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死寂大地（一）
“阿維諾特已經把你們匯報的信息全數轉告於我，從現在起我宣布，雷姆特的戰鬥已經和你們沒有關係。你們三支隊伍現在暫時由我指揮，除我之外，不用聽從任何人的明令，明白了嗎？”智腦屏幕裏，卡裏奧沉聲道。
智腦已經被平放在一處工廠外牆的窗口之上，它麵朝著包括零在內所有毀滅之錘的成員，以方便大家能夠直接聽到卡裏奧的命令。
卡裏奧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根雪茄，點著，狠狠抽了口，然後皺著他那雙濃眉說：“好吧，我承認這次事件已經遠遠超過我們的戰略預估。本以為隻是一場普通的屍潮，沒想到後麵還牽扯了這麽多其它的事情。”
在給阿維諾特做報告的時候，其它人也知道這些活屍的背後還有一個更高的意誌存在。這個意誌處於絕對統禦的階程，且從現在的信息來看，它還具備感知域方麵的能力。事實上，眾人更願意它是憑借感知域的能力做到以意誌隔空降臨，否則若單憑自己純粹的力量做到這點，那這個存在已經擁有等同十二階能力者處於巔峰狀態時的力量，又或者直接就是十三階的強悍生命體了。
而如果是感知域的能力，就阿加莎所知，在這個領域的基礎能力中，如果把心靈遙感這種能力強化到八階的時候，就能夠達到零所感應到的那種效果。
意誌跨空而來，對目標進行精神壓製，最終引起目標靈肉潰散。這是心靈遙感的高階表現，無論哪種基礎能力，當強化到高級階位的時候，通常都進化出可怕的力量。隻是卻沒有多少能力者願意這麽做，一來晉位到高階需要投入許多進化點，二來則是不論晉級能力者，還是八階後的高級能力者他們所掌握的能力。即使是低階的能力也要遠比同階的基礎能力來得強大。
基於以上兩點，所以很少有人會強化自己的基礎能力，除了有必要之外。例如素，因為自身狂戰兵士著重力量的原因，因此才會提升力量強化這項能力的等級。
而現在，這個意誌主人的身份是八階的感知域能力者，總比十二階、甚至十三階的強大生命體要來得讓眾人能夠接受些。
“活屍軍團的資料我們已經初步掌握，並交給拉斐爾博士進行分析。就如你們之前所猜想的般，在這支軍隊的身後，恐怕隱藏著一個活屍王國。沒錯，就是一個王國。零之前不是也說了，那自稱為創造者古拉德的話裏提到過類似‘女王’的字眼？”卡裏奧用手指對著屏幕的方向連連點動，像要強調什麽：“就是她，女王！好吧，我們估且稱之為女王。這個存在是活屍背後的終極意誌，天知道在我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活屍裏是怎麽進化出這樣的存在。但毫無疑問的是，它是我們的敵人，是所有人類的敵人。死者和人類，本來就是無法共存的存在。隻是以前的活屍群體智能低下，純憑本能行事。即便它們之中的高階怪物，例如屠夫和撕裂者亦是如此。可現在不同了……”
“這個所謂的女王不但對活屍具有約束力，而且它們已經發展出可調製的生物兵器。對了，你們看看這些。”卡裏奧身影斂去，屏幕上開始出現一隻隻新型活屍的立體模型：“拉斐爾博士已經將你們所看到了幾種新型活屍進行命名，好方便以後的資料存儲及士兵區別。該死，看起來我們有一段時間得和這些東西打交道了。”
智腦屏幕裏，首先出現的是炸彈屍，而博士給予它的命名則是爆破者；而接下來的分別是零他們看到過的生物炮台、人頭屍獸、指揮官還有那些殺戮兵器利刃屍。它們被博士分別命名為守衛、潛伏者、傳令兵還有劊子手。這些名稱根據怪物的性質特點而定，倒也貼切生動。
