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對決
柯爾特的槍口對準這個剛從通道出口處走出來的男人，在紅外線視覺中，零清楚地看到這人的雙手盡化成不斷扭動的荊棘藤蔓。它們從男人風衣的袖管裏探出，如同十幾條毒蛇盤騰在一起般，又像章魚的觸手，隨時可暴起傷人。
在這男人走出通道的時候，楓、素和馬培三人的槍口也對準了他。古納貝爾絲毫沒把楓、素兩人的機槍放在眼裏。但馬培的火焰噴射器卻讓他暗暗留心，作為植物係的突變係能力者，古納貝爾和大多數植物一般同樣懼怕烈焰高溫，那是他為數不多的弱點之一。隻是他沒在臉上表現出來，甚至連眼睛也沒在馬培的噴射器多停留一眼，讓人無從知道他的心思。
零雖然用柯爾特指向他，心中卻沒有半分勝券在握的感覺。古納貝爾在他眼中隨時變幻著角度，他的身影在四周輕輕搖晃，搖晃的輻度是正常視覺所無法捕捉的。零也是把一秒鍾內出現的畫麵分成數十幀，才從其中發現微妙的區別。若不是現在已經達到了五階，零的大腦也無法進行這麽細微的計算。
如今，和當時在赫爾森大橋附近擊殺異能者漢斯時，零大腦對於數據的處理能力已經提高了幾個等級。因此，現在才能通過觀察古納貝爾得到這樣的結論。
那些細微的角度變化，說明古納貝爾在不斷進行著微妙的移動。即使零立刻開槍，也未必能夠擊殺他。至少，無法造成必死的傷勢！
“你是誰？”零問道，聲音平靜冷淡，絲毫不帶情緒的波動。
古納貝爾露出一個戲虐的笑容道：“一個快死的人，有必要知道我的身份嗎？你隻要明白，我是來殺死你的就行。”
零的大腦高速運轉起來，全身將近一半的能量投入到這次運算中來。在刹那也無法形容的短短瞬間中。他已經有了答案。
從古納貝爾的衣著來看，他並非阿斯加特中的人。當然，他可以為了掩飾身份而換裝。但現在進行的是毀滅之錘的新兵畢業考核。作為阿斯加特最精銳的軍團。零不相信有人能夠隨隨便便進入考核地點殺人。剛才這白種男人發動突襲時所散發的淩厲殺機，說明他是真的想殺死零。若沒有這股殺機。零也不可能發現。
而阿斯加特裏的異能者不能、也不敢這麽光明正大地殺人。就算他能夠殺死所有在場的人，但通過現場留下的痕跡，事後一定會被人發現。畢竟每一個組織或城市對於異能者的管理是相當嚴格的，阿斯加特更是如此。所有的異能者都記錄在案，除了像楓這樣的人造神，才能夠隱藏自己真正的力量。
因此隻要事後通過堪察，再比對資料。很容易就能夠找出凶手的身份。
在英靈殿的領導下，阿斯加特形成了一條不是規矩的規矩。那就是阿斯加特的戰士可以死於戰場，但不能夠死在陰謀裏！
而排除了阿斯加特之外，那麽幾可以肯定。這個男人來自於其它地方。目前而言，對零起殺心的也就隻有黑暗議會和帕克蘭財閥。但黑暗議會不可能為了一個零冒著打破和平的局麵，全麵和英靈殿開戰的危險來做這件事。那麽，剩下的可能就是……
“你是帕克蘭派來的？”零覺聲問。
古納貝爾笑容為之一斂，他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從側麵印證了零的猜測。但這男人並不準備掩飾，而是大方承認道：“你倒是比我預想中聰明嘛。媽的，為了幹掉你這個小子，老布蘭特可是下了重本。不過老頭子的想法我可以理解，畢竟他最喜歡的孩子。同時是家族的繼承人死在你手裏嘛。”
“那麽，你準備好去死了嗎？”
