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燁抵達太空城，以軍事顧問的身份出席情報會議。

他的座位被安排在長桌末尾，一群男女軍官都在他前麵，最前麵才是岑夜夢和她的女副官。

江燁有些懵，不明白為什麽把自己安排到這麽遠的位置，他還以為會和老婆坐在一起。其他的軍官看到江燁的座位，都有些惶恐，一個比一個坐立不安。

好在會議很快開始，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全息投影上。

岑夜夢明顯已經看過情報，親自負責解說。

她換了一身漆黑的女式軍禮服，不苟言笑，語氣嚴肅，竟然有種威壓。

江燁表麵上沒露出表情，內心大為吃驚，他印象裏岑夜夢一直是溫和愛笑又軟糯的嬌妻形象，原來也能有女王般的氣場。

“這次我們拿到的情報，是關於流亡星的市井環境。大家有任何想法記在麵前的紙上，等所有情報分享完了，順時針發言。”岑夜夢說。

“第一個情報來自午馬男，午馬男靠單兵機甲降落到了流亡星的白金沙漠，經過長途跋涉抵達北部的一座小城。這座小城有五十萬人口。”岑夜夢忽然停頓，“我之前要求你們背過整個流亡星的城市信息了，籍高陽師長，請你起來說一說白金沙漠北部有哪幾座城市，午馬男抵達的是其中的哪座。”

一個黑臉漢子站起來，結結巴巴，忽然猛地挺胸，大聲說，“報告首長，我還沒有背到白金沙漠！請恕罪！”

“你部隊一級主攻區域最上麵就是白金沙漠，這都背不下來嗎？”岑夜夢皺眉，“一個部隊最高長官，連即將攻占地區的基本情況都做不到了然於胸，城市名字和人口都不知道，我怎麽放心用你去打仗？柏僳師長，白金沙漠也在你部隊的二級攻占範圍內，請你起來回答問題。”

“報告！”一位個頭很矮的白臉漢子猛地起立，中氣十足地快速回答，“白金沙漠北部總共一座大城六座小城12個村莊，五十萬人口的隻有祈雨城。祈雨城位於北緯33，人口密集，建築多為木材砂磚，街道狹窄，用燃燒彈進行打擊最為經濟。小當量通用核彈隻需兩顆，分別落在城東廣場和城西第二大道，即可有效覆蓋95%以上的人口。”

“很好，這才是吃軍官飯的樣子。”岑夜夢點頭，“柏僳師長請坐。”

柏僳坐下，麵無表情，瞥了籍高陽一眼。籍高陽往後退了一步，學生般在牆邊自覺罰站，表情難堪至極。

“午馬男徘徊在城區外圍進行偵察，發現這座城市全都嚴格遵守同姓名聚集製度。商場裏的售貨員全是珍妮，消防員全是馬庭毅，小區居民樓則每棟樓的家庭都一樣。比如午馬男走訪的特種鋼鐵廠社區，1單元的家庭全是馬南·曼德爾丈夫和丹聶耳·莉斯的妻子，總共66位曼德爾和66位莉斯。”

“這些人實行輪班製，1到33號家庭白天在鋼鐵廠上班，剩下的家庭晚上在鋼鐵廠上班。每隔兩個月則換一次。”岑夜夢繼續說，“但是，我們的情報員午馬男發現，目前隻有2、16、17、33、38、50到55號家庭有孩子，每個孩子都長得一樣，名字叫理查森 ·奧斯卡。”

隨著岑夜夢的解說，全息投影上出現了一些照片，是特種鋼鐵廠聚餐時的社區集體大合照。一大群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和一大群一模一樣的女人，對著鏡頭露出整整齊齊的笑容，每個胸前掛著數字牌。而一些金發碧眼的小男孩在最前麵蹲著，有十幾歲的小夥子，也有還在地上爬的寶寶，但能看出來長得都一樣。

“大家應該會發現問題了，為什麽同樣的家庭同樣的夫妻同樣的工作，有的家庭沒孩子，有的家庭有孩子，但是每個孩子的年齡又都不一樣。”岑夜夢說，“午馬男查到了這種奇怪狀況的原因，這個原因暴露著深層次的流亡星社會矛盾，請大家注意聽。”

岑夜夢一揮手，全息投影再變。

一張滿是英文花體簽字的證書顯示出來，照片底下已經顯示出翻譯結果。

【祈雨城特種鋼鐵廠第五生產線安全員馬南·曼德爾（16號），在生產機械突發故障時，冒極大危險搶救設備，為鋼鐵廠省下設備維修費用約1329萬。】

【此等英雄舉動應得到獎勵，馬南·曼德爾（16號）和其妻子丹聶耳·莉斯（16號）請於2月32日在家等候，約上午十點鍾，將會把你們珍貴的孩子送上門。孩子為健康乙等男嬰，名為理查森 ·奧斯卡（1號），年齡兩歲，長大後的職業為城西服裝廠設計師】

【理查森 ·奧斯卡（1號）由白金城生物科技公司進行培育生產，采用馬南·曼德爾和丹聶耳·莉斯標準基因，如遇質量問題，或五年以內病死傷殘，可聯係公司客服進行退換】

江燁看的頭皮發麻。

會議桌上的其他人也都倒吸涼氣，麵麵相覷，深感不安。

原來流亡星的父母是這樣得到孩子的，有專門的公司直接用父母雙方的基因培育出一個小孩，像贈品一樣送上來。還規定好了孩子的職業甚至等級。

“大家有什麽問題可以問。”岑夜夢說。

“那個……”一個臉很凶的軍官舉手，猶猶豫豫，“流亡星的夫妻都……沒有那種生活嗎？為什麽孩子不能自己生？”

“根據午馬男的報告，之所以用公司生產小孩，有很複雜的原因。”岑夜夢說，“首先，這些大公司都是流亡星首腦的私產。其次，工業化生產小孩，可以保證所有的小孩都一模一樣，不會出現太嚴重的基因突變。流亡星高層不希望有龍生九子個個不同的情況發生。第三，普通人是沒有生育的權力，隻能祈求上級發孩子。”岑夜夢頓了頓，“至於那種生活，他們私底下當然是有的。”

江燁忽然開口，“午馬男和這些人聊過嗎？當地人有沒有說過自己的心理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