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常坐在正坐之上,看著楚白熊和那位曾經瀟灑的掌印者分別坐在自己左右,到了現在還一言不發,忍不住捂住了腦袋,頭疼得厲害。
那位曾經瀟灑的掌印者,如今鼻青臉腫,一點也看不出什麽瀟灑的痕跡。
這貨叫做杜仲,乃是李無常的再傳弟子,常年和李無常的大弟子混跡在大漢帝國的都城長安,在楚白熊還沒有橫空出世的時候,他被譽為李無常門下最具天賦的圖紋師。
事實上,這位杜仲,在都城長安,確實聲名響亮,十七八歲的年紀便早早成就了六品掌印者,更是在晉級六品掌印者之後不到一個月的時候,繪製出了六品圖紋拓片花開富貴,讓他名噪一時,再加上天生身形高挑麵目清秀,更是讓他大受歡迎。
李無常也曾經戲言,如果沒有特殊的情況,在幾十年後,這位杜仲,很有可能就是他門下徒子徒孫中成就最高的那一個,所以,李無常門下很多的資源都會向他傾斜,而諸多弟子也都對他很是看好。
不過,特殊情況終究還是出現了,那便是楚白熊。
在李無常門下學子不過一年有餘,就創造出了極大的名頭,超品拓片,超高的成功率,文字拓片套裝……林林總總匯同到一起,這份成就完全可以用輝煌來形容。
自然,也以極快的速度掩蓋住了杜仲的光芒。
對此,杜仲倒是沒有多少不忿,尤其聽到楚白熊現在已經可以獨自設計方印傳承之後,更是熄滅了比試一番的心思,不但如此,還真心實意地想要和楚白熊在圖紋拓片一道探討學習。
隻是沒有想到,第一次見麵,就被楚白熊揍了個鼻青臉腫。
其實,這也是不能怪楚白熊,誰讓這貨的第一次出場就和董清妍在一起,而且當時的情況,還顯得那麽曖昧。
不過,話說回來,杜仲也挺冤的。
誰讓楚白熊閉關的?
杜仲和自己的師傅,從長安城趕來天水印者學院,剛剛抵達的時候,楚白熊就閉關了,後續便是什麽交流會啊,什麽李無常臥床啊,足足折騰了半個多月,他也沒見到楚白熊的麵。
師傅已然回歸長安城,而杜仲由於某些原因,堅持要等楚白熊出關。
在這種情況下,杜仲沒有辦法,隻能去接近董清妍。
要知道,楚白熊在天水印者學院年末拍賣會上的所作所為早就傳遍了神州大陸,其中一句“想要文字拓片套裝,便聯係董清妍學姐”,更是把董清妍推到了楚白熊拓片出品代言人的位置上。
在見不到楚白熊的情況下,想要從他手裏弄到拓片,接觸董清妍,自然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天鑒人心,杜仲接觸董清妍,真的是為了拓片,為了楚白熊,真的不是為了董清妍這個人!
至於所謂的諂媚,還不是想討好董清妍,繼而更容易接觸楚白熊?
要不然的話,就董清妍和楚白熊的關係,聶空趙虎這種脾氣暴躁的家夥,早就抄家夥上手了,還用等著楚白熊出關之後親自動手?
好吧,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杜仲這頓揍,算是白挨了。
李無常揉完太陽穴揉眉心,揉完眉心,左邊看看楚白熊,右邊看看杜仲,忍不住又是一聲歎息。
最後,也不得不說話了。
“好了,事情都解釋明白了,說到底,也就是一場誤會,揭過去就好,你們二人,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情離心離德……”
說著,李無常又是一聲歎息。
說實話,真的很是苦惱。
楚白熊也好,杜仲也好,都是他門下最具天賦的傳人,毫不誇張地說,這兩個人在李無常身故之後,完全可能支撐起整個流派來。
作為他們的師長,真心不願意兩人之間產生什麽齷齪。
不過,這件事說起來,還是楚白熊不當的地方多一些,理應向杜仲道歉才是。
但是,身為師長,李無常對楚白熊很是了解,這貨就是一頭成長於山林中的野獸,根本不管什麽道理不道理的,從根本上講,就是信奉拳頭大就是真理。
想讓他道歉?