古納貝爾發出一聲大笑，身體微微前傾，就想撲出。可在這個時候，他的眉心處卻突然感覺到像被一枚鋼釘紮入般劇痛無緣。他知道這是被零鎖定的感覺，同時代表著零即將扣下扳機。但古納古爾則在準備，他身體猛然一個左閃。但他來不及得意，因為零烏黑的槍口已經在等著他。
零發出一個射擊的意念，果然引得古納貝爾橫移規避。而真正的殺著卻是此刻古納貝爾自己像撞上門來出現在他一早預設好的彈道下，零自然不會客氣。
烏黑的槍口火光一閃。
古納貝爾已經沒時間再做出一個規避動作，隻能雙手交叉橫擋於胸前。不斷撥動的藤蔓扭結在一起，形成兩根錐形的怪刺。他剛做好保護動作，全身猛的一震，跟著已經被狙擊彈強大的動能推得飛起，整個人朝眾人後方拋去。
當狙擊聲響起的時候，零轉身就跑。
另一邊，掉到地上的古納貝爾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彈起。那左手異化的藤蔓十根斷了九根，斷裂的藤蔓還因為子彈調整運動形成的熾熱溫度而騰起淡淡的煙。古納貝爾雙眼鎖定了零的背影，他咒罵一聲，雙手雙腳都異化分裂出根根荊棘藤蔓。
這些東西飛快往四周刺去，一旦碰到牆壁甚至其它什麽東西，表麵的荊棘就會狠狠往物體裏紮進去。捉實這些東西之後，藤蔓以相反方向一**，立時推得古納貝爾朝零飄了過去。就這樣，古納貝爾不斷循環著這組動作，讓他像一隻大蜘蛛般很快追著零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外的黑暗裏。
看著零離去，素本要追上去，卻給楓拉住。
楓在通訊頻道裏的聲音十分肅穆：“別追了，難道你不理解隊長為什麽要這樣做嗎？他想要引開那家夥，從而讓我們可以繼續前進。現在我們要做的事，就是替隊長完成任務！”
說完，楓放開了她的手。這個男人默默地轉過身，然後朝著零相反的方向而走。馬培也一言不發地跟在他的身後，接著的則是伊娃和其它活屍體。素朝零離開的方向深深看了眼後，也隻能跟在隊伍的後麵離開。
正如楓所想，零就是不希望讓古納貝爾拖慢整支隊伍的進度。何況古納貝爾是衝著他一人來的，所以這場對決，零決定一人麵對。
他跑得很快，但古納貝爾也不慢。在零的身後不斷緊逼而來。
零奔跑間突然往左側撞去，他撞開一扇合金門。這一撞的力道極大，整扇合金門帶著門框撞進了室內。它們重重地跳到地上。在擦出大片火花的同時將一排排的文件櫃也撞翻在地。看起來這是間檔案室，但零顧不得許多。又朝著前方的安全門跑去。
啪噠一聲，有道粗藤從門外探了進來，並一把倒扣在門沿上方。跟著有更多的藤蔓伸進檔案室裏，並牢牢固定在牆壁、天花板等地方。藤蔓突然崩緊，便把古納貝爾整個人帶進了室中。而這時，零才跑到安全門前。
“你跑不了的！”古納貝爾大叫，同時身上一根粗藤如同毒蛇般朝零點了過去。
零突然趴低。整個人借著前衝的力道往地麵滑倒，並朝安全門滑去。同時零翻轉身體，去勢不停，但狙擊槍卻在黑暗裏綻放一朵火花。
從柯爾特中射出的子彈高速旋轉著。帶起一團蒙蒙的紅光，瞬間和古納貝爾擦身而過。這次，古納貝爾的藤蔓沒有扭結在一起。狙擊彈輕易地撕斷十幾根粗藤，讓古納貝爾頓時失去平衡，整個身體掉到了地上。但下一刻。從斷開的粗藤裂口上，又有新的植物組織形成。它們代替著被子彈撕斷的部分，形成新有藤蔓。
新成型的藤蔓很快撐起了古納貝爾，從而讓他繼續追著零前進。而零一槍造成的結果，也不過讓古納貝爾停下了兩秒不到的時間而已。
