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路向北 第375章 錯估（一）
荒野上，一輛汽車默默行駛著。它自零點科技的基地開出，拐上一段短暫的公路後，始駛上了茫茫荒野。汽車的底盤經過改造，升高並加固，以適應複雜多變的環境。汽車裏，查爾斯沉默得十分可怕。
從離開零點科技後，查爾斯便沒有說話，這讓坐在他對麵的波東臉上一片火辣。畢竟，他丟了查爾斯的麵子。
“停車。”
查爾斯突然平淡地說道。
司機知道自家少爺現在心情正壞，也不問原因，立刻把汽車停了下來。天知道黑夜裏有多少異變生物正盯著汽車的方向看，夜晚的荒野是危險的。盡管汽車經過改裝而十分牢固，可車輛的功能性並非用以作戰，而且再堅固也沒有坦克車來得牢靠。
因此司機隻希望，少爺不要讓車輛在荒野上停得太久。
查爾斯看著波東，一字一句道：“我給你個挽回榮譽的機會，明天我希望看到零點科技永遠消失的消息。至於有什麽後果，那不關你的事。”
波東從鼻孔裏噴出一道熱流，沉聲道：“放心吧少爺，我會讓他們徹底消失在荒野上。這裏不是阿斯加特，死個把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英靈殿沒辦法由此指責蘭搏斯頓家的。”
“去吧。”查爾斯轉動著手指上刻著家族徽章的戒指，嘴角邊牽出一道殘忍的笑容。
於是波東下了車，汽車很快又啟動起來。目送汽車消失在夜色下後，波東轉身往零點科技的方向奔去，很快，他的身影也消失在荒野之上。
波東並沒有急著殺上門，算算時間，酒會應該剛剛結束。那些貴族雖然是上不了台麵的人物，但波東卻不能把他們拖進來。否則死上那麽多低等貴族的話，蘭搏斯頓家就不是被輿論指責那麽簡單。因此，他跑得並不快，在令身體機能運動開來的同時，波東積聚著可怕的能量。
他沒有耐心，但這一刻，他必須等。等所有賓客都走光了，那時就是他大開殺戒的時候。不過在那之前，除了等待外，波東還需要做些準備工作。
比賽和戰鬥完全是兩回事，陰影遊**者雖然可怕，但波東還沒把零放在心上。他甚至想好了數十種殘酷的方式，並打算把這些方法全數在零身上用上一遍。
不知不覺中，波東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在時針指向十點方向的時候，酒會宣布結束。賓客們有序地離開零點公司的基地，一輛輛汽車組成長蛇般的車隊行駛在荒野上，數十盞車燈形成的光柱讓荒野上的異變獸不敢輕舉妄動。而誰也沒有留意到一個隆起的土包後，波東正等著最後一輛車離開。
片刻後，確定基地裏不會再有不相幹的人，波東站了起來。
身體開始產生異變。
先是一層如墨般漆黑的顏色把波東由頭至腳染成了黑人，每一處皮膚都轉化成墨般的黑色後，波東從喉嚨中發出如同野獸壓抑的咆哮。身體每根肌肉不斷蠕動起來，仿佛這具身體下藏著萬千蛇蟲。當蠕動的幅度達到某個頻率時，肌肉與肌肉之間有新的纖維生成，這使得波東的身體不斷隆起。
新生組織的增殖讓波東本來就高大的身體再長高數寸，而身體膨脹的肌肉則直接撐裂了身上不菲的禮服。當這具充滿力量的身體形成之後，皮膚的表麵又浮出片片菱形的晶質物。瞬間，無數菱形晶片由波頭的額頭起一直覆蓋至他的雙腳，生成一付堅固的晶甲。
魔晶甲胃，是魔人係能力者共通的能力。甲胃不但起到防護的作用，並有一定程度反射能量類衝擊，可以說是高等級的戰術服。甲胃生成之後，又有拳頭般大小的渾圓晶石在波東的雙肩、胸口、雙肘及膝蓋浮起。晶石中升騰著霧氣般的能量氣息，不時噴出細細的黑色光華在晶甲上遊走。
當晶石形成，又有如同機車排氣管般的事物自波東厚背處生出。由長及短，三根一排，共兩排晶石氣管形成後，不時有黑色的能量火焰從氣管中排出，形若旌旗。
這一係列變化完成後，波東已經化身為黑暗暴君。這具魔人形態擁有可怕的力量，而且可以使用黑暗能量進行攻擊，是波東的秘密武器。
他活動著魔人的身體，嘿嘿一笑後，大步朝正逐一熄火的基地走去。
就在距離基地大門還有百米的地方，基地所有燈火突然全滅，頓時讓所有建築為黑暗所淹沒。
