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何!?”
麵對楚白熊突如其來的拒絕,葉沛祖有些發呆。
剛才還說得好好的,看楚白熊的意思,還頗為意動,甚至還安排人去請自己的夥伴準備商議,怎麽一轉臉就斷然拒絕了呢?
大腦飛速運轉,突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
“你是因為那些平民掌印者,才拒絕的?”
說完之後,仿佛自己都不信,猶自在那裏低聲叨念。
“怎麽可能呢?為了一些泥土巴子,便拒絕了合作?難道不知道天地靈粹的匱乏,對圖紋師來說,是多大的一種困擾麽?”
卻沒有想到,他的自言自語被楚白熊聽到,直接出言,證實了他的猜想。
“我入學之前,與飛禽走獸為伍整整五年,掄起出身來,還沒有你口中的泥腿巴子高貴……而且,在我小時候人事不懂的時候,正是趙家村的泥土巴子養育了我,在我心裏,你口中的泥腿巴子,可比你們這些世家之人更加親切……”
“如今,我於圖紋一道略有小成,斷然不會和你們合作,為你們為虎作倀!”
楚白熊義正詞嚴說完之後,一聲高喊:
“送客!”
早有趙虎聶空聽令,幾近粗魯地將葉沛祖轟出了正廳。
“好你個楚蠻子!好!果真是好!”葉沛祖被趙虎推推搡搡推出了正廳,站在庭院之中,氣急敗壞地連說了三聲“好”,很是憤然。
“你竟然為了那些粗鄙的泥腿巴子,便拒絕了世家聯合的合作邀請,好的很!怪不得我臨行之前,天水陳氏的陳承智長老搖頭不語,原來早就看出你這野蠻粗鄙的本質!別的不用多說,咱們日後相見,先不管那些泥腿巴子,我世家聯合必然對今日之事,有所回報!”
葉沛祖不提天水陳氏還好,一提陳承智,楚白熊更是氣憤,幸虧幹脆地拒絕了合作的邀請,要不然的話豈不是又要受製於陳氏?
“轟出去!”
雙方這便是徹底撕破了臉皮。
葉沛祖冷哼一聲,急急拂袖而去,腳步急切,生怕身後躍躍欲試的趙虎聶空真把自己轟出去。
不料,出門時,由於心中慌張,不慎被門檻絆倒,即使他已然早早成就了九品掌印者,養尊處優多年之下,也摔了個五體投地。
“嗬嗬嗬……”
一陣銀鈴一般的笑聲響起。
抬眼望去,卻是一位美女。
眉眼如黛,氣質典雅,亭亭玉立於冬日暖陽之中,卻如同仙女行走於人間。
葉沛祖,一時之間竟然看得癡了。
卻有趙虎惡形惡狀地打斷了這塵世間最為美好的“人生若隻如初見”。
“怎麽?要耍賴?還趴在我家門前不走了?嘿……就算是泥腿巴子也知道買賣不成仁義在,你想幹啥!?就算被蠻子拒絕了合作,你也不能堵在門口,不讓我董家學姐進門啊……”
葉沛祖頓時滿臉通紅,急忙爬起身形,快步遠去,還偷偷地回頭,發現那如同仙女一般的女子,已然和趙虎說說笑笑走進了院門,葉沛祖空中默念幾句“董家學姐”,便也自行去了。
董清妍進門,看見楚白熊在正廳之中正在生悶氣,問明白事情原委之後,不由得一陣輕笑。
這楚白熊天賦出眾,平時沉默寡言,看著倒也老成,卻沒有想到碰到這樣的小事,竟然也會像小孩子一樣生氣,而且那氣鼓鼓的樣子,頗有一種小孩子的童趣。
輕笑之後,董清妍開口:“好了,不要生氣了,世家子弟高高在上慣了,自然看不起平民出生的掌印者,邀請你和他們合作,自然不會放開對平民掌印者的各種限製,也不算難猜,因為他們一直以來就是如此……”
“況且這世家聯合控製黑市,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很多平民出生的掌印者,即使心中不願,但是在現實情況的麵前,也不得不低頭,竭盡全力去完成這黑市對他們提出的要求,為的,就是換取少量的天地靈粹和圖紋拓片,更有很多優秀的平民掌印者,幹脆是畢業之後發下重誓加入其中的某一個世家……”
“其實,不僅我天水印者學院是這樣,神州大陸上的幾座印者學院,都是這樣的情況,即使皇家印者學院,也不能免俗……”
“什麽狗屁現實!”楚白熊冷哼一聲,悶聲出言。
董清妍聞言苦笑。
“沒辦法,這就是現實,學弟你入學時間不長,又將全部精力放到了學習之上,自然對這些東西不太了解,再加上自身又是一名才華橫溢的圖紋師,自然難以理解……”