零已經滑出了安全門。來到一個辦公室裏。辦公室殘破不堪，天花板上的燈管連幾電線都垂到了地麵。而辦公室內的桌椅更是東倒西歪，仿佛受到什麽東西的衝擊，全部倒向了辦公室西側的角落裏。地麵上，散落著電腦的零件，主機的屏幕更是隨處可見。
突然停下，零往辦公室西側跑去，再躲到一張傾倒的桌子後。他剛藏好身體，古納貝爾就追了進來。古納貝爾朝辦公室的門口看去，隻見大門緊閉。他露出一抹笑容，因為他知道零還躲在辦公室裏。
古納貝爾沒有零那戰術頭盔中的紅外線視覺，但他那幾乎無處不在的粗藤卻能夠四處遊走，把觸摸到的事物在古納貝爾的大腦裏構造一個空間模型。同時古納貝爾藤蔓上的荊棘不僅鋒利，而且敏感，能夠感受到空氣的震動。因此就算在黑暗裏，也沒有活物能夠逃得過古納貝爾的感知。
在古納貝爾的腦海裏，隨著藤蔓的遊走，很快一間狼藉的辦公室立體模型飛快構建。從模型中的場景來看，零最有可能的藏身點自然是那西側牆壁的桌椅處。於是他走了過去，這時，藤蔓上的荊棘卻感受到了空氣的震動。數據反饋回古納貝爾的大腦裏，於是那腦海的模型中，又多了一道人影從桌椅中跳出的畫麵！
古納貝爾怪笑一聲，其中一根藤蔓瞬間掃向立體模型中那道人影。暴露在空氣中的荊棘立時通過氣流的震**形成無數的數據，再反饋到古納貝爾的腦海裏。於是古納貝爾“看”到那條人影被騰蔓輕易地掃成兩斷，雖然一擊得手，但古納貝爾卻覺得有什麽不對。
下一刻，他全身劇震，胸口的位置傳來灼熱的感覺。這時他才知道，剛才擊中的根本不是零，而是其它什麽東西！
此時，狙擊槍巨大的聲音才在辦公室中回響。
零在掩物後現身，剛才他把一具基地辦公室人員的屍體扔了出去。在引得古納貝爾攻擊的同時，零也抓住機會一槍命中這殺手心髒的位置。但古納貝爾卻沒有因此倒下，在零的視線裏，他先是愕然地看向自己的胸口，跟著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好險啊，如果換了其它人。這一槍就會要了他們的命，可惜你的對手是我。我，是不死的！”古納貝爾怪叫著，同時全身劇烈顫抖。下一刻，數十根粗藤如同標槍般朝零的方向紮去。
“這世上，沒有什麽東西是殺不死的！”零回敬道，同時雙腳連踢，掀起張張桌椅迎向刺來的藤蔓。
桌椅如同張糊，被根根藤蔓輕易刺穿。但畢竟這些東西不是無形之物，荊棘藤蔓的穿刺速度不免為之一緩。而趁這麽緩了一緩的功夫，零矮身、翻滾、彈起、疾奔。
幾個動作連環使出。當間沒有任何停頓，速度快得古納貝爾來不及捕捉零的動作，零已經破門而去。
古納貝爾大罵一聲。掉頭便追。於是沿途前去的通道裏，不斷有火光閃爍。槍聲響起。
一隻複仇女神在十字路口的基地主通道附近遊**著，在複仇女神的兩邊是血跡斑駁的金屬牆壁。牆壁上有無數的紋路，那是牆壁裏內藏的電子晶管回路，但由於某些原因，現在都暴露了出來。而兩邊的牆壁下，更躺著數不清的蟲屍。這些屍體大多數是人麵蛾，間中會出現一隻半蟲人。
半蟲人和屠夫一樣。會使用自己製造的簡單武器。但和屠夫喜歡的冷兵器不同，半蟲人使用的是可以聯接體內，從而調用生命能以傷敵的能量類武器。這些武器形狀各異，殺傷力和半蟲人生物能的強弱有直接關係。但就算威力最小的武器。也足以在複仇女神上開出個血洞來。