很難。
看他的意思,仿佛也明白了這件事有點對不起杜仲,隻盼著他能夠通過別的方式來補償杜仲吧,另外,也希望杜仲能夠把這件事情真的放下。
好在,杜仲倒是沒讓李無常為難,至少在表麵上,沒怎麽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師祖,您多想了,這件事情本身就是誤會,小師叔與小嬸嬸之間的事情,斷然不是我能夠參合的,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參合……至於這件事情本身,也沒有什麽可說的,要是小師叔心中還有些愧疚的話,那就在拓片一道多多指點一下,杜仲便感激不盡了……”
說著,還想楚白熊拱了拱手,禮數方麵沒有一點問題。
他這麽說,倒是讓楚白熊真的不好意思了。
相對於平時,相當客氣地開口,先是客氣了幾句,兩個人便談論到了拓片之上。
楚白熊,杜仲,以及坐在主位的李無常,三位天賦極佳的圖紋師,就這麽開始談論拓片,言談之中很是融洽,偶爾有些爭執,卻也僅僅是因拓片而起,根本不涉及到剛剛過去的誤會。
整個氣氛,果然很是和諧。
在這場小規模的討論之中,杜仲和楚白熊再一次從另一個角度認識了對方。
楚白熊思維活躍,不苑囿於神州大陸現行的圖紋體係規則,眾多言語中很多靈光一閃的東西,讓人頓時有豁然開朗的感覺,而杜仲早早成就六品掌印者,在圖紋一道基礎紮實異常,能夠將很多習以為常的東西,從高屋建瓴的角度來解釋,頗有一種繼承了李無常主題思想又把它發揚光大的意思,也是讓楚白熊受益匪淺。
討論到最後,兩人頗有惺惺相惜相見恨晚的感覺,至於那場讓人啼笑皆非的誤會,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李無常看到這樣的兩個人,老懷大慰,除了偶爾指點他們倆人一兩句之外,便是不斷撚須微笑,很是欣慰。
不過,此時,卻有一陣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李無常的欣慰,這讓老人家很不高興。
“怎麽回事!?”
王元武進來回話,卻神色猶疑,語焉不詳,一看就是想盡力掩飾些什麽。
“到底怎麽回事!?”
李無常急了。
王元武在李無常麵前還真不敢胡說八道,一咬牙,這才說了實話。
原來,那一陣不和諧的聲音,卻是杜仲的追隨者們與楚白熊的掌印者小隊爭執了起來。
前麵已經介紹過,杜仲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掌印者和圖紋師,自然,他也擁有自己的掌印者小隊,而且,掌印者小隊中的成員,都是很強力的印武者。
這些印武者大多都是他在長安招募的,有個很響亮的名字,長安遊俠。
長安遊俠,長期混跡在大漢帝國都城長安的印武者,忠義無雙,又最是喜好好狠鬥勇,當初,杜仲在招募他們成為自己追隨者的時候,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
不過,這一切,都很有價值。
這些長安遊俠不但戰鬥力強大,而且對杜仲也很是忠心耿耿。
問題,就出現在這“忠心耿耿”上了。
杜仲精神飽滿瀟灑異常地出去,都繞出青龍山後山的範圍,就鼻青臉腫地回來,這些長安遊俠頓時就炸了窩,要不是有杜仲的師祖李無常充當調解人,他們早就抄刀子上了。
等楚白熊和杜仲在李無常的帶領下走進正廳,這些長安遊俠雖然也努力的克製,卻也開始和楚白熊掌印者小隊的成員怒目而視。
在他們想來,楚白熊雖然身形雄壯,終究是一位掌印者,還是一位名聲響亮的圖紋師,斷然不會是他動得手。
能夠把杜仲打得鼻青臉腫,肯定是楚白熊仗著麵前的這些五大三粗的印武者群毆所至,而且讓杜仲在挨打的時候連方印都不能召喚出來,必然也是通過偷襲的方式!
這麽一想,頓時感覺對麵的幾個人行為很是可恥。
同時,這些長安遊俠也在暗自愧疚,總是以為杜仲身在師祖李無常這裏做客,又是在天水印者學院最為核心的區域,斷然不會有什麽危險,卻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愧疚之後,再看待楚白熊的掌印者小隊,尤其感覺麵目可憎!
