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點,鬧鍾開始跳。

江燁從**翻了個身,伸手拍死床頭櫃的鬧鍾。

迷迷糊糊往旁邊一摸,他清醒了,老婆呢?

抬頭,窗台上趴著肌膚細膩的美女,隻穿內衣,從後背到腰到翹臀的曲線相當清晰,沒有一絲贅肉和瑕疵,完美的像白色雕塑。

江燁起身,坐到窗台上,摸摸岑夜夢的頭。

“怎麽跑這兒來趴著?”江燁問。

“窗邊稍微涼一些,醒醒盹兒。”岑夜夢臉頰通紅,“被窩裏太熱了,你跟個肉烤爐似的,空調也熱,五點就給我熱醒了。”

江燁摸摸自己脖子,似乎也出了一層細汗。

“熱怎麽不把空調溫度調低點?”

“我不知道你熱不熱,怕你凍感冒,畢竟是冬天。”岑夜夢撇撇嘴。

“餓嗎?我去給你做飯。”岑夜夢坐起來,伸懶腰,後背脊柱輕微地劈啪響。

“我去市圖書館餐廳吃,你要是願意跟著去就去,不願意去就自己做點吃,或者我叫人給你送餐。”

“去圖書館幹什麽?”

“我有些問題需要查查資料,正好今天難得清閑,去挑些相關領域的書運回來看。”江燁伸手摸妻子的肩膀,輕輕捏她的手臂。

“什麽問題還需要你親自出馬?”岑夜夢好奇。

“有關冬眠和夏眠。”江燁說,“地球的動物基本上都是冬眠,江燁星和畢嶸星許多生物是集體夏眠,我想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種差異。我管著這兩顆星球,總得知道些星球基本的原理。”

“去什麽圖書館,我知道啊。”岑夜夢微笑。

“你知道?”江燁一怔。

“想聽我給你講課嗎?”岑夜夢用挑逗的眼神盯著他,手指輕輕撩過他的脖子,“先孝敬孝敬師尊,孝敬舒服了,為師給你答疑解惑。”

江燁二話不說,抱起妻子就扔在**,一個虎跳撲上去。

……

“答疑解惑啊。”江燁坐在床頭。

岑夜夢臉埋在枕頭裏,眼睛都睜不開,一副累散架的虛脫表情,直哼哼。

“敬愛的老師,請您解答我的問題。”江燁搖晃她肩膀。

“讓為師喘口氣,臭徒弟,要活活累死師娘嗎?”岑夜夢的聲音小的像蚊子叫,“該死……我明明有堅持跑步,為什麽感覺身體這麽虛?”

江燁笑而不語。

良久,岑夜夢翻了個身,轉眼珠看向丈夫,“問吧,什麽問題來著?”

“冬眠和夏眠。”江燁一副虛心求教好學生的模樣,“冬眠我能理解,冬天氣溫低,植物必須脫去水分枯萎,動物缺少食物,幹脆挖個洞睡大覺。但夏眠是什麽原理?氣溫高,生機勃發,不應該萬物崢嶸嗎?怎麽能打個大洞睡長覺?”

“各星球出現夏眠的原因不一樣,我知道的學說就有十多種,給你講幾種比較主流的。”岑夜夢說。

“洗耳恭聽師尊教誨。”江燁點頭。

“第一種,細菌影響說。有一些破壞性極大的細菌,在夏季的溫度中繁殖奇快。動植物每當進入夏天,會被此類細菌感染,大批量死亡。為了避開夏季瘟疫,所以很多動植物選擇夏天裝死或躲起來,降低感染概率。畢竟冬天的日子雖然不好過,但至少不會死。”岑夜夢說,“值得一提的是,由於集體性的動植物夏眠,這種夏季細菌有很大的概率滅絕,但細菌滅絕後,當地的動植物依然會保持夏眠,很難糾正過來。這就是生物進化上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也有更慘的,細菌跟隨動植物習性一同進化,變成了冬天肆虐。”

“我有疑惑。”江燁說。

“講。”

“冬眠夏眠不是生物基因裏帶的嗎?能說改就改?”

“當然不是嘎嘣一下改過來,都是經過成千上萬年緩慢的改變。”岑夜夢說,“短時間快速改變的情況也有,比如說一片大草原,一億株冬眠草,都是夏天生長,冬天枯萎,隻有一株基因突變的夏眠草是冬天生長,夏天萎靡。這時候,如果一場夏季草原瘟疫席卷,就會迅速殺死那一億株冬眠草,隻剩一棵夏眠草。夏眠草在冬天萌發時,瘟疫已經結束了,周圍富饒的土地全都無主。”

“於是夏眠草肆無忌憚的生長,很快整個草原都是夏眠草?”江燁聽明白了,“真能這樣全盤逆轉?”

“有什麽不能的,地球生物你總該知道,最早的地球生物都是厭氧的,遇到氧氣就死,後來幾乎所有生物都需要氧氣,徹底逆轉。”岑夜夢說,“對於幾十億年的演進來說,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江燁若有所思。

“第二種,進化偶然假說,這其實是個萬金油假說,就是說冬季夏季氣溫都不適合生長,但是又不能既冬眠又夏眠,一年睡到頭和死了有啥區別?當初生物進化的時候,有些偶然選擇了冬眠基因,有些偶然選擇了夏眠基因,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岑夜夢說。

“什麽拋硬幣理論?這是什麽三流學者騙科研經費的吧?”江燁震驚,“或者說叫學術騙子更適合?”

“不不不,雖然聽上去很離譜,但其實有這種可能性。因為目前的進化論研究裏,偶然因素確實很多。”岑夜夢說,“最基礎的例子,DNA的螺旋方向,絕大多數都是右手螺旋,B-DNA。換成左手螺旋Z-DNA其實也一樣,完全不影響,之所以全是右手螺旋,就是最初進化時偶然選中了這個方向。”

江燁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

“第三種,優勢變枷鎖假說。”岑夜夢道,“有一些星球,冬季環境遠比夏季環境惡劣,但大部分生物依然選擇夏眠,是因為這顆星球曆史上的氣候不一樣。千萬年前的情況正好顛倒過來,夏季環境比冬季環境惡劣,於是夏眠者取得勝利,冬眠者淘汰。後來氣候變了,生物還沒來得及變,就出現了原先的優勢變成新環境下枷鎖劣勢的情況。這個假說提出,如果正常發展,這種局麵會再次逆轉,換句話說,夏眠隻不過是未完全進化的一個時間片段,之所以不合理,因為它不是終極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