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燁原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宏偉的巨大圓形，散發恒星般的光芒。或是宏偉的黑色大圓，像黑洞一樣吸收任何光線，神秘到極點。
但是，真正的時間門，居然隻有廁所隔間門大小。
門表麵散發著流動的七彩光，就像洗潔精水的泡沫層。
“去吧，直接走進去就可以。”黎楠楠微笑，“祝你好運。”
江燁深吸一口氣，抬腳觸及時間門表麵。
沒有任何感覺。
江燁閉上眼，直接走了過去。
睜開眼，眼前是一大片瑩白色的空間，地板就是巨大的白燈，每隔一段路都有一扇彩色流動的時間門。空氣很冷，大概隻有十來度。
一些年輕的軍官正在四處走動，很快有一位長相可愛的女軍官吧嗒吧嗒跑過來，“江總兵吧？二十年前來的？”
“對。”
江燁迷茫地眨眨眼，這就到二十年後了？怎麽什麽都沒感覺到？隻有種被詐騙的感覺……
“請跟我來，您時間有限，飛船已經備好了。”女軍官說。
江燁跟著她小步快跑，穿越陳列了成百上千時間門的巨大空間。來到邊緣時，他看到了窗外的景色，浩瀚無垠的星空，看來這裏也是一座太空城，很有可能就是二十年前流亡星附近那座太空城的擴展版。
雖然已經二十年過去，但是太空城的許多設施看上去完全沒變。比如掃地機器人和警戒機器人，僅僅換了塗裝。來來去去的軍官們也沒變，製服和以前差不多，路人說話的口音還是一樣的嘈雜。
唯一讓江燁感受到時間流逝的，是一台自走售賣機。
太空城裏有很多這種自走售賣機，是一個大冰櫃，裏麵一格格的商品，零食飲料為主，還有一些套套之類的日用品。這種大冰櫃底部有輪子，搭載自主意識，每當賣出去東西，它就能感受到快感，於是到處亂跑找人兜售貨物，有時候會追在你後麵嚷，相當煩人。
江燁看了一眼自走售賣機裏的飲料，牌子全換了，完全不是自己眼熟的那些。
很快，女軍官帶著江燁來到一艘小型飛船的泊位。
“路線已經設定好了，目的地是你家，你和你的妻子都在家裏等候你。”女軍官敬禮。
“謝謝。”江燁點頭，進入飛船。
飛船內部的裝飾風格，和二十年前沒什麽變化。
不過江燁從酒櫃發現了時間流逝的證據。
之前他經常見到一個叫“秦島”牌子的酒，這是個短命品牌，開售幾年後就因為星際戰爭被摧毀了酒莊，宣告倒閉。原先酒瓶上的字樣是“二十年陳”，現在變成了“四十年陳”。
江燁開了一瓶，倒入酒杯中品嚐。
口感和記憶中有巨大變化，一種奇怪的味道出現。
感受著那種味道，江燁忽然相信，二十年的時間已經流過。
飛船啟動，射向浩瀚的太空，很快進入躍遷模式。
短暫的躍遷後，一顆星球出現在視野中。
江燁能看到的是那顆星球的夜半球，陸地的輪廓非常熟悉，但陸地上燈光之輝煌卻和記憶中完全不同。最離譜的是，星球外還旋轉著一條太空城市環，閃閃發亮。
“已進入江燁星管製空域，飛船即將切入降落軌道。”廣播提示響起。
“臥槽。”江燁呆滯了。
他想過二十年後的江燁星會比較繁華，但沒想到如此繁華，連太空城市環都出現了！
飛船開始下降。
速度越來越快。
隨著和星球表麵的距離越來越近，陸地上那些發光的城市群逐漸清晰，金黃色的亮光遍地生輝，如同裂開黑暗地層的熔岩。江燁曾經無數次俯瞰過這顆星球的夜晚，原先完全沒有城市燈光的漆黑區域，如今赫然亮光連綿。
難以估算江燁星已經有多少人口，恐怕要有上百億了！
江燁皺緊眉頭思索，二十年，人口發展到上百億，確實有可能。
終於，飛船降落到星站。
星站完全戒嚴，紅毯已經鋪好，等候多時的軍樂團立刻奏響音樂，禮節完全是歡迎外星元首的。
一個熟悉的麵孔站在外麵等待，秘書蘇月明。
江燁下飛船，和她麵對麵，一瞬間從她臉上看到了二十年的光陰。
蘇月明的氣質完全變了，以前的眼神是懵懵懂懂的小姑娘，現在卻是飽經滄桑的中年女性。但她的皮膚還和以前一樣嬌嫩，隻不過因為表情的微妙改變而像是另一個人。
“首長，您來了。”蘇月明笑容也是無比感慨，“二十年前我聽說您要前往未來，那天晚上我躺在**一夜未眠，我很希望你二十年後還能見到我，我還是你的秘書。如今終於到了這一天，我的盼望沒有落空。”
“見到你，我也很高興。”江燁說，“看來這二十年你幹的不錯。”
蘇月明張開手臂，輕輕擁抱了江燁一下。
她在前方帶路，引導江燁上了專車。專車和二十年前不一樣了，更大也更霸氣，不像是私人用的，更像是戰鬥型。
蘇月明坐在對麵，合上車門。專車自動起飛，駛向遠方的夜幕。江燁透過車窗往外看，星站的規模擴大了至少十倍，簡直望不到頭，數以千計的恒星級飛船正在起落，燈光如海。
“這還是老星站？”江燁問。
“對的。”蘇月明點頭，“我記得二十年前還是很小的一個星站。”
“二十年前也不小了，如今真是大的離譜。”江燁感歎，接著注視她問出一連串的問題，“江燁星現在有多少人口？經濟規模是多少？我和岑夜夢還好吧？江森林怎麽樣？又生孩子沒有？”
“您不讓我說。”蘇月明露出微笑，“這些問題，您等會兒問自己吧。”
“我不讓你說？”江燁挑眉，“我現在讓你說。”
“可是現在的您不讓我說，我來之前剛接到您的命令，不談大事。”蘇月明笑容更盛，她一直服從江燁，如今頭一次有拒絕江燁的機會，莫名感覺很爽，“現在的我效忠現在的您，二十年前的我效忠二十年前的您，您不能前朝命令本朝吧？”
“我回去就把你開除！”江燁威脅。
“您不會的。”蘇月明笑容簡直肆無忌憚起來，“您用我用的很順手，舍不得開了我。否則我不會坐在您麵前了。”
江燁頓時感到一陣無力。
居然命令不了這丫頭。
簡直翅膀硬了！
可是，二十年後的我，為什麽不讓秘書和現在的我聊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