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風起雲湧。
大片烏雲,匯聚在這片礦山上空。
黑壓壓的一大片,就好像一頂直接壓在心頭的巨大帽子。
“師父當年,看我多麽得意呀!”
“年紀輕輕,就已經參透兩儀山曆代先賢留下的孤本!”
“我所掌握的用毒解毒術,冠蓋整個山門!”
“甚至,我還私底下獨創了好幾種獨門毒藥。”
“對了!這個事情,就算是你們這些當年的師弟們,也不知道吧!”
“那是因為,我所獨創的毒藥,師父對外宣稱,都是他創造的。”
“比如,春風一度。”
“我沒記錯的話,春風一度已經位列兩儀山毒藥榜第一!”
“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名聲這麽響的毒藥,在兩儀山居然隻有師父一個人會配,會用。”
“那是因為,師父根本就不知道這種毒藥配置的原理,他也不清楚解毒的原理。”
“他沒法教。”
陰黃泉仰頭看天,嘴角,掛著苦澀的笑容。
兩儀山子弟,默默無語。
心底,有巨浪滔天。
陰黃泉所說的這些話,他們聽來,完全不知心底什麽滋味。
但不可否認,有關春風一度的情況,完全屬實。
在兩儀山,唯一掌握這種毒藥的人,隻有掌門師父不語道人!
難道,真如陰黃泉所說,這都是因為不語道人不懂毒理,所以才沒法教?
“陰黃泉,你少在這裏血口噴人!”
不語道人咬牙道:“你說春風一度是你創造的,有什麽證據?”
“證據?當年我的手稿被你一把火全燒了,我哪裏還有證據?”
陰黃泉咧嘴笑了,說道:“既然要謀奪我的成果,你怎麽會給我留下證據?”
“既然沒有證據,你就不要信口開河!”
“陰黃泉,你當年的確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但這不是你今天放肆的資本和理由!”
“你失蹤多年,我們都當你死了!”
“你能回來,我很高興!”
“但是我提醒你,如果你再敢繼續無緣無故的詆毀本掌門!我一定把你逐出師門!”
不語道人冷笑道:“我一定要你成為江湖之……”
唰!
於此時,陰黃泉忽然從衣袖中抽出幾張紙,扔到那些年長的弟子麵前。
那幾張紙,全都有被燒過的痕跡。
明顯是被人從火海之中搶救下來的。
“你……”
不語道人目光一僵,心裏下意識一緊。
“咦?”
兩儀山那些年長的弟子撿起那幾張紙看了看,大感詫異。
“這不是……”
“我暈!這居然是春風一度的毒理!”
“天!這好像是大師兄手跡……”
他們都曾經和陰黃泉非常熟悉,所以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端倪。
然後——
集體錯愕的抬頭,遠遠看著陰黃泉和不語道人。
忽然失語。
“懵了?怎麽不說話了?”
“你不是挺能說的嗎?那麽的大義凜然,那麽的理直氣壯!”
“不語道人,你是沒話說了吧?”
陰黃泉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會死咬證據這一條,所以才故意說全被你燒了,看你怎麽說。現在,你繼續說呀!”
“陰黃泉,你……你陰我!”
不語道人臉色鐵青。
“沒有你陰。”
陰黃泉獰笑道:“你不單單陰,而且毒!”
噔!
再度跨前一步,心底的憤怒,讓陰黃泉的臉看上去,就好像來自地獄的最深處!
“名門大派的掌門,多麽的光鮮!”
“誰能想到,你為了陰奪門下弟子的成果,會痛下殺手?放火燒山?”
“誰能想到,你因為害怕我的成就超過你,奪走你天下用毒解毒第一人的稱號,會喪盡天良,朝我下毒手?”
“誰又能想到,你自以為已經置我於死地之後,還能假惺惺的發布江湖號召,請人四處找尋我的蹤跡?”
“並且,一直到現在,都沒撤銷這份號召?”
陰黃泉淒然一笑,說道:“不語道人,你還要繼續否認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語道人梗著脖子說道:“我自問對得起你!”
“好一個對得起我!”
陰黃泉厲聲狂笑。
唰!
接著扯掉上衣扣子,衣衫隨風飄落。
斑駁的燒傷傷疤,令人觸目驚心。
最為可怖的是,在陰黃泉心口位置,還有一道詭異的傷疤。
那道傷疤,好似是兩個半圓形的利器留下的。
傷疤痕跡,是兩個相對的半圓。
好像要把陰黃泉的心髒挖出來一樣。
“你敢說,這不是你謀奪我研究成果那晚,用兩儀山掌門獨有的奪心刀留下的?”
“你敢說,這不是你誤以為我已經死掉,放火燒我房間的時候,給我燒出來的傷?”
“你敢嗎?”
唰!
忽然扯開皮帶,身上褲子順勢滑落。
不堪入目的秘密,完全呈現在在場所有人麵前。
“啊?”
兩儀山子弟們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包括封鎖現場的士兵們,也都瞠目結舌。
“你敢說,這不是你為了打擊我的自信心,給我割掉的?”
“你敢說,你沒當麵給我說過,我一個沒了根的人,不男不女,就算成就一世英名,也叫人瞧不起?”
“你敢嗎?”
陰黃泉仰天長笑。
笑聲如哭如泣。
“這就是你不語道人幹的好事!”
“我被你三番兩次謀害,不得不流落江湖,百般謀生。”
“即便如此,在你知道我還活著的消息之後,故意隱藏我的出身,對我百般詆毀!”
“傷殘我身,汙名我人!”
“不語道人,你敢說‘無由毒師’的外號,不是你給我取的?”
“你敢嗎?你敢嗎?你敢嗎?”
厲聲咆哮。
經年累月的和仇恨,泉湧而出!
礦山無語。
天地無聲。
唯有兩儀山子弟情不自禁的竊竊私語。
“無由毒師?江湖上惡貫滿盈的五凶神之一?居然是大師兄?”
“是了!隻能是大師兄!除了大師兄,誰還能依靠一身用毒術創下這麽大威名?五凶神呀!”
“難道,難道真是掌門師父把大師兄逼成了無由毒師?師父他,真是……這種人?”
難以解除的疑惑,兀自在他們之間徘徊。
但陰黃泉如果真是栽贓,也不至於自殘身軀吧?
尤其,殘缺的還是……
什麽樣的男人,能夠為了一場栽贓,願意付出這麽慘重的代價?
不語道人看著陰黃泉的身軀,忽然笑了。
“我敢不敢,又有什麽關係?”
“你已經廢了!”
“這輩子,都做不成男人!”
“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太監!”
“醜陋!肮髒!惡心!”
“我……錯了!”
一聲歎息。
他說道:“我錯就錯在,當時不該手軟,我應該把你的心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