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燁召開緊急軍事會議，將消息告訴一眾高級軍官們。
軍官們都大為震驚，會議室裏出現了漫長的沉寂。
“其實我猜到鬱向陽可能會實際情況有所隱瞞，但沒想到瞞的這麽惡劣。”江燁說。
“事已至此，您的意思，下一步該怎麽辦？”一個師長開口。
“你們覺得該怎麽辦？”江燁反問。
軍官們都茫然了，一時間麵麵相覷。
從進會議室起，他們就在觀察江燁的表情，但觀察了半天，也沒感覺江燁有什麽情緒。
因此大家都不知道江燁是怎麽想的，不敢隨意表態。
按照往常江燁所說的懷柔政策，必然要製止這種殘酷的以戰養戰模式，把鬱向陽這台魔鬼般的絞肉機停下來。
但是，如果從實際利益的角度出發，鬱向陽確實打的非常好，用了很少的軍費開支和很少的部隊，造成了超級恐怖的破壞力，摧枯拉朽地擊穿敵人。
“這還得您拍板，無論您決定把鬱向陽這套繼續下去，還是刹停了補救，我們都會全力以赴。”終於有一個師長開口。
見有人說出了心中所想，其他軍官紛紛點頭，所有人的目光詢問地停留在江燁身上。
江燁歎氣，“我對你們非常失望。”
軍官們臉色齊齊一變。
“鬱向陽的殘暴讓我無比震驚，我今晚上肯定睡不著，我手底下怎麽出了這種割人如割草的將領？”江燁說，“但是你們居然也是能接受的，我平時對你們說的話，好像對牛彈琴，你們是一個標點符號也沒聽進去。”
“首長，我們是您的兵，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們其實是沒有什麽想法的，您需要我們減少傷亡，我們就努力減少傷亡，您需要我們大開殺戒，我們就大開殺戒。”一個軍長開口。
“是啊首長，作為人，我們有惻隱之心，但是穿上軍裝，就得慈不掌兵了。我們的職業就是打仗殺人，我們不是慈善組織負責人啊。”另一個師長說，“您想要減少傷亡，我們是百分之一千高興的，您要是想速戰速決，我們也百分之一千願意滿手血腥地去幹。”
江燁一聲長歎，依然沒流露出什麽表情。
“你們都是我的心腹，我從不懷疑你們的忠誠和水平。”江燁說，“但是，說句交心話，我不是僅僅把你們當一個師長或者一個軍長培養的，你們的職業生涯並不是快到頭了，而是剛剛起步。”
會議室裏的氣氛陡然一變，軍官們都麵露驚訝，詫異地望著江燁。
“古代有個詞叫封疆大吏，那個時候皇帝住在京城，但是帝國的邊疆無比遙遠，平時顧及不到，隻能派一個封疆大吏到邊界去，鎮守巨大的地盤，權力巨大，實際上相當於一方的土皇帝。”江燁說，“你們將來都是有可能當封疆大吏的，成為一個星球的土皇帝。”
“到了那個時候，我顧不上你們了，大事小事你們得自己決斷。如果你們沒有一些必要的特質，我如何放心讓你們手握大權？”江燁掃視全場，“第一條必要的特質，就是對人命的重視，對受苦人類的同情心。”
會議室裏一片沉默，軍官們低頭思索，不知道在想什麽。
“立刻電令鬱向陽部隊停止進攻，讓他本人立刻回來向我述職。”江燁說，“投送三十萬兵力到戰區，盡快撤走戰區的俘虜和平民，現在開始議定投送部隊名單和投送方案。”
軍官們的臉色一轉，變成平時討論作戰計劃的表情，像是有個開關扳到特定位置，將他們的大腦開到全速運轉狀態。
會議室裏熱鬧起來，一群軍官爭搶著申請投送自己的部隊。
計劃飛快擬定，無形的軍事機器迅速開動，會議進行過程中，就不斷有命令從會議室裏下發，太空軌道和各大星球上的軍隊、後勤部門、軍工廠數十萬人員開始調動。
蘇月明離開會議室，去傳達召回鬱向陽的命令。
幾分鍾後蘇月明回來了，“首長，鬱向陽回複。”
“念。”江燁說。
“我部將於明夜展開進攻，攻斯潘塞城、布萊茲城、落水平原六處敵軍事重鎮，部隊已經開始向指定位置運動，戰機轉瞬即逝，請首長允許我三日後返回述職，三日後必完成此輪進攻。”
“給他重複命令，所有部隊立刻由進攻轉為防禦，他鬱向陽立刻回來給我述職，不得有誤。”江燁頓了頓，加了一句，“他不是嶽飛，別把我當趙構，他若是白起，我不想當秦昭襄王。”
會議室裏的軍官們臉色大變。
軍官們大多是軍校畢業的，對戰爭史或多或少都有涉獵，明白江燁這話什麽意思。
嶽飛正打的勢如破竹，趙構卻連下十二道金牌，從戰場召回嶽飛，後來趙構遺臭萬年，嶽飛則成了悲情英雄。江燁對鬱向陽說你不是嶽飛，意思是你別天真，你沒有那麽大的功勞，我也不是昏君，別拿所謂戰機來綁架我。
而秦昭襄王賜死了白起，江燁的意思就是，鬱向陽你乖乖回來，我不想賜死你。
蘇月明點點頭離開，幾分鍾後回來匯報。
“遵照首長命令，我部隊已全線轉入防禦，我將立刻啟程，麵見您進行述職。”
江燁點點頭，“他大概什麽時候能過來？”
“快的話三個小時之後吧。”蘇月明說。
……
三小時後。
江燁站在小會議室的長桌邊，端著一杯茉莉茶，默默看報紙。
報紙是從江燁星、畢嶸星、流亡星幾家銷量最大的報社訂閱來的，蘇月明的秘書團隊裏，有一個小姑娘每天負責整理這種社會媒體消息，江燁需要時就說一聲，她立刻送過來。
雖然江燁有一套高效的情報係統，每天把各大星球的大事報給他。但是媒體方向和社會輿論也是江燁的關注點，空閑時就看一看，了解各大星球民間在討論些什麽。
門忽然被敲響。
“誰？”江燁問。
“鬱向陽，奉命向首長報到！”
“進。”江燁直起腰來回頭看。
門開了，鬱向陽走進來。
江燁眉眼一動，閃過詫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