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慶功（四）
艾麗絲優雅地從小鎮北麵的入口沿著鎮上唯一一條大街往南邊走，她全身環繞著由冰元素凝聚而成的尖錐。這些尖錐直有上百根之多，而每射出一根，便又會有新的成員生成補全冰錐的數量。
從艾麗絲踏進小鎮的那一刻開始，屠殺就開始了。當第一根冰錐紮進一間棚戶裏正躺在**熟睡的男人胸口時，恐慌飛快蔓延。鎮上的居民無論老人孩子，還是男人女人都逃不過艾麗絲氣息的鎖定，而一旦被鎖定，冰錐就會拖著藍光在空氣裏劃出美麗的軌跡，最後不管目標是跑是臥，或是躺在哪裏，冰錐都會正確命中胸口。然後裏麵的冰元素會釋放出大量寒氣，把目標凍成冰雕。
等艾麗絲走到大街盡頭時，已經沒有任何還活動的物體，而在她的身後立著幾百尊寒冰雕塑。它們便像是出自大師手下的藝術品，每一尊冰雕都完美詮釋了人類麵對絕望時所展現的表情。
都死了嗎？
艾麗絲突然看向街道旁邊的一家加油站，加油站裏的便利店靜悄悄的，可艾麗絲感覺到裏麵出現一個極淡的生物氣息。那道氣息並不明顯，時隱時現，如果依舊用冰錐出手，艾麗絲並沒有百分百命中的把握。
於是她朝便利店走去。
“為什麽要躲呢？死在我手上已經是種仁慈，至少我會讓你們死亡的過程很短暫，痛苦也不過在一瞬間結束。而如果由我其它的同伴出手的話，你們就會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地獄。”艾麗絲聲音很輕，就像風在呢喃。
可她的話卻鑽進便利店裏，飄過房間，最後鑽進老皮特的耳裏。對老人來說，這無疑是惡魔的耳語。
老彼特用哆嗦的手給自己點燃了一支香煙，然後放在嘴上狠狠抽了幾口。辛辣的煙在肺裏轉了一圈，讓老彼特感到肺痛得厲害，但卻吊起了精神。
他找了張交椅，把它放到正對著臥室大門的方向上。老彼特咬著煙，拿著槍就這麽坐到產椅上。他把來複槍平對著大門，手指輕壓在扳機上，決定無論是什麽東西從門外進來便要賞它一槍。
跟著，老彼特就聽到了腳步聲。
腳步聲很細碎，但卻清脆，像女人的高跟鞋敲擊著地麵的聲音。
當聲音來到臥室門口時突然消失，緊接著大門被打開，門外出現一道纖細的身影。老彼特幾乎在看到這道身影的瞬間便壓下了板機，來複槍炸出一團明亮的火焰，子彈已經朝門外的方向射去。老彼特大吼著連連開火，仿佛要把自己的恐懼也隨著子彈一起傾滯出去一般。
可突然間他全身一頓，老彼特隻覺得胸口徹骨的冰涼。他低下頭，看到一根尖銳的冰錐深深穿過大衣、刺進變異組織，最後沒入自己的胸口中。
冰錐突然化去，卻釋放零下２０度的寒氣，片刻間便停止了老彼特那本來就不活躍的生命機能，讓他變成小鎮裏最後一座冰雕。
在意識消失之前，老彼特絕望地看到自己射出的子彈懸停在一個女人身前。她渾身散發著凍氣，子彈的表麵已經結冰，根本傷不到她分毫。
還好金已經走了。這是老彼特最後一個念頭。
艾麗絲走到這個老人的屍體前，她撕開那已經冰凍幹裂的上衣，露出老彼特身上那層結冰的變異組織來。艾麗絲若有所悟道：“原來是這樣。”
荒野上因為缺乏藥物的保護措施，所以普通人很容易就長出變異組織來。這層多餘的肌肉組織卻像寄生蟲般貪婪地吸收著宿主體內的營養及生命力，可同時也因為這樣的組織存在，讓普通人得以在輻射橫行的地表活動，代價則是壽命要比舊時代的人類縮減三分之一，甚至近半。
但在新時代，致命的並非變異組織，而是貧乏的資源。人類可以為了適應艱苦環境而進化，盡管進化的過程需要付出代價，可總算能夠熬下來。而且生命是奇妙的，因為生命的縮短，相對的繁育後代的周期同樣相對縮減，以達到延續後代的目的。可資源卻無法在短時間內再生，因此即使進化出適應環境的身體，卻因為資源的缺乏每天仍有無數的人類死去。
艾麗絲之類感應不到老彼特的確切氣息，是因為變異組織已經占據這個老人全身百分之八十的身體麵積，老人的生命力已經所剩無幾，因此才不會艾麗絲所感覺到。
現在殺死這鎮上最後一個人後，又過了片刻，艾麗絲才走出了便利店。她看了看加油站裏的油罐，想了想後雙手連揮。一道道藍色的光帶在地麵劃出，把大街表麵劃出無數溝壑。做完這一切後，艾麗絲朝油罐扔了個冰錐，冰錐在油罐上開了個缺口，於是劣質的汽油就這麽泊泊從缺口裏流出來，並沿著地麵的溝壑朝小鎮其它角落延伸。
隻是汽油已經所剩不多，經由地麵溝壑流經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便宣告枯竭。但對艾麗絲來說已經夠了，她轉身往鎮外走，同時把一顆設定延遲５秒爆炸的高能手雷扔進加油站裏。
等艾麗絲走出小鎮時，手雷爆炸，火浪衝天而起，讓整個小鎮置身於一片火海之中。
荒野上某個地方，已經開遠的金突然心髒狂跳。摩托車突然滑了彎停下來，金一腳支地，他拿下頭盔並看向小鎮的方向。在那個方向，他感覺到一陣強烈的不安。
金咬牙，掉頭擰足了馬力往小鎮的方向趕。於是一個鍾頭後他回到了鎮子，然後看到的卻是仍殘留著餘焰的廢墟。
摩托車被金一把推倒在地上，金衝進了小鎮。加油站已經變成一片廢墟，爆炸把便利店掀上了天，曾經熟悉的地方已經變成一堆碎石。金就站在石堆上，大聲叫著老彼特的話。然而，卻沒有人回答。
金大叫，朝著廢墟伸出手掌。他先是五指大張，最後緊握成一個拳頭。頓時，金視線內所有石塊爆成了粉末。爆炸的衝擊熄滅了附近的火焰，隻有金屬和其它有機物不在金能力影響範圍內而保留原狀，卻多為衝擊波所扭曲。
在這片沙粉裏，金總算看到了老彼特。不過嚴格來說，金找到的隻是老彼特的屍體。
金抱起老人的屍體痛哭，對他來說，這個小鎮除了母親外，就要算老彼特和他最親。可這個爺爺般的人已經死了，讓金無法接受的是，老彼特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殺死。
鎮上其它人也是，這是一場屠殺。
痛哭間，金突然摸到老彼特背後有什麽東西。他把老彼特放到地上，又翻了過來。卻見老彼特後背的衣服已經被人撕下，布滿變異組織的背上被人用刀刻著這麽一行話：喜歡我的禮物嗎？
下麵則是一個署名。
零！
突然間，金不哭了，且變得異常的冷靜。隻是那緊握的拳頭，卻握得“咯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