簡單的介紹過後，卡裏奧的身影再次出現：“拉斐爾博士認為，那自稱為創造得的古拉德，以及另外三名創造者，它們能夠生產的生物兵器應該不止這麽點。按照創造者對戰場的判斷然後自動生產出來的兵器來看，它們能夠根據需要生產出各種各樣的生物兵器來。甚至，如果能量的材料充足的話，像母艦那樣的戰爭兵器也並非沒有生產出來的可能性。這是活屍王國和異族所不同的地方，異族雖然也是從異變生物進化而來。但它們的社會結構和能力都比較單一，不像活屍王國那麽複雜。”
最後，卡裏奧強調道：“我們可以容許不同能力的異族存在，但絕不允許這種分工明確，兵種繁複的活屍王國存在。先生們，我需要你們把這個王國及女王找出來。然後，把它大大地上抹掉！”
卡裏奧的這個命令在零幾人的意料之中。新時代是一個競爭的時代，不止人與人之間在競爭，人類和其它生命之間也在競爭。競爭的，是生存在這片大地的資格。地球隻有一個，容不下太多智慧生命的存在。因此有些生命，注定在這場競爭中被淘汰。
隻要是人類，就沒人希望那個物種會是人類。活屍王國的出現正是向人類敲響警鍾，一旦讓某些生命擁有智慧，開始出現明確的社會分工，最終形成糾合繁複兵種的王國時，那絕對是人類的災難。
英靈殿也好，黑暗議會也罷，作為中州大陸的兩大巨頭。無論其中哪一個，都不願意看到一個龐大的異生命王國就潛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不過，無論零等人如何願意替卡裏奧完成這個任務，卻有一些無法回避的問題。
“我們的戰力不足以摧毀一個王國，長官。”零平淡地說出所有人的心聲。
“我明白。”卡裏奧露出一個粗獷的笑容：“就憑你們這些萊鳥，當然滅不了一個王國。但我們可以，你們的主要任務是找出王國的所在，然後，隻要給我們發來一個坐標。其它的，什麽也不用你們幹，你們隻要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坐標地點既可。”
零一征，疑惑道：“激光照準？核彈打擊？”
話音一落，旁邊的阿加莎表情變得有些奇怪，而貝裏恩則從鼻孔裏“哼”了聲，充滿不屑的味道。屏幕裏，則響起卡裏奧爽朗的笑聲：“如果是距離阿斯加特十公裏內的目標，你這個提議還有可能實現，隻不過核彈得換成次一級的戰術導彈。不過你們現在距離阿斯加特至少有兩千公裏，即使目標就在你們腳下，這種方法也全然無法行得通。”
卡裏奧做了個頭往上望的動作：“畢竟，天空那些該死的輻射雲不僅影響了空中交通的可能，同樣也讓遠距離的飛彈攻擊成為笑話。不過，我讓你們做的事，倒和零你說的差不多。隻不過激光照準器換成了能量晶石，核彈打擊變成遠距能力攻擊罷了。”
說著，卡裏奧從口袋裏摸出一塊棱石的晶石：“我已經知會阿維諾特，他等下會讓人給你們送出三輛越野車、食物和淨水……以及這種東西。”
“定位晶石，本來是讓阿維諾特有備無患帶去雷姆特，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卡裏奧解釋道：“這種東西是封存同種性質、同樣能量強度的特殊定位儀。生產的時候，這樣的晶石是成對產出。當捏碎其中一塊的時候，因為兩塊晶石間共鳴的關係，另一塊也會同樣粉碎。但晶石粉碎所釋放的能量，將會被我們特殊的儀器探測到，從而鎖定目標。這是利用元素域上一項能力元素共鳴的原理而生產出來，目前還無法量產，所以給你們的晶石隻有一塊，請慎重使用。因為當你們手中的晶石粉碎後，最多三分鍾，目標所在地就會承受難以想像的元素攻擊。”