“就拿我來說吧……家族世代經商,多年以來沒有掌印者支撐門戶,經商出世處處受限,你可知我被檢測出掌印者的天賦,家父是如何欣喜欲狂?我身在印者學院中學習,家父也想盡一切辦法為我提供物資支撐,可是那天地靈粹是如何難得,以我董氏一個小小的商賈,有如何能提供多少出來,即使這樣,家父也於每年都要拿出大量的紫銅幣,為我換取天地靈粹……但是,他卻從來不知道,那些天地靈粹,真是遠遠不夠啊……”
說到這裏,董清妍的臉色有些難看,也有些掙紮,仿佛是看到老父親為他竭盡全力的張羅天地靈粹,卻遠遠不能滿足自己的需求,而她還不能將事情告知,以免老父親傷心難過。
輕輕搖了搖頭,好像是要把這些煩心事全部甩掉,繼而再次苦笑。
“學弟你不知道,我剛剛入學的時候是何等意氣風發,總覺得自己既然擁有掌印者的天賦,就斷然不能辜負了這老天的恩賜,不提什麽與妖魔爭鋒於三千異大陸,最起碼也要奮起直上,為家族增磚添瓦,卻不想現實……就是他-娘的一堆狗-屎,年終小考,我各科成績都名列前茅,卻在對戰之中,輸給了一名同班的掌印者,他也不過七品天賦,更是平日優遊林下不務正業,隻是因為他乃是出身世家,築印材料優秀,更是通過家族勢力為他撲捉到一頭珍惜元獸成為守護獸,又擁有大量的圖紋拓片……最後,我不是輸給了他,而是輸給了他身後的世家……”
“而後我痛定思痛,決定盡可能地武裝自己,在家族不能提供多少支撐的情況下,機緣巧合獲知了學院中有世家聯合存在,便盡力接觸想要換取天地靈粹,哪裏想到那聯合在一起的世家,依舊高高在上,看待我商賈,也如同平民一樣,直接明言,要求我去做很多艱難至極的任務,還要在某些考試之中為世家子弟傳遞答案,在小考對戰之中向世家子弟放水,以此來換取數量微薄的天地靈粹,這些也都好說,更有甚至,還有那五六十年歲的世家長老向我求歡!”
董清妍說到這裏,粉麵猙獰,胸膛劇烈起伏,過了好一會才勉強平定了情緒。
“我斷然拒絕,一氣之下也斷絕了與他們的聯係,又重新回到當初……好在在執役的時候認識了李無常教習,在他的關懷之下勉力維持著天地靈粹的消耗,這才磕磕絆絆地成就了八品掌印者……”
說完之後,又慘然一笑。
“說實話,我對這天水印者學院之中那些聯合在一起操控黑市的世家,可以說恨極!學弟你拒絕了他們的邀請也好,要不然的話,我恐怕不能再為你販賣拓片了……”
“我這些經曆,真說起來,也算不得什麽,在學院之中那些平民子弟商賈子弟,過得比我淒慘的大有人在,還不是都被那些世家死死地壓住,輕易不得施展……這便是現實,這便是神州大陸世家壓製平民的縮影……你道咱們以拓片換取學分的生意為什麽那麽火爆?還不是這些平民子弟已然快被那些世家逼瘋了!”
楚白熊久久無言。
早就知道神州大陸上世家與平民之間矛盾尖銳,隻是與身邊之人聯係不多,自然感觸不深,自己又從未留意過,今天,聽了董清妍這番動情的言語,真是感同身受,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對自己幫助良多的學姐。
倒是董清妍極為善解人意,看到楚白熊沉默,展顏一笑。
“學弟也不用多想,這樣的現實,即便令人壓抑,卻也傳承了多年,恐怕自我大漢立國開始,便是這樣了,要想改變,卻是……很難……學弟也不用庸人自擾,咱們販賣拓片不止,積少成多之下,也會讓天水印者學院之中的平民子弟輕鬆一些,至於其他的……且容日後再說……”
楚白熊聽了之後,點了點頭、
“別的暫且不管,不過,天水陳氏,張掖葉氏,還有那些世家聯合之人,我總不能讓他們為所欲為,也算是為你報仇雪恨。”
說完之後一陣沉吟,半晌之後,突然問道:“學姐,你家族之中可有方印傳承?”
董清妍一愣,不明白楚白熊為什麽要怎麽問,不過還是回答道:“學弟說笑了,我董氏時代經商,多年以來隻有我一人成就了掌印者,天地靈粹的積累尚且不足,又如何會有方印的傳承……”
楚白熊點了點頭。
“那好,那我便為你設計一套方印的傳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