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秀傑牙關一錯,俊臉就跟吃了最辣的朝天椒紅得嚇人:“你來開會?”
“不對。”
“你有什麽資格來開會?”
我抖著煙灰:“所以我就到這來了。”
“俞先生還不去開會?”
俞秀傑氣得不輕:“剛你聽到了什麽?”
“這個……怕是要叫俞先生失望了。”
“該聽和不該聽的,我基本都聽全了。”
我拖長聲調:“難得。俞先生,情種是也!”
俞秀傑頓時羞怒難當,俊臉青白交錯,氣喘如牛,一時間徑自沒了言語。
俞秀傑身為龍耀門徒中最傑出者,向來都是以謙謙君子的麵目示人,隻是剛才那一出逼迫林朝夕的經過徹底暴露了他的本性。
“童先生,竊聽他人隱私,很不道德!”
我平靜點頭肅聲開口:“我先來的!俞先生應該為玷汙我的純潔耳朵道歉!”
“你!”
騰的下,俞秀傑紅得滴血的臉上現出一幕慘淡的蒼白。
“曾經我認為俞先生是豐神如玉文武雙全的辛安撫使,結果俞先生卻是一生隻風光了一天的春風馬蹄觀盡長安的自卑孟東野。”
“曾經我以為俞先生是王不過霸將不過李的絕世名將,結果,俞先生的本來麵目竟然是高誌須酬的浪**柳三變。”
“曾經……”
“住口!”
俞秀傑恨滿胸膛:“童先生!”
我根本不帶搭理俞秀傑,繼續打擊:“俞先生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曾經的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後來的秦儈賣國賊……”
“夠了!”
俞秀傑聲音炸裂,滿麵猙獰,兩眼飆血,口中咆哮:“童師!夠了!”
我抬手輕點,繼續叫道:“俞先生自詡君子。禮義廉恥,請問俞先生您占了哪一樣?又做到了哪一樣?”
“俞先生還記得那座冰川嗎?我當初是怎麽率領我的隊員把冰鑿開把你和你師妹救出來的嗎?”
“實話實說,我他媽救條狗都比你強。”
“因為,狗都比你有人性!”
“到現在,你都沒謝我的救命之恩。”
俞秀傑肺都快氣炸,嘴皮哆嗦渾身打著擺子,上氣不接下氣,眼神變了又變,卻是不敢回應我一句,落荒而逃。
遠遠的,我衝著俞秀傑背影高聲叫道:“俞先生,跑慢點。別讓人看見你這頭喪家之犬是衣冠禽獸。”
噌的下。
俞秀傑扭轉頭,目露戾色,燃起衝天烈焰,化作火人,卻又在瞬間被澆滅。
遠遠的,我微笑開口:“俞先生。今兒我心情好,免費送你一卦。”
“夜夢金銀,鏡花水月!”
噗通!
俞秀傑一個狗吃屎撲倒在地,卻又不管不顧跳起來跑得更快。
左手邊,竹林下,九點的太陽將林朝夕的影子拉長,變形,像是那夜大柳樹的重現。
陽光投射在她那欺霜賽雪的臉上,還沒幹涸的淚珠變成反射的鏡麵,無情的戳刺我的眼睛。
“你……都聽見了?”
我有些無語和尷尬,但還是默默點頭。
林朝夕梨花帶雨的臉上沒有任何扭捏:“我,剛說的,都是騙俞秀傑的。”
“我沒喜歡過你!”
“從來沒有!”
“我心裏,也沒有你!”
我抿著嘴,闔著眼,再次點頭,不回話,也不做聲。
此時的我,除了沉默,隻有沉默。
耳畔隱隱傳來林朝夕的哽咽,鼻息中還有她那淡淡的剛剛綻開第一片花葉的茉莉的清香。
“童師……”
我輕然抬眼。
眸子中,林朝夕已悄然靠近我,卻又不敢靠近我。
曾經那隻高不可攀的大天鵝,現在已徹底謫落凡塵。
那製服下引人入勝的嬌軀已是千瘡百孔。
那張曾經在大柳樹雨夜溫暖我失去知覺七年的臉,現在已是淒零的淚流滿麵。
那淒楚迷離的丹鳳眼眸中,盡是無助和可憐,更激起無數男人心底最深的保護欲。
此時的林朝夕就像是一頭在淒風苦雨寒冰暴雪中凍得瑟瑟發抖的小貓咪,等著我去溫柔的擁抱,輕柔的撫摸,恣意的憐惜,放肆的愛撫,瘋狂的占有!
而我,就默默坐著,像個石化的雕像,無動於衷。
林朝夕失望了。
那隱遁在刺骨冰冷眼眸深處的期冀期盼,慢慢被絕望侵蝕,淪為無邊無際的黑暗。
“你,跟俞秀傑,沒區別!”
“人麵獸心!”
“渣男!”
莫名其妙的,林朝夕對著我叱罵出聲:“我恨你!”
“我恨你呀!銅獅子!”
“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恨完了我,又罵完了我,林朝夕即刻調頭疾步離開。
那一邊疾走一邊抹淚的樣子,那瘦削到令人心痛的孤單背影,叫我對這個在別人麵前說喜歡我又在我麵前說恨我的女孩,感到無比深深的愧疚。
喜歡是放肆的百無禁忌和無所顧忌,而愛,則是克製的情不自禁和不能自己。
我不知道,林朝夕是放肆還是壓抑,還是故意對俞秀傑的報複。
亦或是對我的報複。
沒兩分鍾,五短兩長的哨音在林中傳起。
背後竹林中竄出好些人來,快速集結走向會場。
到了茶館門口的時候,好多人都看見了我。
這群人中不僅有天神特的,還有地局新地勘和總部的天驕菁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