“元素攻擊？”
“沒錯，同樣利用元素間共鳴的原理而實現的遠距打擊。”卡裏奧凝重地說：“屆時收到你們的坐標後，阿斯加特中七位元素域的高階能力者會行使七種不同的元素能量，在你們提供的坐標地點合力使出元素域十二階的一項能力‘末日浩劫’對該地點進行無差別破壞！”
卡裏奧的話一出口，零身邊當既響起幾聲倒抽涼氣的聲音。看零似乎並不明白什麽是末日浩劫，楓解釋道：“末日浩劫作為十二階的能力，它的威能僅比十三階的‘末日審判’稍弱。但這兩個技能並非什麽人都能夠使用出來，它們決定能力者必須同時熟練元素域七大係的能力，且每一係都需達到能力所要求的等級。換言之，即使是稍次一些的末日浩劫，也需要使用者必須七係的能力都達到十二階方能夠使出。因此，這兩種技能幾乎沒有哪一個能力者能夠單獨使用出來。”
“事實就是這樣。”卡裏奧臉現傲色道：“這兩種能力隻有挑選同等位階的七係能力者才能夠使出，而這十分考驗能力者之間默契度，隻要一個環節出現問題，能力釋放失敗還是小事。要是能量暴走，那就是一場可怕的災難。而單是要找齊七名十二階的元素域能力者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阿斯加特也是直到最近幾年才具備發動這項堪稱戰略級別的能力人選。現在，正好試驗這項能力可行度。”
“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麽多。找到活屍王國的所在，在合適的地點捏碎定位晶石。然後，你們有三分鍾的逃離時間！”卡裏奧嚴肅地說道。
屏幕閃了兩閃，智腦切斷的通訊。阿加莎把智腦拿了下來，看著大家道：“這次的任務非同小可，無論我們如何不喜歡對方都好。希望這一趟大家把喜好放到一邊，一切以任務為優先！”
她朝貝裏恩深深地看了一眼，後者沒有吭聲，隻重重地點了點頭。
雖然貝裏恩同意放下自己的驕傲，在任務沒有完成之前暫時配合這次行動，但他自然不會和零幾人呆在一起。於是臨時清理出來的營地上，貝裏恩和自己剩下的兩名雷霆守衛占據了南麵的邊緣處。他隻是默默在坐在地麵，用一枚電光升起了篝火。
火焰照亮他英俊的臉孔，但眼神在火焰中卻顯得十分陰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楓輕輕撞了零的手臂說：“你說那家夥會不會記仇，在關鍵時刻陰我們一下，讓我們和活屍王國一起葬送在末日浩劫裏？”
“你想太多了吧？”
零末答，素皺著眉頭輕聲反駁。
“也不是沒這種可能。”零正檢查著巨人Ⅰ型狙擊槍，聞言正色道：“小心一點總沒錯，一隻瘋狗，有時候要比一頭獅子來得更可怕！”
“隊長說得對，像貝裏恩那種瘋狗，就應該防著點。”楓點著頭，並朝貝裏恩看去。
貝裏恩似有所感，轉頭朝楓看來。兩人的目光在半空相遇激撞，讓營地充滿了火藥味。
引擎的聲音這時在廢墟遠處響起，幾道燈柱劃破了夜幕，卻是阿維諾特送來了零等人需要的車輛及補給。阿加莎的仆兵立刻為支援人員打出了信號，過了片刻，三輛越野車停在了營地的邊緣處。
三輛汽車上不但帶來了物資，還有幾套高級的醫療套件，顯是阿維諾特考慮到眾人各種傷勢在身還得繼續執行任務而做出的布置。除此之外，還有幾套行軍帳蓬，以及一塊棱形的定位晶石。
