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馬桶的聲響,黎楠楠回來坐下。
“知道隕石星的養殖模式是什麽嗎?”黎楠楠問。
“圈養?散養?圈散結合?”江燁猜測。
“絕大部分是散養,各種不同的牲畜分布在不同的氣候區和地形區,自行繁衍,定期捕殺。這樣最為經濟省力,整顆星球不需要太多人手。”黎楠楠說,“為了控製這些牲畜,當時軍方給徐傲晴特批了一種高科技的小玩意,電子寄生蟲。”
江燁默默咀嚼這個詞匯。
他似乎從某份江燁星軍方實驗室的報告中看到過這個字眼,但是並不重要,所以沒細看。
“電子寄生蟲,顧名思義,就是一種半機器化的寄生蟲,個頭有大有小,能寄生在目標牲畜裏,並且隨著牲畜的繁衍傳播給下一代,世世代代存活在隕石星的牲畜體內,屬於一勞永逸的一種手段。”黎楠楠話鋒一轉,“但是,世界上沒有一勞永逸的事情。”
“這蟲子出問題了?”江燁問。
“沒錯,準確地說,隕石星的電子寄生蟲突變進化了。”
“怎麽個進化法?”江燁感覺自己像捧哏的。
“之前的電子寄生蟲,能控製各類牲畜的腦電流,比如刺激其饑餓腦區,讓牲畜們不加節製地快速吃東西長大,自己給自己填鴨,比如刺激性腦區,讓牲畜們不知疲憊地繁衍後代。”黎楠楠說。
“這個哪用刺激,本能就行。”江燁說。
“那是因為你強壯,不是個個婚後男人都像你一樣。”黎楠楠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幹什麽呀!”岑夜夢臉紅,拿起桌上的小沙糖桔,朝著江燁和黎楠楠的臉上各扔了一個。
“最關鍵的是,等牲畜的體型長到一定程度,激素水平抵達臨界點時,電子寄生蟲會控製其腦子裏的遷徙部分,讓肥滾滾的牲畜主動跨越萬水千山,抵達肉製品加工廠。”黎楠楠說,“肉製品加工廠的工人們隻需每天在電腦上發送幾條信號廣播,傳遞給附近的電子寄生蟲,就能等到源源不斷的牲口。”
江燁恍然大悟。
這玩意兒還真挺效率。
牲畜家禽平時看上去呆,其實都很聰明,主人要殺它們,它們都會感知到,拚命逃跑。
江燁記得小時候回老家殺雞,原本以為很簡單,學著大人,往雞脖子上來一刀就完事兒了。
但真的去抓雞殺,發現相當不容易,雞會拚命逃跑,就算抓住了脖子,那種掙紮的力氣也比想象的要大幾倍,連脈搏都震手。而且一刀抹脖子,雞還不死,繼續跑,江燁前後折騰了半小時,才弄死一隻雞。
隕石星的牲口家禽能自己跑肉廠去,簡直不要太省力!
弄個絞肉機讓它們排隊跳就完事兒了!
江燁頓時有把電子寄生蟲引進自己星球的想法。
“但是,現在電子寄生蟲變異。”黎楠楠說,“牲口不再乖乖進肉廠,而是會瘋狂進攻人類和人類的機器。”
黎楠楠點擊全息投影,調出一段視頻。
視頻是衛星航拍,空氣質量很差,因此畫質模糊,隻能勉強看清。
一列白色火車,沿著鐵軌飛馳,周圍是草黃色的平原。
火車周圍全是黑乎乎的影子,是一些奔跑的四足動物,體型和水牛差不多。
成千上萬的黑動物從平原上狂奔衝刺,高速撞上火車,有正麵撞火車頭的,更多的側麵撞擊車廂。
剛開始撞擊的動物,都被火車巨大的動能震開撞死,血濺車廂,但隨著撞擊的動物越來越多,鐵軌完全被屍體堵塞,終於火車被迫停下。
一些人從車窗爬出來,驚慌失措地爬上火車頂。
但那些動物紛紛踏著屍體堆衝上車,狂暴地把人撞下來。
落下火車的人頓時被一堆動物包圍,踩踏、啃噬,不出十秒就變成一堆血糊糊的肉糜。
場麵極其血腥恐怖。
視頻結束了,江燁滿臉震驚。
“這他媽是喪屍吧?”江燁倒吸一口涼氣,“喪屍動物?”
“有點像,不過現在喪屍片不流行了。”黎楠楠點頭,“剛剛的視頻,是隕石星第三洲的第一南北鐵路線,五天前一輛滿載肉廠員工的高速專列從那裏駛過,被獸潮襲擊,車上的六百三十八人全部死亡。這種事情在獸潮爆發初期發生了不少。”
“現在什麽情況?”江燁問。
“現在絕大部分隕石星的領土已經獸潮肆虐,狂暴的獸群四處尋找人類營地,襲擊見到的所有人。已經有好幾個城鎮被攻陷。”黎楠楠說,“剩餘的人正在由軍方安排飛船撤離,已經撤了一半,還有一半躲在地堡或者地下室裏。所有產業全都停了。”
“為什麽不動用軍隊鎮壓獸潮?”江燁問,“一群畜生,還紮堆,轟炸不就完了?”
“隕石星的環境有要求,不能有太多汙染。部隊的武器汙染都比較嚴重,清理汙染又太花錢,不劃算。這是一筆經濟賬。”黎楠楠道,“本來我們試著用各種信號重新控製電子寄生蟲,但失敗了,隕石星的電子寄生蟲進化很離譜,居然能聯合起來發動信號反壓製,所有動物都是奔跑的信號發射器。”
江燁表情錯愕。
“如果你願意接手,並且成功停止隕石星的獸潮,重新讓隕石星的產業恢複運轉,那麽這顆行星的主權就是……”黎楠楠忽然停住,扭頭看向岑夜夢,又回臉看江燁,“就是你老婆的。”
江燁滿臉黑線,他考試還沒過,沒有拿到第三顆星球的能力,隻能讓岑夜夢掛職。
“怎麽樣,接麽?”黎楠楠問。
“有沒有詳細的數據?”江燁問。
“哪方麵?”
“各方麵都要。”江燁說,“比如鱷魚人要求的食物數量,星球的發展程度,汙染控製量,目前獸潮的具體規模等等。我要評估一下火勢有多大,我這個救火隊員能不能往裏衝。”
黎楠楠立刻點擊全息投影,很快調出一個數據庫,庫名就是隕石星。
江燁起身,開始查看數據。
岑夜夢和伊莎貝爾也湊過來看,還掏出手機計算。
良久。
江燁看向黎楠楠,“接了擺不平有何處罰嗎?”
“沒有。”黎楠楠搖頭。
“接了。”江燁果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