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還以為這是小反賊整蠱我的玩笑話,等到聽完後續,我腦袋一下子爆開,差點站立不穩。

鑒定中心確實沒錢了。

錢,都被馬忠超給提走了。

提的是現金!

昨天,馬忠超帶著一個人掐著下班點到了鑒定中心,直接命令貴哥開了保險櫃,完了將保險櫃裏的所有現金全部打包帶走。

攏共,二十三萬六。

聽完小表妹的報告,腦子都快炸裂的我立刻衝到檢驗室去找貴哥,但又隨後停下腳步。

回到櫃台調出監控定眼一看,我頓時怔立當場,半響說不出話。

有了上次的教訓,方州收的錢都放在保險櫃裏絕不上公賬。

馬忠超再有日天的本事,他都沒法從鑒定中心公賬上劃走一分錢。

我也給貴哥講過,絕不能給馬忠超一分錢。

但是,昨天狗蛋帶的那個人,貴哥根本沒法拒絕。

因為,那個人,是石老。

石老來拿錢,我肯定是要給的。

隻是我沒想到,馬狗蛋有那麽大的本事請得動石老。

而石老,就這麽甘心的做了馬狗蛋的打手。

“老板板。這是馬總給您的借條。說是那位老人家寫的。那位老人家是誰啊。我看著貴哥見了他,都哭了。”

我看也不看那借條,扯過來燒了個幹淨,扔進廢紙簍,罵了句馬狗蛋。

那二十三萬六的現金,有十一萬是我自己的錢。

當初賣了老卑鄙的大中堂手書,補繳總部七萬大洋活動基金,剩下的,我全部扔在保險櫃裏。

現在,被馬狗蛋一鍋全端。

“老板板。塑封紙隻能用半天了咯。水電費也要交了哦。”

“這個月夥食費你還沒給我的哦。”

“還有,協和那邊打電話來說,貴哥的假肢已經做好了哦。”

“還有,稅務局打電話來說,要我們去繳稅。早繳有優惠。”

我將挎包砸在桌上,掏出所有現金:“剩下的,你先貼著。”

小表妹噌的變臉,咬牙切齒湊到我臉前:“我沒錢。”

“給你算利息。”

小表妹杏眼大大鼓著,從牙縫裏蹦出兩個字:“不要!”

“我介紹我兄弟給你認識。就最黑最帥那個。”

小表妹長長的睫毛不停的眨啊眨,忽然噗哧一聲,捂著紅紅的臉笑得趴在我肩膀,卻又在三秒後猛然抬起小腦袋,恨聲恨語:“不要!”

說完,小表妹給了我個最白的白眼球,扭轉排骨般的小身板,直接進了檢驗室再不出來。

坐在前台,我有些頭痛。

我是真沒想到,我會有一天被錢難住。

錢我是真的不在乎。

隻要我一句話,阿曈那邊隨便調。

但我,抹不下這張臉。

阿曈身體還沒好,漢柏圖也賣不出去。

這三天,我要把貴哥的假肢錢、國家的稅費、鑒定中心的日常開銷全部找齊。

錢雖然不多,但卻是要命。

也就在這一刻,我突然有種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無奈!

找錢成為我今天的第一要務。

手裏能變現的東西真不少。

武周時候的卍字蓮花鏡,鐵鉉木雕,那幅黑熊宋畫,從那座宋墓裏摸到的大漏……

這些,好像都不能賣。

突然間,我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手裏的東西賣不出去,那隻有賣……

鑒定中心的標本!?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我自己都嚇了一大跳,立馬否決。

我要是賣了鑒定中心的標本,那我跟馬忠超又有什麽區別?

“老板您好。請問,這些瓷器標本都是真的?”

冷不丁的,一個好聽的男中音在瓷器牆邊傳來。

“真的。”

那男的抬起頭輕聲詢問:“有沒有汝瓷碎片?”

“有。”

“哦?在哪?”

站在瓷器牆下的是一個非常年輕的鮮肉小奶狗。

一雙眼睛明亮如星,顧盼之間靈動非凡,帥得一塌糊塗。

最特別的,不是小奶狗的眼睛和比小反賊還有細嫩的膠原蛋白,而是,這隻小奶狗穿的是一件長衫。

在現如今這個黃毛遍地走,殺馬特多如狗的年代,穿長衫的小奶狗那就屬於超級另類的存在。

隻是,這隻小奶狗的神氣很傲,眼神中透出來的,是滿滿的自信和自負。

“沒在牆上。展櫃第三排。第一個。”

小奶狗輕描淡寫說了句謝謝,目光挪移到了汝瓷碎片展櫃處。

“還真是。”

“老板。你這裏有清三代琺琅彩標本不?”

“我好像沒看見。”

我不想搭理小奶狗。

沒過幾秒,小奶狗的聲音再次響起:“老板。這裏好像也沒有哥窯的標本?”

“嗯。好像,元青花的標本您這也沒有。”

前麵兩句我忍了。

當小奶狗冒出您的敬語之後,我立刻回了過去。

“清三代琺琅彩,你想看誰?”

小奶狗慢慢轉身,衝著我輕然一笑,聲音飄忽散漫:“都行。”

“琺琅彩太稀鬆平常。不配待在展櫃裏。”

“喏。你左邊,第六排,第四個。乾隆的。”

“挨著過去,是他老爹的。”

“他爺爺,在你前麵。”

小奶狗眯起的眼睛裏透出一抹寒光,似乎聽出了我在占他的便宜,卻並沒有吱聲。

順著我指的方位看過去,很快就找到了琺琅彩標本。

“這是真的?”

“當然。我方州的標本,都是真的。”

“我不信。”

小奶狗麵露傲色:“清三代琺琅彩,那是在宮裏邊燒的。每個物件隻要是次品殘品,全部打碎報廢。”

“你不可能有得起琺琅彩標本。”

小奶狗能說出這段曆史,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確實如小奶狗所說。當年清三代的琺琅彩都是宮裏邊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