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白天沒有大事發生。江燁悶在基地車裏篩選申請,定下新小鎮居民的名單。

晚上八點鍾,窗外夜幕深沉,已經定出三百人的名單,密密麻麻的小字記了八張紙,還差二百人。

江燁起身,渾身關節劈啪亂響,疲憊地前往快遞中心,例行蹭飯。

上樓梯時就嗅到一股飯香味,到二樓餐廳,果然一桌子盛宴。

牡蠣、芹菜橄欖湯、龍利魚、水果沙拉、巧克力小蛋糕、黃瓜配悶雞胸肉、炸土豆球和泡菜。

伊莎貝爾一如既往的清涼,隻穿三點式黑色泳裝,坐在桌邊拌沙拉。手臂和胸前白花花的皮膚規律地抖動,肉感十足。

江燁趕緊坐下,從兜裏掏出小本遞給她。

“新名單?”伊莎貝爾隨手一翻,本子上全是人名和坐標。

“對,明兒就辛苦你開始接人吧。錢等會兒打給你,我賬上一分不剩了。”江燁抄起筷子,大吃大嚼。

“呦?變窮光蛋了?”伊莎貝爾幸災樂禍,“我要是不給你吃飯,是不是就得挨餓?”

“對,沒你的飯我肯定餓死。”江燁狼吞虎咽,吃的腮幫子都鼓起來,忙活一整天,這才正兒八經真正吃一頓。

“別吃了,餓著吧!”伊莎貝爾大聲說,“不給錢就吃飯,霸王餐嗎!”

“別啊姐。”江燁撲哧一笑,吃的更快了。

伊莎貝爾放下沙拉盆,單手托腮,眼都不眨地認真盯了他很久,忽然眯眼笑,“狗東西。”

“啊?”江燁吃驚地扭頭望她,自己這還是頭一次挨罵。

伊莎貝爾忽然搬起椅子,坐到江燁旁邊,從側麵抱著他。

江燁臉通紅,胳膊肘明顯蹭到某個很有彈性的部位,“吃飯吃飯,不吃都涼了。”

“桌上的都不好吃。”伊莎貝爾湊在他耳邊小聲說,“想吃桌邊的。”

“別別別……”江燁臉紅到頭暈,筷子差點拿不住,“姐你今天又怎麽回事兒……別嚇唬我。”

“今天就是……挺餓。”伊莎貝爾伸手輕輕摸他的臉,像撫摸價值不菲的瓷器。

“哎呦!”江燁急了,“涼了!真涼了!這麽一大桌子菜不吃涼著,多浪費啊!”

伊莎貝爾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她哢地站起來,手從後麵抱著江燁,生猛地往臥室方向拖。

“狗東西,別吃了!今天我吃定你了!”伊莎貝爾大聲說。

話音未落,一臉懵逼的江燁在光滑的地板上被拖行了十米遠,宛如被漁夫拉上岸的海豹。

江燁嚇壞了,他這才意識到伊莎貝爾今天是來真的,也不知道她突然抽的什麽風,但現在必須自救!

他奮力掙紮,但事情的演變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伊莎貝爾拽住他一條胳膊,猛地發力,江燁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接著咣當一聲砸在地板上……他被過肩摔了!

伊莎貝爾是部隊出身!

江燁驚恐到了極點,他沒想到伊莎貝爾居然對他動武,殺豬般大叫起來:

“別別別!姐你不能這樣!強扭的瓜不甜!莫讓友情變了質!放開我!”

他還沒嚎完,又是一個過肩摔,這次倒下的地方很柔軟,扭頭一看,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枕頭。

伊莎貝爾跳上床,單膝跪在他肚子上,“天天來我這吃白食,什麽都不付出,你覺得合適嗎?”

“我給錢!我辦飯卡!”江燁六神無主,小白兔一樣蜷縮起來,瑟瑟發抖,驚恐地仰望伊莎貝爾,他不明白溫柔的美女何以突然變成土匪?最近兩個人關係也挺正常,她受什麽刺激突然發作了呢?

“別錢不錢的了,勞動最光榮,幹活吧。”伊莎貝爾俯身,紅唇湊向他的臉。

還沒等碰上,一聲爆炸,雷一般震動窗玻璃。

伊莎貝爾一驚,直接摔倒在他身上。

江燁瞬間反應過來,海邊布的水雷炸了!

接著又是一聲巨響,清晰的火光映入屋內,閃電似的。

伊莎貝爾愣住,江燁一個鯉魚打挺掙脫,奪門而出。

他拚命跑向海岸時,許多兵抱著突擊步槍紛紛從鎮裏湧出,跟著一起往海邊衝。

爆炸聲又響了三下,隔得很遠都能看到,漆黑的海麵上亮光閃滅。

士兵們紛紛跳進工事,接著爬上射擊位。江燁跑得快,衝到防線盡頭,找到了一挺閑置的六管快炮,望向漆黑的大海。

墨汁般的海浪中,燈一般的藍光從遠處泛起,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數不清的一大片,大群的發光鯨正靠近岸邊!

鯨背上依稀能望見紫黑色的人影,筆直挺立,仿佛戰船上的大炮,那是……水鬼!

上千隻水鬼,怕什麽來什麽。

“上火箭筒!”江燁朝士兵們大喊,“別心疼彈藥!”

爆破手立刻撬開射擊位旁的彈藥箱,把火箭筒扛起來,裝填火箭彈,扣扳機!

尖嘯聲,十幾根火箭筒噴射出道道火流,轉瞬擊中海麵上的鯨,爆出刺眼的閃光,水花和血霧噴灑而出,鯨背的水鬼紛紛倒下,宛如多米諾骨牌。

尖嘯聲一響接一響,火箭彈不要錢地往海麵上飛,爆炸接二連三,比焰火表演還絢爛。火光照亮整個海灘,映紅每個人的臉。

藍光在匯聚,鯨群彼此靠攏,楔形向前猛衝。它們的戰術很簡單,外麵的鯨給裏麵的鯨擋炸彈,最後的鯨一定能衝上岸!

但它們沒注意到,前方還有一枚水雷。

一枚水雷被撞爆,威力駭人,衝天的大水和大火,隔著很遠都震得耳朵疼,當場有四頭鯨騰空,開膛破肚,血紅的內髒在空中天女散花,鯨背的水鬼們橫飛出去,劈裏啪啦砸入海中。

幾發火箭彈精確地撞入鯨群,又是刺眼的猛火。

江燁扣扳機了,槍口焰把整個射擊位照亮,橘黃色的子彈嘩嘩傾瀉出去,射中殘餘的四五頭鯨。

接連有十挺六管快炮開火,夾雜著突擊步槍的掃射,整個海灘上空全是蝗災般的飛彈,同一時間至少有上千發子彈同時橫穿夜空。

鯨群在海浪中翻騰,掙紮,最終冒著血花僵直。

槍聲停了。

槍管冒著熱氣。

江燁盯著海麵,隨著海水的起伏,一頭頭鯨屍和人一般的水鬼屍體被衝上岸,仿佛浮木和垃圾,越積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