光明和黑暗的變化來得如此之快，仿佛一把無形的巨剪將所有光明一刀剪斷般，讓波東微微一訝。他露出凝重的神情，突然加速，帶著轟隆隆如同鬱雷般的腳步聲往大門衝去。
波東一步十米，整個人如同一輛人型坦克狠狠撞在大門上。這扇直有近噸重的精鋼大門就這麽飛了起來，大門被噸力衝撞得扭曲變形，直飛出百米，才重重落地。門扉邊緣擦過地麵，帶起一溜火光，在黑暗中是如此明顯。
當大門停下，那連串尖銳的摩擦聲才停了下來。
然而發出這麽大的響動，基地裏卻靜悄悄的，仿佛所有人都已經跑光了般。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波東朝基地深處大步走去，才走過百步，黑暗中突然有光芒一閃。一把合金重劍從黑暗中破出，毫無花巧地朝波東當頭斬來。
雖然是一記簡單的直劈，但斬擊動作幹淨利落，給人一往無前的攝人威勢。膽氣稍弱者，隻是見到劍光，便已經膽顫心寒。
波東當既一記上衝拳迎上。
拳頭碰解到劍鋒的時候，有強光綻放。
兩股數十噸的巨大力量碰撞下，波東腳下地麵無是無聲陷下，跟著密集的蛛網以他為中心延伸開去。當蛛網延伸近百米後，地麵的混凝土如同波浪般往外圍擴展開去，跟著噴出的土浪直上百米高空，而安靜的基地，終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鳴！
波東悶哼，他的拳頭上晶甲布滿了裂縫。雖然在能量的補充下很快恢複如初，但他知道自己在力量的碰撞下卻處於劣勢。
借著剛才力量碰撞的能量光華，波東看清重劍的主人是個女郎。擁有亞洲人的臉孔，纖細的身體卻蘊藏著完全不合比例的恐怖力道，就像一頭人型的母獸般。僅僅隻是一瞥的功夫，波東便在那雙美麗的瞳孔中看到危險的信號。
毀滅者，素！
波東記起這麽一個人來，那是零隊伍裏的近戰好手，波東沒想到第一個遭遇的對手竟會是她。
原本，他以為會是零親自出手。畢竟黑夜是零這遊**者的天然主場，除非位階相距較大，否則同階的能力者不會有人願意在黑夜下和遊戲者較量。
波東是一個例外，畢竟他也是和黑暗親和的能力者。但他等來的不是零，卻是素的重劍。
“早料到你會回來了，蠢貨！”
素清冷的聲音在頭上響起，波東這時才看清她雙腳離地，原是剛才素借躍空之力由上方一劍斬下。正是借助了勢的運用，才使得波東吃了記暗虧。此刻，力量碰撞的餘波仍在，素卻借反震之力往後躍去。波東想捉住她，但身體尚處於僵頓的狀態。
狀態或許隻有幾個毫秒，可對於某些人來說，幾毫秒的時間也足夠發動好幾次攻擊。
於是波東忽覺胸前一痛，如同被高速行駛的烈車撞中般，龐大的身體往後飛起。人尚在半空，又有連續幾次撞擊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即使魔晶甲厚再堅固，被接連擊中同個位置，也轟然爆裂開來，濺出波東鮮熱的赤血。
這時，波東才反應過來。
他一聲暴喝，在最後一次撞擊的瞬間，右手五指繚繞著吞吐不休的黑暗光芒往虛空一抓。
空氣裏，響起某人的悶哼。
這一係列變化在不到一秒中完成，波東摔到地麵，再爬起來時，胸前的晶甲正不斷修複著。波東卻看也不看，隻盯著那道和素站在一起的身影。
楓臉色有些發白，握著寒霜的手微微發抖。手臂上多了幾道血痕，那是攻擊波東的時候被他反擊所致。但這樣的傷勢也不過是皮肉傷，真正麻煩的是波東附帶在攻擊裏的暗能量。這些隱晦的能量通過破開楓肉體的同時侵入他的體內，短時間內楓很難把所有暗能量都清除出去。
而同時他也知道，原來這大塊頭並不隻是力氣大那麽簡單。
“沒事吧？”素往前半步，重劍劍鋒瞄準了波東，大有回護楓的意思。
楓嘿嘿笑道：“隻是這樣還死不了，大塊頭，想要我們的命，你也得拚命才行。”
說著，楓的身體往後退去，漸漸淹沒在黑暗中。
而同一時間，素大喝，提劍衝來。
波東皺緊了眉頭，若說素的攻擊如同狂獅猛虎，充滿力量的美感。那麽楓就像黑暗中的毒蛇，隻要對手露出破綻，就會迎來布滿毒液的獠牙！
偏是這兩人合作多時，一明一暗，一剛一柔，進退有序，默契得讓人頭痛。而且剛才素那句話讓波東很是在意，明顯他們已經料到查爾斯會惱羞成怒，命自己來找回場子。他們既已算計到，又怎麽會不做準備？
