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很簡單，一道開放性的作文題，隨心所欲的答。”路豹變說，“如今人類在宇宙中的角色微不足道，我們可能永遠是螻蟻，在這種背景下，人應該抱著什麽樣的態度活著？”
江燁怔了幾秒，忽然笑了。
“你的笑容耐人尋味。”路豹變打量他。
“老師，這個題目可千萬別改。”江燁露出自信的微笑，“您說的這個問題，我剛到殖民地時就想過了。那個時候我孑然一身，在荒野裏開礦，晚上吃飽了仰望天空，就會去想，宇宙這麽大，我到底算個什麽？”
“所以你早就有答案？”路豹變笑了。
“沒錯，我早已經有答案了。”江燁胸有成竹，“等這學期結束，考試時我會交您一份滿意的答卷。”
“好，那我可要期待一下，一個古人的視角究竟和今人有何不同。”路豹變點頭，忽然看向窗外，“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咱們的主飛船到了。”
江燁一驚，這才發現窗外透進輝煌的金光，他起身走到窗邊往外看，倒吸一口涼氣，呆站著發傻。
巨型飛船懸浮在前方，大到不可思議，幾乎和下方的江燁星差不多體積。
飛船的形狀很特殊，中空的管道，管道壁銀白色，上麵密密麻麻的窗戶，發散熠熠生輝的金光，如同黃金熔爐。但管道內漆黑一片，仿佛無底洞。
這艘管道飛船的直徑可能有幾十公裏，又離得近，看上去大到恐怖。
“這飛船能坐多少人？十萬人沒問題吧？”江燁問。
“標準是容納一百萬人，但時常超載，最多坐三百多萬人。”
“三百萬人送去永夜星？”江燁驚悚，“下飛船的時候要擠死人吧？著陸的時候會不會砸出個山穀來？”
“不不不，這艘飛船去永夜星的乘客很少，大概也就幾千人。”路豹變解釋，“這種管式飛船，永不著陸，從修建到報廢都在太空中。”
“你可以把它理解為公交車一樣的星際飛船，在固定的幾個星係停靠，該上車的上車，該下車的下車。”路豹變又說，“咱們隻坐兩站，每站一天，需要兩天時間。”
兩個人乘坐的球形小飛船，逐漸向管狀飛船靠攏。
浩大的黑暗中，江燁隱約看到一些灰塵似的閃光，正在管內進進出出，估計都是一樣型號的小飛船。仔細一看，灰塵的數量多到驚人，至少幾萬個。
“即將抵達主飛船，停靠位B57002，大約還需等待半小時，進入主飛船後，路先生的休息客房為黃金VIP-A03006號房，江先生的休息客房為白銀VIP-C48122號房。”飛船語音響了。
江燁立刻默背起來：“白銀C48122白銀C48122白銀C48122……”
“不用記。”路豹變說，“到了以後，會有引導員帶你去房間。”
江燁撓撓頭，頭一次坐這種巨型管狀飛船，又丟人了。
小飛船明顯開始減速，但時速依然上千公裏，閃電般進入漆黑的飛船管道中。無數發亮的窗戶快速掠過，根本無法看清窗戶裏麵。但是向上看，能看到成千上萬一模一樣的球形小飛船在進出。
江燁有種錯覺，自己坐的球形小飛船是一枚花粉，如今正進入碩大的花朵中央，要去找雌蕊。或者小飛船是一粒草履蟲，正被鯨魚吸進嘴裏。
半小時後，小飛船的速度已經降低到很慢。
終於能看清管壁上那些窗戶，原來不是窗戶，是正方形的停靠口，許多小飛船已經吸在上麵。金黃色的燈光從裏麵透出來。
“請坐穩扶好，十秒鍾後停靠。”飛船語音又響了，“十、九、八……”
江燁很緊張，趕緊坐到沙發上，伸手抓住扶手。
路豹變則十分淡定，起身去拿行李箱。
“三、二、一！”
咣當一聲玻璃響，清脆地就像筷子敲酒瓶。
飛船隻是輕微震了一下，如果立枚硬幣在地麵上，硬幣都不會倒。
小飛船定住不動，門口已經接上停靠口，小門打開，幾個機器人在外麵檢修。
江燁起身，提起行李箱，跟在路豹變後麵爬出去。
空氣很涼，但有種淡淡的香氣，讓人精神一爽。
剛踩上地板，立刻衝過來兩個機器人，都是人的形狀，但外殼是晶瑩的白塑料，眼珠子明顯機械眼。
“江先生，我帶您回房休息。”一個機器人很自然地接過行李，“請跟我來。”
“我去那邊，不同路，咱們課堂上見吧。”路豹變揮手。
“路老師再見！”江燁和他道別。
……
房間很近，步行幾分鍾就到了。
江燁感覺走路有點輕飄飄的。
提行李的機器人解釋，說飛船上的重力隻有0.9個G，稍微輕一些，所以回房間以後可以上健身器材鍛煉鍛煉，預防重力病。
江燁捕捉關鍵詞，房間裏還有健身器材。
說明絕對不小，廉價旅館的小房間連大床都塞不下，不可能有健身器材這種奢侈的東西。
到了房間門口，機器人確認門牌號，白銀VIP-C48122號房。
“未來兩天，您就在這間房休息，刷臉就可以出入，有事可以用房間裏的電話聯係客服。祝您旅途愉快。”機器人把行李放在門口，鞠了一躬離開，走了幾步就開始跑，可能要去接下一個乘客。
江燁把臉湊到門上的識別器。
哢噠一聲，房門開了。
江燁拉著行李箱進去，震的站在門口。
“臥槽，這麽奢侈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