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樓最大那間會議室，王董事長背著手在會議室閑逛一圈，不時用手敲擊桌麵，聆聽自己手下殷勤匯報，卻是極少回應。
到了正前方，王董事長表現一如既往的穩重。
隨意看了看角落裏那對大花瓶，背手轉身靠近前台，昂首抬頭望向牆壁上的那幅奇鬆圖，輕漠淡然扶了扶金絲眼鏡。
也就在這當口，秘書遞來電話，王董事長抄起電話神色自若嗯嗯唧唧，眼睛再次射向奇鬆圖，隨即背過身去。
不到半分鍾，王董事長掛斷電話，自然而然轉身過來，又一次看了眼奇鬆圖。跟著便自步出會議室。
一切動作行雲流水又樸實無華。
禿老亮高誌祥根本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王董事長一走，被幾個股東圍著又是遞煙又是點火東拉西扯的我立刻被裹挾跟著出門。
優哉遊哉又轉了半響，王董事長總算是跟我搭上話。
王董事長名叫王鬆華，魔都人，家業極大。
王鬆華說話的水準非常高，幾句話下來就叫人生起濃烈親切感。
拉近距離之後，王鬆華又向我詢問吳王宮情況，又談起吳王宮的前世今生，順便再摸了我的底。
一來二去又到了下午五點，不知不覺間，眾人徑自神奇般的再次回到大會議室。
“還真是有緣啊，又回到這了。”
這回王鬆華不再自作清高，主動走上前站在台中央：“實不相瞞各位，當年吳王宮第一場會議就是我定的。”
“就在這間會議室。”
“那天我們公司什麽都準備好了，卻是沒等到會議召開。”
說到此處，王鬆華抬首望向背後的奇鬆圖，露出深深的感慨：“一別八年，再回到這間會議室……”
“青鬆長青，人非故人。”
深深長長的歎息過後，王鬆華戀戀不舍的挪開視線：“童總，我要向你再預定一場會議。”
“你們吳王宮重新開業那天，我就要定第一場會議。就在這間會議室。”
“請您務必滿足我這個小小的要求。”
我平靜點頭：“承蒙王總惠顧，我給王總免單。”
這話引來高誌祥禿老亮陣陣側目，極度不爽。
王鬆華麵露微笑跟我握手擁抱說著感謝雲雲的話。
高誌祥插上前輕聲說道：“王總那你們還買不買我們吳王宮設備？”
“買！”
高誌祥頓時大喜，聲音壓低：“那價格方麵……”
王鬆華舉起手指麵帶微笑朗聲開口：“就照你們定的。”
“兩百萬！”
高誌祥又驚又喜，禿老亮更是喜不自勝。
這當口，南湖酒店某個老頭麵露難色小聲說：“董事長。兩百萬……實在太，這批貨，值不了這麽多……”
其他幾個老頭也紛紛開口：“董事長，我們預算有限……”
“這批貨拉回去，真正用得上的就七成，剩下的全部得扔……”
“董事長，這筆生意不劃算……”
一下子的，高誌祥禿老亮就沉下臉，露出深深的擔憂，生怕這筆生意黃了。
看著年關將近，放跑了王鬆華這條大魚，單靠方州這點人手，吳王宮這些設備還不知道要賣到猴年馬月。
“都別說了。”
王鬆華沉著臉語音肅穆：“就這麽定了。”
幾個老頭無可奈何齊齊閉嘴，極為不服又相當不滿。
禿老亮高誌祥卻是樂得不行。
“董事長，你可不能這麽做啊。我們股東會可不會同意。”
聽到某個股東這話，王鬆華頓時怒了：“幾十萬塊錢我王鬆華還出得起。”
“這筆錢，我自己貼了。”
“我王鬆華在姑蘇，從來都是說一不二。”
當下那股東也沒了言語，垂頭喪氣即刻走人。
直到這時候，禿老亮高誌祥兩顆懸著的心才徹底落回胸膛。
高誌祥緊緊握住再生父母般的王鬆華手可勁搖動，眼眶紅透就差沒掉出眼淚。
轉過身來，王鬆華滿麵春風探出手：“童總，那就這麽定了。”
“一回生二回熟，咱們都在江南，以後有的是機會碰頭。”
“我相信，將來我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
我輕然頷首：“感謝王總慷慨。”
王鬆華嗬嗬笑起來，嘴裏叫著客氣，輕輕揮手下達命令。
立刻的，幾個老頭摸出電話通知車馬過來，準備連夜搬運設備物資。
另一波人馬上去拿錢！
不過四十來分鍾，會計帶著兩箱錢趕到擺在桌上。順帶再帶來合同。
王鬆華叫秘書送上合同給我過目，自己則坐在旁邊耐心等候。
合同剛被我翻了兩頁便自被高誌祥橫手奪過：“賣點舊家什還看什麽看？”
“趕緊簽字拿錢。”
“這兩百萬，足夠把一樓大廳開起來。”
禿老亮做了那麽多年方州大總管，對於合同這類的東西非常謹慎。
接過合同仔細看完，並沒有發現任何文字陷阱和漏洞，衝我點頭。
“童總。合同沒問題吧？”
遠處的王鬆華抽著香煙喝著茶，嘴裏曼聲叫道：“有任何問題你指出來，或者照你的意思改動。”
我朗聲回應沒問題。
“那就好。時間也差不多了。我等你吃飯。”
“姑蘇也算是我的場子，今天我做東。童總務必賞光。就在這金雞湖最大的遊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