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手語打出來，我便自後了悔。
衝著潘曉麗齜牙咧嘴：“你趕緊出去，被文宣抓住，老子就死定了。”
潘曉麗緊緊抿著嘴，輕輕搖頭，就要鬆手。
隻要她一鬆手，她手中的兩千塊就會全部掉在我腳下。
這錢，我撿還是不撿？
“我有法子拿第一！你快出去！”
“出去！”
我又是心慌又是焦急，急火攻心又不能發作。
“給我出去。”
“潘曉麗。這是命令。你難道不聽我的話了。”
“別忘了我們的賭約。我現在已經贏了你。你現在是我傭人，我現在就是，就是你主人。”
“聽話！出去！”
這話出來，潘曉麗先是一愣，繼而紅霞飛瀑，波光流轉中湧現出無盡羞澀。
嬌怯滿麵，嬌羞漫漫！
潘曉麗深深凝望我，太平洋深般的深邃眼眸裏盡是日不落海峽波濤洶湧的**天情愫。
“是。”
“戰友……主人……”
冒出這天崩地裂的話來，潘曉麗便自默默垂下螓首。
“等下。潘曉麗。”
“什麽事戰友主……”
“快去潘家園，有兩個攤位上有三件東西，一件是……一件是……最後一件……”
“第一件最多給三百，第二件給六百，第三件可以給一千……”
“現在過去還來得及。”
“快點。這是命令！”
命令一出，潘曉麗條件反射般向我敬禮，一下子就掉在地上，發出嗵的聲響。
我長籲一口大氣，緊緊靠著隔斷門，緊緊咬牙在心裏痛罵出聲。
這個婦好潘，沒事就搗我的蛋，一天天的盡添亂！
就在放鬆之際，突然啪啪兩聲敲門聲傳來：“444。在不在？”
聽著跟拍文宣的質詢，我沒好氣回懟：“你說我在不在？你們文宣連上廁所都跟嗎？要不要進來拍我撒尿？”
嘴裏罵著，我重重一把推開隔斷門，怒視文宣。
文宣表情有些尷尬，手捂鼻子怪聲怪氣：“這是我的職責，你快點。”
“我，我也想上廁所。”
當著文宣的麵，我拉上羽絨服，邁步出門，冷冷瞥了文宣一眼，重重一腳踢在門上，揚長而去。
走出廁所，五步並做三步疾走到某個攤位。
這裏是大柳樹鬼市街的後半截，零零星星擺著五六個攤位。
身後廁所散發出一陣陣的尿臭，讓這裏的攤位成為眾多參賽者的盲點。
“這個怎麽賣？”
架好車後，我從地攤上一堆破爛紀念章中抓起一枚圓形紀念章。
紀念章為銅製，等同於老銀元大小。
在紀念章上方有用作穿繩的孔洞，正麵正中為一個道人半身像。
道人盤膝，五官精細，長髯垂胸，頭頂華冠，手持如意。
整個道人神像最出彩的部分是他的手指。
五指纂刻極為誇張，看上去宛如鶴爪。兩根手指攥著如意，另外三根手指當空探出，看上去玄之又玄。
在道人的頭上正中，刻著道教之宗。右邊刻主之太一，左邊刻合乎大同。
紀念章背麵正中則刻著八卦圖和陰陽圖案。
八卦圖右邊邊緣刻黃帝曆四千六百年，正上方刻神州道教總會。
左邊刻民國元年月日。
“您要給二十。”
聽到攤主報價，我有些小激動，但卻不動聲色還價：“十塊！”
我手裏這枚紀念章大有來頭。
民國元年，神州道門公開發行的紀念章。
那一年，溥儀退位，白雲觀當先在燕都成立了神州道教總會，打了龍虎山一個措手不及，在兩派相爭中拔得頭籌。
幾個月後，龍虎山第六十三代天師張元旭在魔都成立了以正一派為主的民國道教總會給予白雲觀迎頭痛擊。
次年，魔都最出名的火神廟也跟風成立了神州道教總會。與正一和全真分庭抗禮。
全神州道門內卷大戰正式開打。
二十一年後，白雲觀和龍虎山和好，聯手組建神州道教會。算是從名義上做到了南北統一。
在隨後的日子裏，全國各地的十方叢林，比如古都安的八仙宮，奉天的上清宮諸多地方都成立了道教總會分會，但都是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
這枚紀念章就是白雲觀當年發行的，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道門第一枚紀念章。
和那三枚五帝錢一樣，這枚紀念章同樣混在眾多破爛勳章紀念章中，加之攤主自帶的照明燈黯淡無光，這枚汙垢叢生的紀念章幸運的躲過無數人的搜尋。
“十塊拿不走。最低給十五。”
“買不起。我就十塊。”
不和攤主有任何墨跡，將紀念章扔回攤位，推車就走。
時不我待，我必須要在最快最短的時間內完成絕地反殺。
這枚紀念章不要也罷。
“回來回來，掏錢吧您嘞。”
等我推車走出五米，攤主突然變卦叫我回來。
一來一回紀念章到手，白白浪費我二十秒時間。
看著潘曉麗裹著大衣從廁所出來，我心裏懸著的石頭安全落地。
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出紀念章攤主視線，跳上二八大杠鉚足勁就往大柳樹外集狂奔。
賽前被賽委會故意折磨，一天沒進食的我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極寒的冷空氣灌進肺裏，痛得鑽心。
第二次出大柳樹，我的行為引起了無數醬油黨和吃瓜眾的密切關注。連同大白菜在內的好些人紛紛追趕我，想要見證我是如何逆風翻盤。
很快，我就在五帝錢攤主對麵停了下來。
眼前是一個專門收錢幣、老酒和紀念章的攤位。
大柳樹的攤位費雖然便宜，但對於這種走南闖北的跑攤匠來說，五塊錢一晚的攤位費能省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