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老奶奶有跳海去死的勇氣,一開始就不會選擇幹活抵債了。

全叔的無情拒絕,徹底打消了程家人給自己求情的想法。

更讓他們絕望的是,全叔號令幾個工頭道:“這些人,全都欠家主錢,所以務必給我好好操練!”

“全叔放心!”

響亮的應答聲,遮擋住了程家人頭頂上最後一片陽光。

這天晚上,好不容易結束一天的工作,大家回到安排給他們的集體宿舍之後,全都累得癱在硬板**,一動不願動。

這是一個大通鋪宿舍,在分配給他們一家之前,不知道睡了些什麽人,裏麵又髒又臭。

床頭上,放著涼饅頭和一盆鹹菜。

據說,這就是他們一家一天三頓所有的飯。

隱約傳到宿舍裏的海浪聲中,終於有人忍不住輕輕抽泣起來。

很快,哭聲滿宿舍。

“天爺呀!我到底造了什麽孽呀,怎麽就攤上這麽倒黴的事?”

“我一天都不想幹了,我,我都快累死了……”

“指望咱們這幫人幹活還款一個億,得還到下輩子!”

大家對於眼前的處境,幾近絕望。

“錦文,你說雨青難道一點錢都沒有?她就算沒錢,也總能想個辦法緩一緩吧?最起碼,她也能去找找江景天。”

程元駒哽咽著說道:“江景天,跟胡家主也認識!他但凡還顧念一點跟咱們的情分,就該拉扯咱一把!”

“別提這兩個沒良心的王八蛋了!就當他們都死了!”

霍錦文哭著說道:“你在這裏惦記跟他們的情分,他們或許早把咱這些人全都忘了!”

……

……

程雨青沒忘。

程雨青一直都在惦記程家老奶奶、爸媽他們。

昨天,見到江景天之後,她聽江景天的口風,是要對奶奶、爸媽他們做點什麽的。

但究竟怎麽做,她一無所知。

時隔將近兩天,奶奶和爸媽他們究竟怎麽樣了?

站在二樓陽台上,程雨青幽幽歎息。

這是位於西山別墅區的一棟三層小別墅。

西山別墅區,在臨海城籍籍無名,她也是到了之後才知道,這裏其實是軍區別墅。

紅磚古院,四處透著幽靜。

時不時在外麵林蔭道上巡邏的士兵,又讓整個別墅區透著肅穆。

在這裏,程雨青的休養是安全的,是寧靜的。

隻有心……不踏實……

咬咬牙,還是摸出手機,打給了江景天。

“景天哥哥,奶奶他們……他們沒事吧?”

心底泛著慚愧,小臉悄悄紅了。

“想他們了?放心就好,他們沒事,現在都在接受思想改造呢!”

江景天輕輕笑了,說道:“我相信,經過這次改造之後,他們一定能學會珍惜現有生活,不再調皮搗蛋。”

“哦……”

程雨青心裏七上八下,總歸還是有些忐忑。

江景天明白,她是心軟了。

隻不過,有些事,終歸需要有一道脊梁來承擔。

“對了,天青裝修那邊的實際控製人手續已經變更完畢,以後天青裝修和奶奶再沒什麽關係了。”

“相關的工程糾紛,也已經平息,公司業務全麵恢複正軌。”

“你呢,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好好休養,爭取早日重返工作崗位。”

江景天岔開話題,最後說道:“我還有點事,先掛了。”

篤篤篤……

掛斷電話,收起手機,江景天端起茶幾上的茶杯,輕輕喝了一口。

入口微澀。

雨青,別怪我心狠。

你對別人不夠狠,別人就會蹬鼻子上臉!

與其被動,不如主動!

“江先生,城主大人那邊的會議已經結束,正往這邊趕。”

一名工作人員上前一步,為江景天續杯。

這是在臨海城城主府的貴賓接待室。

江景天受邀來此,跟城主孫安國見麵。

“沒關係。”

江景天朝工作人員輕輕一笑。

吱——

大門敞開,孫安國大踏步走進來,連連致歉:“江先生,對不起,有個緊急會議,剛剛開完。耽誤您時間了!”

側首,對工作人員說道:“你們都退下吧!未經允許,不要來打擾江先生和我聊天。”

“是!”

工作人員集體退走。

順帶,將接待室房門關閉。

“孫城主,這麽慎重?”

江景天好奇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元帥見諒。”

隻剩他們兩個,孫安國立正站好,首先敬禮,然後才說道:“我這邊的確遇到一點事,不方便在電話裏向您匯報,所以才請您屈尊過來。”

“孫城主客氣。有什麽事,你說。”

江景天請他坐。

“是這樣,望月城城主屠新榮今天下午給我通了一個電話。”

“說望月城準備以城主府名義召開一個藥品招標會,專供望月城各大醫院、診所。”

“為保證這次藥品招標會的公開、透明,邀請各藥企的負責人以及技術負責人一同前往望月城參加招標。”

孫安國說道:“咱們臨海城的春風醫藥集團,主打的胃舒丸、護心丹、潤肺散和養肝片四種藥物,全都在入選之列。”

“這是好事。”

江景天微微挑眉,說道:“不過,這個事情你直接通知韓小瑜韓總就好,單獨和我說沒必要吧?還是你希望我過去?”

“主要我聽屠新榮的意思,好像是想您過去。”

孫安國偷瞄一下他的臉色,說道:“他刻意提到了您的名字,還說他知道春風廠的這四種藥方,都來自於您的無償轉贈。”

話鋒一轉,他接著說道:“我覺得,他繞來繞去,就是想借此機會見見您。”

“應該是的。”

江景天輕輕笑了。

屠新榮,既是望月城的城主,也是屠家家主屠精忠的堂叔。

靖海商盟覆滅,七個核心成員中,有六個已經各歸其所,死的死,關的關。

唯獨屠精忠怎麽處置,到目前為止,沒有定論。

在外界看來,這是九鼎元帥尚未給屠精忠的罪行定好基調。

於屠精忠的命運而言,也就有了一絲轉圜餘地。

而這一絲轉圜餘地,繞不開江景天。

畢竟,一定層麵之上的人基本都知道,春風醫藥集團其實是九鼎元帥的產業。

而江景天,就是九鼎元帥和春風醫藥集團之間的聯絡紐帶!

“不瞞你,之所以單獨扣下屠精忠,我就是在等這次見麵。”

江景天喝茶。

孫安國微微一愣,臉色悄然一變。

訕笑問道:“元帥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