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布依一如既往目無表情,從容淡定寵辱不驚!
我翹著二郎腿半開玩笑說:“記得請我吃飯。”
葉布依依舊肅穆不動!
我並不以為意,抽出煙扔出一根。
葉布依卻是沒接。
我又哈了聲:“退步了啊葉秘書。以後多加強鍛煉。”
葉布依平靜應是,彎著腰撿起香煙,依舊站著不動。
我看著葉布依,慢慢起身,摁燃火機。
葉布依輕聲開口:“童總。這裏是您的辦公室,我就不抽煙了。”
“抽!”
“這是命令!嚐嚐二號雪茄!都已經絕種了!”
“是!”
“坐下抽!”
“童總,我站著也是一樣。”
我摁著葉布依肩膀,將其摁在沙發上。
抬手抄起他的記錄本,看著記錄本上潦草又有韻律的字體,從最新的一頁往前翻。
厚厚的記錄本上,承載著方州的往昔,承載著葉布依的過去。
慢慢地,我一張接一張的往前翻。
一段又一段過去的回憶變成幻燈片,在我眼前回放。
不知不覺間,記錄本已翻到第一頁。
那一頁中,寫著葉布依記錄的第一項任務摘要。
那是,葉布依剛進方州的第二天。
那天也是石老隕落的日子。
那一天,方州家屬區保衛戰打得血流成河!
那一天,葉布依作為我的秘書,記錄下第一條命令。
做好石老隕落善後事宜。
這段往事被翻出來,是那麽的久遠,又仿佛就在昨天的眼前。
我合上筆記本,無聲坐在葉布依旁邊,輕聲吐出那句話:“什麽時候走?”
葉布依身子抖動,煙灰如雪片散開,像是被春陽照射的那片梅林,千片萬瓣梅花簌簌飄落,淒零淒絕。
“童總……”
葉布依長身起立卻被我一把掐住胳膊:“坐!”
葉布依拚命掙紮想要起身,卻被我瞪了一眼,全身便自沒了氣力:“童總!”
我掐著葉布依胳膊迫使其入座:“是我要讓你走的。是我對不住你。”
“你要怪就怪我。”
葉布依身子僵硬,眼中說不出的複雜和難受,卻又不敢多看我一眼,隻是低低說:“耿玉光,給我講了。”
“搞你的人,來頭很大。隻有用特別科的名義,我才能出來。”
“童總……”
我點點頭輕聲說:“原先我找的是安建鋒。他非常看重你。”
“你兩次閃光表現讓安建鋒對你印象很深也很好。”
“你破了人販子案那天,安建鋒就管我要你。還說,你跟著我,耽擱了你,也走歪了路。”
“我倒是沒想到,耿玉光會親自出馬。”
“你的檔案,沒有問題吧?”
葉布依垂著眼皮默默點頭,一串淚莫名的就掉落下來,打在茶幾上,像荊棘花般綻放。
“我在升龍島上立的功,算進去了。”
“一等功!”
“我同事阿奎,也評了一等功。”
我點頭叫好,笑著說:“你看。你跟我那麽久,我都沒幫你洗冤屈,人耿玉光大佬一出手就是他媽王炸。”
“所以說,人,就是要有權。尤其是男人。”
“你,將來,必定會超越耿玉光。”
“跟我,沒前途。”
“耽誤了你!”
葉布依一下子站起來,咬著唇,麵容扭曲,淚水就在眼眶中打轉:“童總。我對不起你。”
我心頭絞痛輕聲說:“該說的對不起的人,是我!”
“耿玉光說……”
我拉著葉布依笑著說:“他說什麽不重要。”
“你沒事,我心裏踏實。”
“你能跟他,我心裏更踏實。”
“不定將來有一天,方州都會靠你救苦救難。”
葉布依別過頭,重重摸了把臉:“童總,我是不忠不義的小人,我對不起您。我愧對您的救命天恩。”
說著,葉布依身子一矮!
我急忙托住葉布依。
葉布依這一回卻是用上全力!
眼見著葉布依就要跪我,我沉聲開口:“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
“你要跪我,我也跪你!”
“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
葉布依身子僵住,黑臉扭曲,眼淚湧出,咬碎鋼牙嘶聲叫著:“童總。我,我是真沒臉來見您,我沒臉!”
我把著葉布依胳膊笑著開口:“你要不回來見我,我才會看不起你。”
人生總有離別,人生也總是在離別。
葉布依是在驚蟄這一天走的。
走的這天,玄洲四合院除去守夜人外,全部站在南天門外為葉布依送行。
葉布依方州末時代我收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員工!
他在方州不過七月,品行成績有目共睹。
他的離去讓我失去了一條左膀右臂,也讓我設計好的很多計劃被迫終止暫停。
有一點我能確定。
葉布依去特別科,遠比在方州有前途!
送行隊伍中,唯獨沒有我!
葉布依是天粵人,所以他去的是特別科在天粵的駐點。
級別是最基層的外勤辦事員。
一切從零開始。
值得一提的是,耿玉光給葉布依安了個特別科臥底的身份!
也就是這個臥底的身份,讓葉布依逃出生天。
間接的,也讓我逃過龍耀的殺劫!
驚蟄這天,我本來是要親自送葉布依去機場。臨到要啟程,我突然接到通知,這才想起,今天是瀚海國際的春拍重軸大場。
忙暈頭的我急忙叫守夜人準備好一應物件,即刻趕往瀚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