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老實巴交的葉家小獨龍帶給葉家村的風氣,同樣也是勤勞樸實。

葉布依的家就在半山腰,後麵就有葉布依家的一大塊山地。

葉布依在外上班,惜妹嫂子就在那裏種柑橘。

柑橘,也是葉布依家的主要經濟來源之一。

有了葉布依的交代,一路過來惜妹嫂子都不敢開車窗,雙手緊緊抓著安全帶非常小心,不敢亂碰車裏任何物件。

在惜妹嫂子身下還墊著葉布依給她買的打折外套。

還沒到村口,我就摁下所有車窗。

收到我的提示,後麵管蘇卿城借來的三台大奔也照法行事。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既然來了,那就得給葉布依撐足台麵。

隻是出乎我意料,進入村子唯一一條路的村口竟然沒有人。

就連村口那小賣部和五金商鋪也是大門緊閉。

葉布依有些疑惑,透過後視鏡看了看我,默默加油往前走。

也隻在這時候,一陣奇怪的鼓聲傳入我的耳畔。

起初我並不以為意,但我卻感覺到車子的頓挫。

“怎麽了?”

“有塊石頭。童總坐穩,上坡。有些顛。灰大。我關隔斷。”

葉布依肅穆回應,升起後排隔斷,猛踩油門飛速往前。

沒過半分鍾,突然那鼓點聲清晰傳來,我嗯了聲輕輕敲擊隔斷。

見到葉布依沒有停車的跡象,我用力蹬了一腳:“停車!”

車子靠停路旁,葉布依急速下車,拉開車門。

副駕駛外,惜妹嫂子早就拎著大包小包的物件魂不守舍站著,滿是雀斑晦暗的臉上盡是說不出的驚恐。

鼓聲來自坎位,距離我不過百米之外。

夕陽下,靜謐祥和的村子中,鼓聲如疾雨,傳遍葉家村!

我眯著眼聽著鼓聲節奏韻律,眺望坎位,回頭望向葉布依:“宗祠敲鼓?”

葉布依默默垂首應是。

“宗祠鼓響?在祭祀?今天是葉家年祭?”

葉布依默然點頭。

我嗯了聲:“來遲了,去祠堂。獻祭品。”

嘴裏說著我背著手就往祠堂走。

下一秒葉布依躡步而上攔住我:“童總。我們葉家祭祀,外人不能……我送您先去家裏,惜妹給您和騰總做飯……”

“不用!”

我漫不經心說:“外人不進祠堂這是規矩。我們不進去。送點禮物給族長族老,略表心意。”

葉布依抿著嘴猶豫三秒靜靜說:“童總。這是我們葉家的事。”

“我知道。”

我平視葉布依:“你沒告訴我實話。”

“宗祠鼓響。三件事。”

“一祭祀。二生死。三滅族。”

“是不是?”

葉布依眼瞳收緊,緊緊咬著牙不回應我。

旁邊,惜妹嫂子驚魂未定,正要說話卻被葉布依嚴厲眼神止住。

就在這時候,暮地間,空中鼓聲更急了三倍,每一點就敲在葉布依的心尖,打得天塌不驚的葉布依眼皮直跳:“童總……”

我背著手漠然說:“宗祠擂鼓,生死簽!”

“要抽……生死簽了?”

葉布依嘴角狠狠一抽,又複冷靜沉穩重重點頭:“什麽都瞞不過你。”

“出了什麽事?”

“不清楚!”

葉布依深吸一口氣:“童總,您先去家裏坐。我是葉氏男丁,我要去祠堂。”

說完,葉布依肅容肅穆向我頷首,義無反顧轉身就走。

“咋個停了不走了?”

“快點去葉布依家撒。老子餓了。”

我回頭怒罵騰老十:“你他媽沒聽見宗祠擂鼓響了?”

騰老十卻是滿臉不在乎:“又不是你抽生死簽。你代入感那麽深做啥子?瓜批。”

我指著騰老十罵滾,回頭衝著惜妹嫂子說:“嫂子別介意。我同學爛人爛脾氣。”

騰老十頓時咬緊牙關,衝我豎起中指。

惜妹嫂子低著頭雙手拽著包裹欲忍了好久,終於忍不住開口:“童總……”

“布依大哥,就是抽生死簽走的。”

我聞言一怔,背手三秒輕然抬眼微笑說:“我去看看。有問題,我來解決。”

一下子的,惜妹嫂子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百米祠堂,眨眼即到。

進入祠堂的道路全被車輛占據,絕大部分的車子都是兩輪,四輪汽車不過兩台,一台吉利,一台比亞迪。

其中一台全新的吉利算是整個葉家村最好的車。

祠堂外是一座修複過的牌坊,年深日久歲月磨礪,牌匾上的字體斑駁得不像話,有兩個字還被人為的鑿掉。隻剩下一個平字和人字。葉家村的祠堂很小,麵積不過百來十平米。

但這祠堂卻是有點名堂。

三間兩廊,青磚牆體,硬山頂,碌灰筒瓦,灰塑屋脊。

這是最典型的天粵省製式清中期建築。

祠堂台階上,擺著三張窄窄的行軍床。其中兩張行軍**躺著兩個中年人,全身纏著繃帶,看上去傷勢很是嚴重。

台階下的宗祠院壩內站滿黑壓壓的一大群男丁。

這些男丁或多或少都帶著傷。

院壩周邊則擠著婦孺老幼,絕大部分都是女性。有十幾個半大男丁,還未成年。

這些婦孺老幼中,不少人也有負傷。

天粵風俗,外姓人不得入祠堂,宗祠大祭日,女性不得入祠堂。

有惜妹嫂子帶著,自稱葉布依同事的我們被允許站在祠堂院壩外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