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能利用收音機,連接衛星。

這個人,我已經整整十年都沒見到他了。

天剛麻麻亮,我被成烽叫醒,披著毯子繼續朝著未知的目的地前進。

這一天,同樣是步行!

整整一天,都靠著雙腳在丈量吐火羅的大地,感受這裏的哀涼和死寂。

靠著臨時抱佛腳學來的本地語和波斯語,我帶著成烽順利過了五道檢查站和臨時哨卡。

沒錯。

就是波斯語!

吐火羅境內,也流行波斯語。

一天之內路過三個村莊,兩個荒廢,一個徹底報廢。

三個村莊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槍比鬼多!

來自全世界各國的各種型號新老槍支彈藥應有盡有,卻是沒有主人。

這一天所見所聞,讓我想起了一首詩。

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

沿途過來的檢查站和安全哨卡太多,不會任何外語的成烽非常配合的自己給了自己兩槍托,把自己打得鼻青臉腫。

或許是我們的運氣好,也或許是醜國佬已經殺得麻木,也或許是當地人開恩……

總之,我們奇跡般的活過了四十八小時。

但我和成烽都知道,越往前走,我們被打死的可能性越高。

國內劣質澆水粘的胡子讓我非常難受,摳得半邊臉又紅又腫,更讓我煩躁。

比起我的煩躁沉重心情,成烽卻非常享受且陶醉於戰火紛飛炮火連天的場麵。

從八年沒出過任務到今天,成烽已經變成了一個隨時隨地都可以變身噬血狂魔的血魔!

雖然,他還沒開過一槍!

空降吐火羅的第三天中午,總算是從視野中看到了鎮集的影子。

路邊經過的車輛也多了起來。

再往前走不過三公裏,右邊的公路一下子就冒出許多人。

無數老弱婦幼拖家帶口子公路上倉惶的小跑著,小孩大人女人老人的哭聲震天,下子的就讓我心揪緊起來。

被人流堵著的車子瘋狂的摁動喇叭,艱難的前進。

堵在後麵的車子不管不顧衝進旁邊的沙漠瘋狂的逃竄。

在三點位的極遠處,黑煙滾滾,槍聲炮聲交織在一起,刺人心魂。

忽然間,巨大的音爆聲在頭頂上炸裂,F16戰鬥機的殘影在眼眸中一閃而沒。

跟著天幕上兩條白煙乍起,在肉眼中以閃電般的速度延伸。

巨大的爆炸聲響遏行雲!

一個巨大的蘑菇雲慢慢騰空而起,在空中幻化出一個遮蓋百萬裏長空的骷髏頭。

地麵震動,砂礫狂起,焦臭滿空,聞之作嘔。

密集的槍聲驟然暴起席卷天地,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眾多流民頓時露出驚恐萬狀的表情不顧一切衝向鎮集。

混在逃亡的流民中到了邊檢站,看到的卻是更慘絕人寰一幕。

數千人擠在一起被封鎖在鐵絲網外,摩肩接踵挨肩疊背,遠遠看去黑壓壓的一大片,猶如到了地獄。

而在更遠處,還有數不清的流民自四麵八方湧來。

頭皮發麻的我毫不猶豫拽著成烽回撤,卻是被迎麵而來的流民大軍撞在一起。

“走!”

“快走!”

情急之下,我叫出神州語:“十一點安全!衝!倒數五十秒!”

成烽麵色一凜,右手一頓,重達六十公斤的大黑山羊拎在手中用力砸出。

哀坳聲哭聲叫聲罵聲混雜在一起,黑壓壓的螞蟻群中,成烽如同一頭暴走的野象,帶著我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五十米時間轉瞬即逝,突出重圍的成烽跳上一輛汽車就要跑卻被我狠狠叫停,撒丫子往十一點方向狂奔。

不過十來秒,四點位天空就閃過一幕白煙。

遠看是白雲,細看是白柱。

火箭炮齊射的白柱。

五秒之後,一朵又一朵的灰黑煙霧爆開,整個鎮集瞬間被火箭彈淹沒。

巨大的衝擊波摧枯拉朽席卷四野,無數人在須臾間就被炸成灰飛煙滅,化作狂沙****遮天蔽日!

再次錯失第二個目標點,我和成烽被迫再往前走。

這一輪的劫難死傷無數,直到車子開出五公裏外都能聞見最濃的血腥味。

“你能預判炮襲?”

“少管!”

“望氣術?”

“少管!”

“奇門遁甲算得出失蹤者?”

“算不出。我又不是神仙。”

“你。退步了!”

“嗯?”

“以前,你什麽都敢算。還算得準。”

“我——”

在沒有李漢東狄京生辰八字的情況下,奇門遁甲照樣能算李漢東狄京的去向,但隻能測算大致方向。

其餘的,我隻能勉強算到他們沒死。

但,也差不多快要死了。

雖然開車比步行危險係數更高,但我隻能選擇車。

為了提高安全係數,沿途我還撿了幾個實在走不動的老弱婦孺。

鎖定下一個目標之後,我點上從炸成兩截屍體包裏摸出的香煙,一口就去了一半。

臨到要抽完的時候,我才猛然發現香煙盡頭已經被血打濕。

我隻是看了一眼又木然狠狠的啜著,直至那血被煙蒂燒毀吞噬。

來這人間煉獄還不到七十二小時,我學會了兩個字。

麻木!

浸著血的半包煙下去,我靠在車椅上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危險!”

睡得迷糊的我猛的被急刹車驚醒。

成烽瞥了我一眼,說了句危險開門下車,高舉雙手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