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星。醒醒。你醒醒。”
“郝星星,你醒過來。快醒過來。”
見著郝星依舊沒任何反應,小怪物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慘白,抱著郝星大叫:“郝星。我是揚揚。你有沒有事。醒醒啊。”
我嗯了聲,眯起眼睛,疾步就要衝上前。
也就在我邁出腳的那一刻,突然間躺在張揚懷裏的小話癆卻是猛然睜眼,張大嘴巴衝著張揚怪叫:“啊!!!”
當即張揚就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撐著地板倒退兩步,駭得三魂七魄都沒了影。
“格格格,嘎嘎嘎……”
“嚇著你了吧揚揚。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呀。笑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就是啞巴呢。”
小話癆坐起來衝著張揚做了怪相:“都是同學你幹嘛不理我。非要我裝死呀。你說話真好聽。我聽著好舒服。”
小話癆吭哧吭哧笑著,手指在臉上刮著又指著張揚:“沒羞羞,剛才你都差點哭了。”
“我還以為你真就不管我呢。真是不經嚇。”
“咯咯咯……”
小怪物怔怔看著活蹦亂跳的小話癆,眼瞳震動不休,一張臉騰的下紅得滴血,呼吸加重,氣喘如牛。
一下子,小怪物衝著小話癆憤怒大叫:“你怎麽可以騙人。你這個騙子。戲精啊你。”
“我討厭你啊。我恨死你了啊!”
小話癆卻是跟個沒事人似的,嘟起醜醜的小嘴:“你剛打我呢。”
小怪物捏緊拳頭衝著小話癆大吼:“誰叫你那麽話多。話包子啊你是。”
小話癆完全不懼怕小怪物反唇相譏:“誰叫你不跟我說話。你裝什麽酷嘛。人家桉桉都跟我說話,就你不理我。”
小怪物氣的嗔眉怒目,杵到小話癆跟前,扯破喉嚨大吼:“我不喜歡說話。我喜歡安靜。安靜會讓人思想集中。老師說過的,一個人話多就會暴露他自己的弱點。”
小話癆毫不示弱,鼻子就湊到小怪物嘴巴前:“你要是跟我說話,我就知道你不是啞巴啊。你要是跟我說清楚,我就不煩你啊。你打我,你把我打痛了都。”
小話癆的嘴巴就跟連珠箭似的飆射:“男人不能打女人。你錯了知道不?你都沒給我道歉。”
小怪物一下子沒了言語,氣呼呼的轉過頭去不理小話癆:“你先給我道歉。我就給你道歉。”
小話癆哼了聲,抱著雙手也不睬對方:“你先道歉。”
不到三秒,兩個人又不約而同轉頭望向對方,跟著一個哼一個嗤又轉過頭去。
過了七八秒,小怪物背著小話癆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小話癆哼了聲,半響才嘟著小嘴巴氣呼呼回應:“對不起。”
相互道了歉,兩個人這才慢慢扭頭看著對方。
原想著,小怪物就要起來繼續讀書,但他卻出乎我的意料的對著小話癆開了口:“你剛怎麽裝死的?我都沒聽見你心跳。”
小話癆嘎嘎笑起來,狡黠的黑臉上盡是歡樂:“我三歲就能潛水了。我能在海裏邊憋氣八分鍾。”
“嚇著你了吧。揚揚。你剛才的樣子好好笑哦。”
“那我撓你胳肢窩,你為什麽不笑?”
“我會忍啊。你想學不?我教你啊。”
小怪物悶著臉點頭:“先學閉氣。”
小話癆用力點頭:“下了課我就教你。”
小怪物趕緊搖頭低聲說:“放學我就要回家。學不了。”
“那我去你家教你啊。”
小怪物臉上露出幾許慌亂,右手當做收音器主動湊到小話癆跟前,小話癆則非常默契的歪著腦袋主動將耳朵湊了過去。
“那晚上,好多人殺我爸爸媽媽……”
“我媽媽比你媽媽死得更慘……”
“從那以後,我就不想說話了。”
“他們就帶我去協和檢查,說我有孤獨症。”
“老師叫我要悄悄的猥瑣發育,將來……”
“等我長成通天神樹,我要親手給我爸爸媽媽報仇。”
“老師說過一句話,胸有驚雷,麵如平潮。我必須要做到每時每刻都保持最高的警惕……”
“因為,他們有人要殺我。”
小怪物在和小話癆說悄悄話的時候,小話癆就平靜的聽著靜靜的點頭,完全和她年紀不符合的世故小臉也有了變化。
小小的眼眶慢慢紅了起來,似乎對小怪物的話感同身受。
她那鬢角的一縷黃黃的秀發就搭在小怪物的臉上,輕輕的磋磨,而小怪物卻是毫不在意。
片刻後,小話癆又用左手當著擴音器昂著小腦袋伸長脖子,小嘴就湊在小怪物耳畔,輕輕低低柔柔的講著自己的秘密。
小怪物同樣默默的傾聽,默默的點頭……
一幕陽光透過窗斜照進來,在深色的地板上拉出一高一低的兩坨小小的影子。
須臾間,這最純真的畫麵便自定格成一幅永恒的照片。
那麽的溫馨,如此的暖人。
眼前的這一幕,讓我有些熟悉。仿佛時光倒轉,溯洄二十多年前大柳樹最美的那個下午。
好像,我和嶽薇的影子,比他們的影子更長,更要貼近!
兩個最奇葩的小孩述說完悄悄話,相互看著對方,伸出小指相互交接扣緊,輕輕拽動。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誰變了,誰就是烏龜笨豬小王八蛋。”
一陣陣歡樂歡愉歡快的稚嫩笑聲隨之響起,穿過窗欞,越過高山,將我的思緒帶回從前,帶回學校……
直到兩個小孩締結了永久不變的誓言之後的五分鍾,我突然一把推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