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燁和岑夜夢對視一眼,兩人的臉上頓時麵無血色。
“你把來龍去脈說一說?”江燁努力靜氣,對著手機道。
“學校當地時間正好是晚自習,因為孩子們還小,所以晚自習基本上都是玩課,看電影玩遊戲什麽的。”邵萬語氣沉重,“今天晚上,森林那個班的活動是座談會,全班把椅子擺成一個大圓,然後挨個聊天。”
“然後呢?”江燁心髒撲騰撲騰的,血壓已經上來了。
“座談會的主題是我的理想,就是講長大了想成為什麽樣的人。”邵萬說,“一開始玩的都挺好,後來有個小男孩,叫理查森·萊爾,他說他的人生誌向是成為總兵,掌管整個星球。”
江燁不說話,臉色僵硬下來,他已經明白事情是怎麽發生的了。
“我調了監控看,森林原本笑容很陽光,就是小孩子和朋友玩遊戲那種笑。萊爾一說完,森林表情當場就變了,雖然還在笑,但是眼神很陰狠。”邵萬說,“這場座談會剩下的時間,森林就在給班裏幾個人使眼色,男生女生都有。”
“還是一起幹的?”江燁皺眉,“你接著講。”
“晚自習結束以後,所有小孩回宿舍睡覺。從夜裏九點半到十點半,學校老師會在宿舍等著,確保每個孩子都睡著,被子蓋好了再走。”邵萬說,“老師前腳剛走,就有十二個孩子,算上森林在內,集體從**爬起來,一點動靜都沒有,跑去廁所,應該是開了個會,時間不長,八分鍾。”
“然後?”江燁臉色更白。
“這十二個小孩從廁所出來,回到宿舍,動手很迅速,把熟睡的萊爾用被子一捂,直接連人帶被子抬出去了。”邵萬頓了頓,“中途有幾個小孩醒過來,看到他們抬著萊爾出去,森林眼一瞪,那些小孩又都躺回去裝睡,沒人吭聲。”
江燁眼皮直跳。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兒子在學校裏已經是這種人物?
“然後呢?”岑夜夢忍不住追問。
“森林帶著那些孩子,把萊爾扛到學校樓頂一個空教室裏,拉上窗簾關上門,把萊爾從被子裏放出來。”邵萬說,“萊爾那孩子嚇壞了,站都站不穩。班長問他,你要當哪裏的總兵?你要管哪個星球?一邊問一邊抽他臉,幾下就把耳朵打出血了。”
“天哪!”岑夜夢仰天長歎。
“森林呢?”江燁問,“他幹什麽了?”
“森林什麽也沒幹,甚至全程沒說話,就站在旁邊背著手看。”邵萬說,“動手的全是他那些同學,萊爾嚇得一句話說不出來,那些同學就用板凳猛砸。砸了得夠十分鍾,森林離開教室,那些學生也跟著離開了。”
“現在萊爾那孩子怎麽樣?”江燁問。
“送醫院了,治療中,剛送去的時候,讓揍得大小便都失禁了,不是嚇得失禁,是下身讓打壞了。不過現在應該治療的差不多,不會留後遺症。心理創傷肯定是有。”邵萬道,“我打電話來請示您,這事兒怎麽處理。”
“抓。”江燁說,“涉案的都抓起來,拷局子裏蹲著。我這就回去。”
“森林也抓嗎?”邵萬問。
“抓!”江燁突然咆哮,“森林是頭兒,為什麽不抓?打人的那些小孩都抓起來,醒了沒製止的也抓,負責的老師監管不利也抓!”
“是!”邵萬道。
電話掛斷。
江燁猛地舉起手,要把手機砸爛在地上,但手臂顫抖了一下,又忍住了。
靜氣!靜氣!靜氣!
江燁不斷地深呼吸,臉色漲得通紅。
岑夜夢無聲地掉眼淚,已經在打電話聯係專船返回江燁星。
一個小時後,兩個人踏上返程的飛船。
……
兩天後。
飛船降落在江燁星星站。
星站戒嚴了,但沒安排什麽陣仗,大概是出於低調考慮。
車振和邵萬都在等待,兩個人都麵色嚴肅。
江燁和岑夜夢匆匆走下扶梯。
“首長。”車振和邵萬一齊行禮。
“現在情況怎麽樣?”江燁問。
“萊爾身體上的毛病已經治好了,還在留院觀察。醫生說可能有點心理創傷,但不會很嚴重。”邵萬說。
“狗屁,能不嚴重嗎?讓打成那樣?”江燁臉上頓時浮現怒容。
“打入那十一個孩子的家長,已經和萊爾的家長私下和解了。萊爾的家長給我們警方說,小孩不懂事,這事情萊爾也有錯,既然治好了,就這樣過去吧,以後都是一個班的同學,還能當好朋友。”邵萬說,“我們沒敢回應,等您來。”
江燁的表情變得很古怪。
“萊爾的家長是什麽職務?”江燁問。
“萊爾父親是濱海市一個小老板,做日用品零售的,有兩個門店。萊爾母親是南極駐軍的一個連長。”邵萬說。
“怪不得呢。”江燁扭頭看看妻子,“萊爾父母那邊,你去見一見,知道該做什麽吧?”
“我能處理好。”岑夜夢點頭,“你去收拾森林?”
“對。”江燁點頭。
岑夜夢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終究沒有說。
“我知道你想說啥,別把孩子打出個好歹來,是吧?”江燁說。
岑夜夢點點頭。
“我有數。”江燁歎氣,“這種逆子,不打不行,光打也不行。我先和他談談,看看他腦子裏現在到底塞了些什麽。”
夫妻二人分開,分別上了兩輛專車,去往不同方向。
江燁在車上一直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邵萬和車振坐在對麵,大眼瞪小眼,都不敢開口說話。
終於,到了監獄。
邵萬在前麵引路,來到走廊盡頭的牢房。
路上江燁路過了一個大牢房,裏麵關著十一個小孩,有男生有女生,都是一隻手拷在鐵欄杆上,一隻手拿著手機玩。
“狗日的,哪來的手機?”江燁怒了。
小孩們一愣,紛紛把手機扔出去,一臉無辜地看著江燁。
江燁瘮得頭皮發麻,這些乖乖的表情後麵是多少個心眼兒?
他沒再看這些小孩,邁步進了走廊盡頭的單間。
一個小小的身軀盤腿坐在牆角,麵無表情。
江燁關上門,來到他對麵坐下。
“說吧。”江燁盯著兒子,“你肯定有話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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