在這種對立情緒下,雙方的之間的火藥味也越來越濃。
這些長安遊俠,漸漸地有些忍耐不住了。
其中,有一位長安遊俠叫做蕭別離,平常在杜仲的掌印者小隊中地位尊崇,在杜仲不在的時候,一般都是他來指揮。
他眼看著王元武等人越來越不順眼,便悄悄地把自己人聚集到了一起,暗自商量了一會。
最後,一致決定,挑釁一下,然後教訓教訓對麵的這些印武者,也算給他們一個教訓,總要讓這些印武者知道,他們能夠偷襲杜仲,完全是因為自己等人沒在身邊,要不然的話,鼻青臉腫的,就是他們。
另外,還有一層比較隱晦的意思,也是給楚白熊一個警告,就算他是杜仲的小師叔,也不能仗著人多勢眾就欺負人,杜仲身為楚白熊的師侄不方便說什麽,可是,自己這些中心與杜仲的印武者,斷然不會讓杜仲再受什麽委屈!
定計之後,便是實施。
這對這些長安遊俠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混跡長安都城,自然需要很多的技能,挑釁一項,便是其中最為基本的。
果然,蕭別離這邊和另外一名印武者一唱一和,三言兩語的陰損之後,就激怒了脾氣最為暴躁的趙虎。
趙虎上前,理論幾句,卻被蕭別離不陰不陽地又損上了幾句,趙虎徹底惱羞成怒。
狠狠一拳揮出去,砸向蕭別離的麵門。
蕭別離這個時候微微一笑,一方麵竊喜他們計劃的成功,另一方麵也是在嘲笑趙虎的不自量力,因為按照他的計劃,自己左右兩邊的長安遊俠最是精擅於小巧的功夫,一等趙虎出手,便會上前架住,假裝拉架的同時,狠狠給趙虎來上幾下子,一定要給他一個難忘的教訓。
不過,蕭別離高興的有些早。
事態的發展,並不是按照他的想法發展。
趙虎的確出手了。
但是左右兩名長安遊俠卻沒有上來。
原因很簡單,不但趙虎出手了,楚白熊掌印者小隊的其他成員,也出手了。
王元武,聶空,完顏大風和趙虎之間已經配合了很長時間,有共同經曆了幾場讓人印象深刻的戰鬥,相互之間的配合,已經不能用默契來形容,也許牽一發動全身這樣的詞匯,才能形容他們戰鬥步調的一致。
完顏大風引弓。
聶空手持驚雷,飄行而至。
在一刀一箭的威脅下,那兩位長安遊俠,愣是沒敢動彈。
這可就苦了還麵帶微笑的蕭別離,被趙虎狠狠一拳砸在臉上,頓時鼻血橫流。
這還了得!?
杜仲挨揍,還能勉強說是誤會,現在呢?
這就是戰鬥!
杜仲一方七名印武者頓時不幹了,抽出武器,紛紛喝罵。
而楚白熊掌印者小隊全然不懼,排開陣型爭鋒相對,就等著開戰了。
李無常聽完了前銀後之後,氣得差點暈過去。
自己生怕兩個最得意的徒子徒孫之間產生什麽齷齪,極力地調和,眼看著兩個人惺惺相惜,都把剛才的誤會忘了,現在,他們麾下的這些印武者又鬧了起來。
別以為追隨者和掌印者之間完全是上下級之間的關係,除了戰鬥的時候,掌印者是整個小隊的精神核心和戰鬥指揮,他們平常的時候,更像是朋友,甚至親人。
見過親人吃虧,掌印者無動於衷的麽?
那樣的掌印者,也不會擁有忠心耿耿的印武者追隨!
果然,李無常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本來言談甚歡的兩個人,頓時都冷下了臉色。
杜仲冷哼一聲。
“小師叔,這就有些不合適了吧?我掌印者小隊裏麵的印武者就算不懂規矩,要說教訓,還得是我來教訓,就算你是我小師叔,也沒有這個資格,更何況,是你麾下的印武者……難道,打得我杜仲鼻青臉腫還不行,還要把我麾下的印武者挨個修理一遍?”
楚白熊臉色也是一冷,根本沒有什麽廢話,就是硬邦邦的一句話。
“你想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