓住了懸浮在頭頂的赤銅古印!

抄印在手,猛然間拍向陳克禮。

陳克禮爆退,速度又怎能能是楚白熊的對手,眼看赤銅古印就在眼前,陳克禮不得已之下,扯動身旁的陳氏家仆,把早就嚇得魂飛魄散的陳氏家仆擋在了身前。

“啪!”

赤銅古印頓時在陳氏家仆的臉上,砸了個萬朵桃花開。

楚白熊依舊緊緊盯著陳克禮,左手一抓一甩,就將陳氏家仆遠遠地甩在身後,一條平滑的曲線之後,大頭落地,陳氏家仆,頓時氣絕身亡!

不過,這個時候,在場的眾人,根本不會去關心陳家一個家仆的死活,全都死死盯著楚白熊。

與飛禽走獸為伍整整五年,讓楚白熊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體魄,僅僅一眨眼的功夫,楚白熊已經追上了陳克禮。

依舊掄起右臂,依舊緊抓著赤銅古印,依舊是一個萬朵桃花開。

隻不過這一次重傷的,不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家仆,而是堂堂六品世家的陳氏五公子。

陳克禮,被一印拍倒在地!

“少爺!”

陳氏護衛終於反應了過來,一聲大喊之後,紛紛衝了過來,更有很多人長刀出鞘。

楚白熊仿佛根本不知道身後是幾柄長刀,飛身而上,跨坐在陳克禮身上,不顧陳家五公子已然昏迷不醒,依舊抄起赤銅古印,一下緊接一下地拍擊陳克禮。

血花朵朵飛濺!

這一幕,看得陳氏護衛呀呲欲裂,紛紛大聲嘶吼。

傳承了五百年寧靜祥和的青龍山後山,頓時雞飛狗跳,亂糟糟的呼喊聲中,是一聲接一聲的“啪……啪……啪……”

一聲歎息,幽幽響起。

那是李教習,頗有種意興闌珊的味道。

輕輕一揮手,頭頂的方印光華流轉,一道道白光,如同利箭一般激射而出。

擊中楚白熊,頓時昏迷不醒。

擊中陳氏護衛,同樣昏迷不醒。

一時之間,青龍山後山,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又一聲歎息響起。

“唉……拿方印當板磚……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