這些屍體都是這隻複仇女神的傑作，但殺死這麽多蟲子，複仇女神身上也同樣掛彩。它有小半個腦袋被不知道什麽東西削掉，但未傷及它的大腦。可從傷口往裏麵看進去，卻能夠看到複仇女神那灰白色的大腦正一下一下地蠕動著。而這隻大蟲子的身上更是血跡斑斑。有它的，但更多的卻是敵人。
敵人是突然從五層基地下湧上來的人麵蛾和半蟲人，本來複仇女神和這些鄰居互不相狠。偶爾也有從下層基地跑出人麵蛾來，但畢竟數量極少，複仇女神那慵懶的神經根本沒有多餘的積極性讓它們對幾隻人麵蛾出手。可這次不同。從三天前開始，就有大量的人麵蛾往四層基地湧上來。
這引起了複仇女神的怒火，雖然因為天氣轉寒的緣故，這種肥大的蟲子並不願輕易挪動自己的身體。但這不代表複仇女神心胸寬廣，無論哪種蟲子，其地域性極強。四層基地已經被複仇女神默認為領地，現在這些大膽的鄰居居然光明正大地竄了進來，而且數量多得大有占據四層基地的趨勢。
複仇女神的怒火成功被人麵蛾群點燃，本來在冬眠中的戰士被喚醒，然後加入了反攻的行列。就這樣，複仇女神和人麵蛾的戰爭已經持續了三天三夜。無數的人麵蛾死去，半蟲人這種精英也倒下了三百來隻，但複仇女神也損失慘重。
至少有五十隻複仇女神永遠陷入了沉睡，對於一個族群成熟個體隻有兩百不到的複仇女神來說，五十名戰士的死亡已經是一個慘重的損失。
怒火燒痛這隻複仇女神的神經，大蟲子發出一聲沉悶的吼聲。吼聲在通道中回**，並節節傳開。
複仇女神身上的皮膚不時出現陣陣皺折，這時它特有的本領。長居地下雙眼已經退化的蟲子，通過皮膚皺折產生的震**波動以複仇女神為原點，向四周產生一個直徑在五百米左右的圓形波動立場。當震**波遇到障礙物時會將數據反饋回蟲子的大腦，從而讓它在黑暗中“看”到任何東西。
這時，在複仇女神的波動立場中，突然出現一隻人麵蛾活動的軌跡。複仇女神立時進入臨戰狀態，它收縮自己的身體，體內龐大的生物能通過特殊和管道傳遞到體表的一顆顆生物炸彈上。肉瘤般的生物炸彈從內部散發出淡淡的藍色光焰，這種美麗卻危險的熒光，卻是複仇女神攻擊在既的標誌！
從複仇女神六個如同鼻孔般的皮膚肉*孔下噴出同樣數量的長長熱氣煙流，突然，蟲子皮膚表層急劇起疊，如同掀起了一陣肉浪。而隨著肉浪的形成，一個個生物炸彈被複仇女神拋出，扔向了波動立場裏人麵蛾出現的方向。
當第一個生物炸彈爆炸的時候，藍色的電火照耀了數百米內的範圍。隻見主通道的前方，密密麻麻擠滿了幾千隻人麵蛾。當生物炸彈的光焰出現，後方的人麵蛾知道行蹤已經暴露，於是隻隻飛舞起來，帶著混合著神經毒素的風往複仇女神撲去。
於是，迎接它們的是更多的生物炸彈。
不斷的爆響裏，一朵朵幽藍色的火焰之花在黑暗的基地中盛放。每一朵藍色焰花的綻放，同時代表著上百隻人麵蛾的隕落。生命在熾烈的火焰中凋零，但死亡並沒有讓人麵蛾停止攻擊，反而它們越趨瘋狂！
每扔出一顆生物炸彈，複仇女神身上的皮膚就會凸起。它體表的脂肪在大腦的命令下迅速發生變化，肌肉組織和神經血管會和本體分離，從而生成如同肉瘤般的獨立個體。但這顆獨立個體裏會留下一道細微的肉壁連接蟲子的身體，在複仇女神需要的時候，蟲子體內的生物能通過這道血壁迅速注入肉瘤內，形成一個延遲爆炸的生物炸彈！
就是用這樣一種方式，複仇女神如同一個兵工廠般，源源不絕製造出生物炸彈，在基地裏開出一朵朵死亡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