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燁星總兵：“這種罪犯大陸計劃和殖民地長官有什麽區別？我感覺自己最開始也是被扔過來，愛死死愛活活，可是我沒有犯罪。”
哈爾星大祭司：“當然有區別！殖民地長官去的是完全荒無人煙的星球，打拚好了能當富翁，能當莊園主，祖墳噴火的個別幸運兒甚至能當總兵和球長。殖民地長官的錢是自己的，也有很大程度的自由。但罪犯不是，他們去的是寄人籬下的星球，他們的錢乃至性命可以被任意剝奪，他們也幾乎沒有自由。”
哈爾星大祭司：“我們星球當年也接收過很多罪犯，但現在我這裏人口過多了，所以把一部分人清理出去。幾十萬無期徒刑和死刑犯，天天養著得花多少冤枉錢啊？這些人每天拉的屎都能填滿好幾個遊泳池，每天吃的味精都能裝一貨車。按照星際慣例，這種罪犯是可以買賣的，但是我不收你錢了，當禮物送你。”
哈爾星大祭司：“你也甭擔心這些人會生亂子，生亂子就全抓起來殺就行。這批人你好好用就是，想怎麽用怎麽用。等你的星站建起來了，能星際旅行了，我正式邀請你來哈爾星做客，看看比你發達幾十倍的星球是什麽樣的，或許能幫到你。”
江燁星總兵：“好吧！十分感謝！也邀請您來江燁星做客！”
哈爾星大祭司：“好，有空再說吧。”
放下手機，江燁憂心忡忡。
他完全沒料想到會有這種事情，招整整十萬名罪犯過來。還都不是小偷小摸，全是二三十年有期徒刑以上，最高到死緩。
總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
要是依照他的脾氣，有這種重刑犯，肯定頭天晚上抓到第二天太陽沒升起來就斃了，哈爾星居然還當成人力資源儲存起來，又當禮物送出去。銀河係居然還有買賣這種罪犯的市場，著實讓江燁大開眼界。很多古代很野蠻的東西，在未來居然以另一種形式出現了，換湯不換藥，新瓶裝舊酒。
江燁也說不清這些東西到底是屬於古代的野蠻，還是屬於古代的超前。他隻是本能地有點抵觸這種事情。
看看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江燁按動耳機，給馮之雙打電話。
但耳機剛摁開，就聽到另一邊嗡嗡的說話聲——應該是會議延遲了，還沒開完。
不是馮之雙在講話，而是會議上的其他人在說話。聲音比較模糊，畢竟耳機是塞在馮之雙耳朵眼兒裏的，但仔細聽也能聽清在說什麽。
江燁本來打算把耳機關上，偷聽人家開會多少有點不禮貌，但恰好聽了的幾句他很感興趣，於是厚著臉皮默默偷聽。馮之雙沒有關掉耳機，應該也是“你聽聽無妨”的意思。
“目前6、7、8、9四塊大陸，總共的陸地麵積是25.58萬平方千米，扣去不適合人類長期活動的高原、沙漠之類的地區，再扣去不適合大麵積耕種的丘陵區，還剩大概10萬平方公裏。”
“十萬人，每個人一平方公裏，也就是一千米乘一千米的理想間隔距離。這個距離過於遠了，如果沒有交通工具，很難連接成生活網絡。所以應該暫定為10人製小組，讓罪犯們以10人為單位居住在一起，配基礎生活設施，定期刷臉查人數，以防彼此殘殺。”
“每個基礎單位需要的設施，生活區加工作區，總共成本大概一百萬，因為罪犯不需要太好的生活條件，所以壓縮到50萬元就差不多了。至於武器防禦根本不需要，目前軍隊還沒在這幾塊大陸上發現對人構成威脅的野獸。總共一萬個基礎單位，成本就是50億元。冬天到來之前，還要修築大麵積的防洪大壩，這一塊的成本很高，至少150億，總共大概需要200個億。”
江燁聽的直皺眉頭。
這特麽也太費錢了！
好不容易攢下來幾百億的經費，這就要砍去一大截，說不心疼那是假的。感覺就像上班族辛辛苦苦賺了五千塊錢工資，還沒等捂熱呢，兩千得交給房東。
會議還在持續，應該是罪犯大陸計劃移到了會議最後說，正好讓江燁聽了個大部分。
“目前計劃在沿海部署50%的基礎單位，這樣可以種植陸生植物和水生植物。具體的作物要聯係哈爾星的種子公司，咱們是大筆訂單，應該會很優惠。”
馮之雙忽然開口補充，聲音特別清晰，“礦，畜牧，起步期都可以發展一下。等軍隊把礦產分布傳過來，再進行調整。好，散會！”
一陣嘩啦啦的推椅子聲，很快一片寂靜。
馮之雙的聲音又響起，“都聽到了沒？”
“聽見了。”江燁說。
“詳細方案到時候再傳給你，大體的框架就這樣，你聽著還滿意嗎？”馮之雙問。
“十個人住在一起的話，每兩撥人會相隔10公裏甚至更遠，這麽遠的距離，它們怎麽發展為村莊、小鎮乃至城市？”江燁問。
馮之雙噗嗤笑了，“你還想讓他們發展出城市？別忘了他們是罪犯！發展出城市，他們很容易富起來，難道讓罪犯舒舒服服了此殘生？他們可是來服刑的！甚至連孩子都不能有！他們死了就死了，幾十年後會重新變成無人區的，難道留下幾座鬼城？”
江燁很懵，“連孩子都不能有？”
“對，銀河係罪犯大陸的慣例，罪犯們不能有孩子。不慎懷孕之後，他們要主動上報，咱們再派人去給他們墮胎。如果有罪犯偷偷把孩子生下來了，被我們發現，就要打死孩子，再處決父母。”馮之雙說。
“真殘忍！”江燁震驚，“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無辜？等孩子長大就不無辜了。聽沒聽說過一句古話，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這些罪犯過著牲口般的生活，他們犯下重罪，被剝奪作為人的一切權力。如果他們有了孩子，這些孩子將來會反抗你的統治，必須及早剿滅。而偷偷把孩子生下來的父母，都是有反心，當然也要處決。”馮之雙道，“別覺得殘忍，很多星球有血的經驗。罪犯們自願加入罪犯大陸計劃時，已經清楚這一點。”
“我的地盤能不能換換規矩？”江燁提議，“比如罪犯們可以生孩子，但嬰兒期就要離開罪犯大陸，進入濱海市的福利機構，接受正規教育長大。這樣一來，這些孩子就能成為社會的建設者……”
“你聽說過趙氏孤兒嗎？”馮之雙笑嗬嗬地反問。
江燁沉默了，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