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語道人如遭雷擊。
江景天的話,揭開了他心底一段隱藏最深最深的記憶。
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這段記憶會被人重新提及……
“嘶——”
疼痛感,讓不語道人瞬間擺脫掉記憶的糾纏。
目光飛速落在疼痛的手指上,他赫然發現,江景天居然逮著他的手指,一根根捏過去。
一根根手指,就這麽在江景天的指尖之下,伴隨著劇痛,被捏扁。
包括外在的皮肉,更包括裏麵的骨骼。
“江景天,你……”
不語道人渾身直冒冷汗,顫聲問道:“那你要幹什麽?”
他想要撤走自己的手,但審訊椅上的手銬限製了他的手臂活動範圍。
他想要攥緊自己的手掌,避免剩餘的手指被江景天捏扁,但江景天發現他攥起拳頭之後,稍稍一愣,接著抹出了一個針灸包。
金針飛揚,落在不語道人的手臂上。
通電一般的麻痹感,讓不語道人瞬間失去攥緊拳頭的力量。
不過半分鍾的時間,他的手指全都變成了軟麵條。
隻因為,裏麵的骨頭都已經被江景天捏碎。
“你,你這是要毀了我?”
不語道人的眼圈都紅了。
他是兩儀山的掌門,他是天下聞名的用毒大師。
但一個十指指骨盡碎的用毒大師,不過徒有虛名。
下一步,別說用毒那種精細活,就是想要用這雙手擦月定,都不可能!
他的手,被廢了!
廢得超級徹底!
一代用毒大師,隻剩下空談的嘴巴!
“我不是要毀了你,我隻是要保證接下來看守你的人,不會被你的用毒手段所侵害。”
江景天淡淡一笑。
手指劃過針灸包裏剩下的那些金針。
忽然——
再次出手!
幾根金針在他手中劃著星光,沒入不語道人的胸口。
幾處大穴,瞬間被封死。
不語道人隻覺丹田之中的力量流水一般散去。
而他感覺不到的是,他原本一頭稍顯花白的頭發,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起來。
武者,以丹田之氣支撐。
丹田之氣散去,力量潰散!
如果說,隻是十指被毀的不語道人,還有一線希望重新恢複用毒大師的風采。
那麽,丹田被江景天金針毀掉的他,所有希望盡皆破滅。
“別著急……”
江景天微笑道:“不出意外的話,你很快就能夠見到你的老朋友了。”
不語道人不著急。
他已經沒什麽可以著急的。
老淚縱橫。
他的人生已經陷入永恒的黑暗,再無任何光亮……
……
……
光亮,在走廊盡頭。
一扇鐵柵欄門外,是無盡星光。
江景天緩步上前,掏出手機,在記憶之中搜索到一個非常不常用的手機號碼。
然後,撥號,接通……
很久很久之後,這個電話才被接起。
“陰師兄,我幫你把不語道人抓回來了。”
“這個不語道人,可以嫻熟使用春風一度。”
“而且,我用金針破穴的手法試驗過他的年齡。”
“確認,他不是替身。”
江景天用一種沉重的口吻說道:“他就是真正的不語道人!”
“小師弟,幹得漂亮!”
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在話筒之中傳出:“等著我,我去親手活剮了他!”
無盡怨念,纏繞在這個聲音之中。
那是經年不散的仇恨。
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風聲。
“好。”
江景天輕輕應聲。
然後,再次開口。
“陰師兄,請你幫我代為轉告萬師兄和屠師姐。”
“潘永昌,應該也很快可以落網!”
“還有屠新榮,等我拿下屠精忠,屠新榮一樣在劫難逃!”
他說道:“我答應你們的事,一樣不會落下!你們的仇人,一個都不會逃掉!”
“哈哈……”
電話那頭的聲音發出狂笑。
似乎,十分得意,十分欣慰。
隻是,江景天聽著這個聲音,眼角漸漸濕潤。
他知道,有些等待,仿佛就是一輩子。
默默掛斷了手機,江景天昂首挺胸,走到了鐵柵欄門前。
一名守衛在門外的護法替他開門。
“謝謝!”
江景天輕輕致謝,一腳踏出,嗅到了外麵黎明之前溫暖的風。
這裏是臨海城近郊。
一處少有人注意到的秘密監獄。
昨日下午,他讓雷承虎以近海軍區的名義暫時借用,用以關押從兩儀山抓回來的那批人。
當然,還有盧家、孟家兩家的所有人。
有些事,暫時不便公開。
以免妨礙下一步的行動。
把這些人暫時秘密關押,是最好的選擇。
“嗯?”
寬闊的院子裏,停著一台牧馬人。
牧馬人的車頭前,隱約靠著一道倩影。
江景天微感錯愕,然後走上前去,好奇問道:“湘君,你怎麽來了?”
那人,正是耿湘君。
“晚上聽說,金海軍區問我們護法局臨時借用這座剛剛建成的秘密監獄,關進來一大批人。”
“當時莫名其妙的猜著,這件事可能與你有關,就過來看了看。”
“沒想到,你還真在這裏。”
耿湘君眨著一雙大眼睛,瞄了瞄他背後的巨大建築,好奇問道:“你在省城參加完省院大人的婚禮,不聲不響走了,就是去抓人了呀?”
“我可沒有這麽大的權力。”
江景天笑了,說道:“這些人意圖刺殺九鼎元帥,所以才被抓的。”
“九鼎元帥……”
耿湘君微微一呆。
一雙手悄悄揉著衣角,輕咬著嘴唇,鼓足勇氣說道:“我爸猜,你就是九鼎元帥。你……是嗎?”
江景天輕輕笑了。
耿遠航為人耿直而矣,並不代表他是傻子。
恰恰相反,在國都護法局副統領的位置上做了那麽多年,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所以,耿遠航能夠猜到這個事情,江景天一點都不意外。
隻是,他沒想到,耿遠航會對耿湘君說這個事。
耿遠航,有意為之?
還是……有什麽想法?
稍作猶豫,江景天還是點了點頭:“是。”
“哦……”
耿湘君低垂雙目,目光藏在長長的睫毛背後。
“你這是什麽口氣?”
江景天問她:“不相信我?”
“那我該是什麽口氣?”
耿湘君低著頭,繼續揉衣角。
“至少應該表現的驚訝一點,哪怕是裝一裝呢。”
江景天說道:“就算不會裝,最起碼也得立正站好,給我敬禮吧?”
噗……
耿湘君笑噴了。
“得了吧你!”
抬手捶他一拳,又說道:“其實,其實我是不相信的。”
“為什麽?”
江景天問她道:“你是不相信我的回答,還是不相信耿副統領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