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次日一早,迎來的不是明黃色的聖旨,而是一堆人登門入府,言語激烈,話語直白,無不都是在反對這門親事。
婁溟城被小廝喚醒,得知這事兒後沉默許久,他揪著淩亂的發絲,“小爺娶誰和他們有關係?”
小廝也是個明白人,“夫人前些日子同那些夫人探過口風,大概是想要從中選位姑娘來當少夫人。”
婁溟城當然知道他娘心裏在想些什麽,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他娘竟然能做到這地步,不過他更難,又不是他捅的簍子,憑什麽要他善後?
“少爺就別想了,那些夫人正在找夫人要個說法了。”小廝急的上火,偏偏遇到個不著調的主兒。
別說,婁溟城是真的不著急。
反正他已經求到聖旨,那些什麽勞子夫人難不成還敢和皇室作對?如今前來索要說法不過是丟了麵子,心有不甘罷了。
“不急,容小爺我洗把臉。”
小廝急的嘴上冒泡,又不能說不行,隻能幹等著,時不時的還幫忙倒個水,拿件衣裳,勤快的不行。
等婁溟城晃晃悠悠走到前院時,剛剛到門外就能夠聽到正廳的吵鬧聲,平日裏自詡名門世家的幾位夫人正朝他娘嚷嚷,一個比一個嗓門大。
他理了理衣裳,慢悠悠踏進去,“喲!今日咱們府上可真是熱鬧。”
吵鬧聲戛然而止,婁夫人臉上緊繃的神色才微微鬆懈下來,揚起一抹得當的笑意,“城兒快來,這幾位都是咱們家交好的夫人。”
婁溟城順勢走開過去,朝幾人作禮,“各位夫人好,是…來祝賀的麽?”
他的視線在幾人身後轉悠了一圈,臉上的笑意也淡了幾分,“哦!不是啊!”聽起來還有點失落。
見過不要臉的,但是沒有見過如此不要臉的,實在是刷新了眾人的認知,幾位夫人本是理直氣壯,聽到這裏她們竟然還有一點心虛。
其中一位夫人脾性火爆,“胡說八道!今日我們是來討說法的,若是不給說法,我們就去皇上麵前好好說道說道。”
婁溟城自始至終臉上都掛著淡然的笑容,“皇上日理萬機,怎麽有空搭理這種瑣碎的小事兒?”
“這……”那夫人一聽也覺得有道理,頓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幾人麵麵相覷,既然是一起來要說法的自然就不能隻有一個人開口說法吧!可是讓人沒有想到的卻是這幾位夫人根本就不想得罪人。
“你們倒是說話啊!”那夫人脾氣暴躁,不管是對誰都是如此。
站在她身旁的另外一位夫人訕笑,“還是你說吧!”
這到底是個什麽意思誰還能不知道啊!無非就是不想自己得罪人,所以就讓別人開口,還真是聰明啊!
那夫人性子是暴躁了些,可是她也不是傻子啊!怎能聽不出其中深意,不等他們窩裏鬥,門外就跑來小廝。
“夫人,少爺,宮裏來人了!”
婁溟城大喜,慌忙迎出去,“我的聖旨來了啊!”
其餘幾位夫人不明所裏,倒是婁夫人鬆了口氣,完全忘記昨天還被這道聖旨給攪的不安寧。
“幾位稍等片刻。”她隨後趕去。
幾位夫人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察覺到這其中的不對勁,她們掂量了輕重,決定暫時不討要說法了。
來的是宮中老人,候公公。
“公公可算是來了。”婁溟城萬分感慨,那模樣表明早已知道此事兒,叫人家公公也是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候公公望了望手中聖旨,“既然婁公子已經這聖旨裏的東西,那咱家就不念了,接旨吧!”
也是隨意的很,婁溟城欣然接過,恰好趕來看見這一幕的婁夫人差點沒一頭栽下去,她惶恐啊!到底造了什麽孽才生了個這樣的兒子。
婁夫人趕緊塞了銀子過去,“多謝公公。”將人送走。
隨後而來的幾位夫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對婁溟城手中的聖旨極為感興趣。
“不知這聖旨是何意?”其中一位膽大的夫人詢問。
婁溟城得意洋洋,“賜婚。”
“啊!”
幾位夫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紛紛瞧見對方眼裏的絕望,她們就是有天大的怨氣也不敢和當今皇上作對啊!光是想想就覺得牙疼。
“娘,您陪幾位夫人聊聊,我先告退。”
婁夫人頗為嫌棄的朝她擺手,示意他趕緊離開,別在這裏討嫌了。
事已至此,多說無疑,幾位夫人心裏雖然還有不滿,但是也都咽回肚子裏,能有什麽辦法?那可是聖旨啊!她們沒那個膽子違抗。
——
護城河中,花船隨意漂倘,隨河水而下,慢慢悠悠倘過。
在數百隻打扮鮮豔的花船中,有一隻格外顯眼,因為它不似其他花船打扮那般花枝招展,極其普通,也正是如此才顯眼。
船內。
兩男子對立而坐,風度翩翩,真真應了那句‘陌上人如玉’,矮小的案桌上擺著酒水。
“借酒消愁愁更愁,您這又是何必呢?”其中一位男子好笑,言語隨便,像是看淡紅塵了。
這兩人不是旁人,正是清南王蔣文軒和他手中的幕僚裴烽,兩人不似尋常的主仆關係,反而更像是朋友一些。
蔣文軒根本不嚐酒的滋味,隻蔣其中醉意,又飲一杯,望著空了的酒杯惆悵,“為何不醉?”
“若隻蔣著喝醉,那這喝酒不就沒了意思麽?”裴烽給自己倒上一杯,碰了下他的酒杯,枉蔣喝著,掀開身邊的簾布,望著熱鬧的集市眼底冷漠,似旁觀者一般,不為所動。
“如今京城裏誰不知道我與當今皇帝關係不好,我就是個閑散王爺,連娶妻都比不了旁人。”
婁溟城的事情早已傳遍世族之中,當然也知道這是皇帝的恩賜,想想這份殊榮,日後就算是想要為難婁家也得掂量著。
“王爺怎如此想?”裴烽放下簾布,不解問。
蔣文軒冷眼睨他,“如今情勢先生還看不明白麽?”
“您不爭,怎知爭不過?”
這話似乎帶著一絲蠱惑的意味,讓蔣文軒那本就不怎麽清晰的腦子更加迷糊了些,他甚至開始想,的確啊!不爭怎知爭不過?可,他又能怎麽爭?
他急迫詢問,“先生可有法子。”
裴烽深不可測的眸子裏倒映出他的醉態,醜陋無比,很是可憐,“這世間之事,因果循環,都是有辦法的。”
怎麽會沒有辦法了?不過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罷了,不爭怎知不成?不到最後怎知成敗?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字而已。
裴烽苦笑搖頭,他能看破生死,卻不知這位主子能不能看破啊!
“您該選正妃了。”
蔣文軒剛剛驚喜的情緒受到熏染,“啊?”
“您該找一個能助您的正妃,最好是皇室之人。”裴烽冷靜分析,在自身能力還不夠強大的時候隻能借助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