定位晶石自然由隊長保守，但現場就有三名隊長，交給誰保管就變成一個問題。
“這種易碎的東西不要交給我，別一不小心被我的能力引爆了。”貝裏恩聲音平淡，說完便掉頭離開。而他身後兩名雷霆守衛從車上拿過兩個行軍帳蓬後，便也跟在貝裏恩離去。
零看著阿加莎說：“這塊晶石還是交給你保管吧，我戰鬥的時候動作幅度太大，同樣也不適宜隨身帶著這種東西。”
阿加莎倒沒有拒絕，她的能力主要在堪察方麵，戰鬥的機會極少，倒是最合適保存晶石的人。於是她二話不說，就把晶石收了起來。
“不過，荒野這麽大，這個所謂的活屍王國要到哪裏去找。”阿加莎想起這個讓她頭痛的難題，皺眉道。
零看向了夜間的廢墟說：“創造者從哪裏來，我們就往哪裏找。”
阿加莎當既眼睛一亮，零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卻一下子點醒了她。可當她回過神來時，零已經離開，和自己的隊員在營地上支起帳蓬。
他們將在這裏休息一晚，明天便啟程尋找活屍王國。這趟旅程可能隻需幾日，又或者需要數月，誰知道呢？
夜深了，連燃燒的篝火也隻剩餘焰，有氣無力地在固體燃燒的表麵掙紮著。深夜的廢墟裏，溫度隻有零下２５度左右。大地異常寒冷，如同堅冰。坐在這樣的地麵上，絕對稱不上舒服。但負責警戒的仆兵別無負責，除非他們願意站上一夜。
仆兵們坐在地上，依靠著厚厚的棉衣及低低的火焰取暖。補給物資裏，還有兩箱劣質的酒。它們味道苦澀，與其說酒，倒不如隻是酒精兌水。但不管如何，它們夠烈，入喉若火，這樣就夠了。
警戒的仆兵每人手上拿著這樣一瓶劣質酒，偶爾灌上一口，讓辛辣的酒液溫暖自己的身體。
在營地東麵的邊緣處，零如同一座石雕般安靜地坐著。他身上的傷口已經初步愈合，全身布滿著粉紅色的血枷。這些東西會在明天早晨脫落，那時零的身體看上去就像沒受傷一般。但真正的傷勢不會這麽簡單痊愈，破裂的骨骼和受損的內髒都需要時間去愈合，而失去了部分肺葉的再生則需要更長的時間。
零雖然坐著，但每次呼吸，體內均劇痛無比。可從零那沒有表情的臉看上去，沒人知道他現在受了重傷，除了臉色稍微蒼白些外，零和正常人沒有兩樣。
低溫和狂風已經對零這個等級的能力者構不成威脅，何況夜神戰術服本來就有恒溫係統，足以支持毀滅之錘的士兵在極端環境下自由行動。因此，零並末在意那足以把普通人凍僵凍死的寒風。
“零隊長，通宵不睡，可是對傷勢一點好處都沒有。”
伴隨著一聲清朗中帶著些許沙啞的聲音，零身邊溫度微微一升，卻是阿加莎坐到了他的身邊。
“你不也一樣，阿加莎隊長。雖然沒有受傷，但通宵對於一位女士的容顏同樣有損無益。”零看著她，臉色平靜如常。
阿加莎嫣然一笑，伸手解開束著馬尾的發套。立時，阿加莎滿頭金發在夜風中飄舞起來。發絲如同翩翩起舞的精靈，總是有意無意地從零的臉上輕輕掃過，帶給零陣陣發癢的感覺。
零看過的美女已經不少，但每個漂亮的女人，她們的氣質卻都是不同的。如莉亞的清麗、莫妮的純真、阿泰莎的野性以及瓦爾基裏的冰豔。至於眼前的阿加莎，她則更偏向一種中性的美。阿加莎不會讓人覺得驚豔，卻像一樽味道醇厚的佳釀，相處得越久，便覺得她越有味道。
“幹嘛總盯著我看？我臉上有沙子嗎？”阿加莎輕笑道。
“不，隻是我覺得你很漂亮而已。”零老實答道。
於是荒野的廢墟裏，有那麽一處地方，溫度微微一升。
阿加莎的臉上，悄然飛起兩朵紅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