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痛苦之刃（二）
狙擊槍猛往後擊，零硬生生把一隻從後麵撲上來的撕裂者頭骨撞碎。槍身再往前刺，槍管直接紮進一頭劊子手的嘴巴裏，零冷笑聲中壓下扳機。於是血肉紛飛中，狙擊彈帶著明亮的光焰狂暴地洞穿任何擋在它前進軌跡上的障礙，無論它是活屍兵器，還是約頓海姆那些不知用什麽材料砌成的暗紅建築。
放完這一槍後，零飛身倒退。在他的身後，是一條真正的血路！
無數的屍體殘骸以千奇百怪的姿態或倒在地上，或懸掛在建築的邊角，甚至有的還直立靠在牆邊。這些屍體有的是眉心中槍，彈孔不大，但位置致命。有的則是腦袋被削掉，切口平整。而更多的是身體重要部分被直接轟爛，傷口奇大，邊緣處血肉參差不齊。
這三種傷勢，分別是零用金色戰鷹、匕首光牙以及巨人狙擊槍所致。而倒在血泊中的生物兵器多達三百具以上，若再加上零在樹林中所殺，死在他手下的活屍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零已經進入約頓海姆。
他奔走在這座讓人壓抑的城市之中，腳下所踏的黑色地麵總給零一種沾滿血液之感。那不時流經的能量傳輸管，其中如同實質的能量流淌，則給他一種血液在血管中奔騰的感覺。整座約頓海姆就似一頭巨大的活屍，而零則奔走在它的體內，如同入侵這頭巨屍的毒菌。
壓抑並非單純的感覺，而是真實存在。每一分每一秒，零都可以感受到恐懼、壓力、絕望等無數負麵情緒從心中滋生，並在零的腦海中蔓延，時時刻刻考驗著他心理的承受能力。如果零承受不住的話，下一秒自己變成瘋子零也不會感到奇怪。
負麵情緒並非零心中自然而生，而來自於方尖塔頂塔那活屍女王的功勞。零心想那大概是感知域的某些能力，用以誘發人類心靈中各種負麵情緒，從而在精神上給予打擊。
事實上這種打擊對零的影響很大，盡管他已經盡量集中自己的精神不為負麵情緒所影響，但麵對這種無從防禦的攻擊，零感到異常頭痛。
負麵情緒可能讓他出現極為微弱的誤差判斷，但在戰場之上，再微弱的誤差也有可能導致死亡。而且它們混淆著零對危險的感知，從而讓零開始懷疑自己的直覺，這無疑削減了零的戰力。
真是可怕的能力。
零心想，突然心裏又湧起一陣心寒。零分不清是危險征兆還是女王的能力使然，就在這時，他耳朵裏聽到一聲尖銳的風聲。
是危險！
他正跳過一根能量傳輸管，穿過兩座神廟般的建築。危險來自於左邊，左麵的建築，漆黑的牆麵先是出現一個微小的裂口。跟著裂口無聲擴大，最後一把從細密鱗片包裹中延伸而出的鋒利朝零當胸刺來！
零停步、彈起，猛把狙擊槍格在胸前。
刃尖帶著圈圈氣浪點在狙擊槍上，槍身當既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呻吟，並微微陷下。而零臉色一白，整個人倒飛出去，狠狠撞在右邊的建築牆麵上。
在撞上牆壁的刹那，零背部條條肌肉奇異顫動起來。緩衝、卸力的動作在瞬間完成，恢複行動力的零看也不看，狙擊槍往那撞開牆壁中的陰影就是一槍發出。
在槍口火舌方吐的瞬間，飛濺的碎屑裏當既響起“當”的一聲巨響。一聲隱約的悶哼響起，刀刃的所有者方衝出建築，又被狙擊彈的力量生生推了回去。
雙方交手在電光火石間完成，直到槍聲響起，零的雙腳才落到地麵。
腳尖才碰到地麵，零忍不住一口鮮血咳出，血裏帶著幾顆細微的肉屑，那是受傷的髒器隨著汙血一同為零排出體內的緣故。
零用手抹去嘴邊血跡，提槍昂然朝緩緩倒塌的建築裏看去。彌漫的塵煙擋住了視線，但零從中聽到一聲聲粗重的喘息，不知為何，對方的聲音讓他有些熟悉。隻是他想不到，那煙霧裏會是哪個他所熟悉的人物？
刀鳴忽現！
那是鋒利的刀刃飛速震**空氣產生的鳴叫，聲音尖銳，帶著無法形容的穿透力。而在零眼前，四道無形的切割波瞬間排開。空氣裏出現短暫的真空現象後，瘋狂填充的空氣流動立刻形成粗大的風柱。風柱真有數十米高，刹那間擴散開去，不僅吹飛了建築的殘骸，連纏繞不去的塵煙也刮了個一幹二淨。
於是零看到了邊渡一夫，或者說，他隻是看到了邊渡一夫的臉。至於他的身體，已經全然不是零所熟悉的模樣。
本該死在零槍下的東瀛劍客複現，隻是無論那爬滿細密鋼鱗的身體、還是那反關節的一雙恐爪、亦或是那四根前端生出半米鋒刃的手臂，都讓邊渡一夫看起來無法和人類聯係到一起。
而且，邊渡一夫的模樣和安德烈剛轉化他時又有不同。和手臂同樣數量的四根壁管自邊渡一夫手腕處一直延伸到背後，若零繞到他的背後，就會看到邊渡一夫的後背上還蟄伏著另一種生物。它像是海膽般長滿了尖刺，但正中卻有一顆不斷轉動的眼珠。
正因為有了它，莉莉絲才能夠控製邊渡一夫這名無痛者。
呢喃者，中階生物兵器，不具戰鬥力，但能夠通過身體表麵那些神經針刺對智能低下的生物進行強製控製。
當日被安德烈轉化之後，因為安德烈在他腦海裏內置了殺死零的命令，轉化成無序者的邊渡一夫便憑借著和零之間的無形聯係一路前往阿斯加特。而在那時，莉莉絲為了對人類發動戰爭而進行戰略儲備的緣故，對整個中洲大陸的活屍發出了召喚。
邊渡一夫雖是無序者，但因為是死屍轉化，因此同時又是一隻活屍。莉莉絲對活屍天然具有威攝力，而且位階也在邊渡一夫之上。邊渡一夫無法拒絕她的呼喚，隻得放棄追殺零而來到了約頓海姆。
在海量被召喚來的活屍裏，莉莉絲發現了特殊的他。在邊渡一夫的身上，莉莉絲竟發現一絲母親的味道。這讓莉莉絲對邊渡一夫另眼相看，並讓呢喃者控製邊渡一夫。但讓莉莉絲意外的是，呢喃者的強製控製卻讓邊渡一夫無序者的本能生出強烈抵觸，為此，莉莉絲不得不把他囚困起來。
而邊渡一夫的本能及呢喃者之間的戰爭讓他非常痛苦，因此被莉莉絲命名為痛苦之刃。
直到零的出現，邊渡一夫被安德烈內置的命令激活，本能瞬間壓過了呢喃者，從而把自己的意誌直接反饋給了莉莉絲。大感意外的莉莉絲，才將之釋放。
而看到邊渡一夫雙眼中那圈圈紅輪時，零同樣明白自己遇到了什麽。
“無序者，原來你也被轉變了。”零淡淡道：“那就讓我再殺你第二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