這麽一來，到現在尚末露麵的零就成了波東最大的威脅。
沒有人能夠明知一名陰影遊**者就在附近而全然沒有壓力，即使波東同為操縱黑暗的能力者也不行。而沒有露麵的零，成為波東一股無形的壓力，使得他不敢用出全力。可麵對素和楓這兩名同為高階職業的能力者，波東尚要留些餘力，應付起來自然格外吃力些。
此些種種，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得到充分的證明。
素的攻擊直接了當，每一劍都帶著數十噸的巨大力量，讓波東不得不小心應對。而楓則時不時用極快的速度進行偷襲，他就像黑暗中的一條毒蛇，攻擊穿插在素的劍斬中，讓波東大有防不勝防之感。
波東突然覺得，答應查爾斯的要求是否太過草率了。
可現在已經來不及後悔。
又是一次力量的碰撞。
素全力攻出的一劍，和波東的拳頭產生正麵衝擊。兩股巨力產生環形的風暴，衝擊波推動著空氣形成颶風，排山倒海地往四麵八方推開。
對攻的兩人，出現片刻的僵持。便在素要退開重組攻擊的時候，波東發出一聲暴喝。
波東身上七塊能量晶石同時亮起，無言的危險信號在素心中驟然飆升！
素腳尖點地，如同冰上滑行般往後疾退。同時合金重劍擋在身前，暫時把這武器當成盾牌使。才做好防禦的動作，空間中有淡淡的波動掠過。素全身劇震，瞳孔猛然收窄。隻見合金重劍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幾道細痕便這麽憑空刻在巨劍之上。
而素那不為巨劍保護到的身體，則飆起道道血線。
今晚因為參加公司酒會的緣故，因此素穿著毀滅之錘的製服，而非夜神戰術服。可即使如此，素在戰鬥之初便用生物能包裹著自己的身體形成一道防線。
然而不知道什麽東西卻輕鬆切開她的能量防線，直接重創她的身體。
同樣被傷到的還有楓，盡管他已經用神速的斬擊形成防禦性質的刀舞，但身體幾處部位還是被無形的切割傷到，人頓時悶哼一聲被大力拋飛了出去。
一舉擊傷他們兩人後，波東也重重呼出一口氣。剛才他發動了黑暗暴君特有的一種能力，暗線切割。
這是將暗能量融入空間，對目標進行無形切割的一種技巧。如果不是素和楓兩人都是高階能力者，否則，隻一擊便能夠讓他們肢解成滿地屍塊。
要知道用這一招，波東曾經瞬間殺死過一支由普通士兵組成的軍隊！
然而就在波東稍微放鬆的瞬間，他忽覺胸口處生出一股極度冰寒之感。
零出手了！
波東大喝，雙手大張，肉眼可見的暗能量在他雙掌間纏繞。他重重往胸前的空間合去，隻見傾刻間，一顆子彈由無至有的懸停在波東的胸前。
子彈距離波東的胸口，隻有不到十公分的距離！
黑暗囚牢。
一種控製型的能力，能夠利用暗能量製造一個小型的空間力場，從而限製能量乃至物體的通行。
然而波東卻無法放鬆下來，畢竟囚牢之中，子彈如同凶獸，那原先的動能正瘋狂衝擊著囚牢，讓子彈以緩慢的速度推進著。
可零的攻擊並非狙擊這麽簡單，於是當子彈內部突然升起一團能量光華時，波東整張臉都綠了。
“媽的，是死亡暴擊！”
罵聲末落，一團暗紅色的能量火焰驟然在波東的黑暗囚牢中升起，並轉瞬填滿囚牢的任何一個角落。爆炸當量堪比一顆步兵導彈的死亡暴擊，能量全數被激發後又被囚禁在小小的空間裏。這使得能量火焰無法盡情舒展，就像一頭狂暴的野獸被囚禁於籠中。野曾隻會更瘋狂，而不會安靜下來。
一滴冷汗在波東的額間滑落，他雙手不斷顫抖，那是維持囚牢的能量壁障即將被衝破的緣故。若讓死亡暴擊的威力在這麽近的距離下釋放，即使他全身為魔晶甲胃所保護，波東不死也會重傷。
他一咬牙，雙手不鬆反緊。兩掌用力一握，手臂表麵的晶甲片片爆裂。但黑暗囚牢隨著一縮，使得其中的暗紅色能量火焰微微一頓。便是這片刻的僵持，波東大吼，極速後退。
他前腳剛退，死亡暴擊的能量便全麵釋放，瞬間把黑暗囚牢衝得七零八碎。
荒野上，隻見一團紅色火焰升騰起起，它吞噬所有可燃燒的物質後，才漸漸形成一朵夾帶著火屑的小型蘑菇雲！
波東重重摔到了地上，胸前背後甲厚皆裂，卻是給死亡暴擊的能量震**所至。盡管身上七顆晶石正瘋狂地朝身體各處輸送新生的能量以修補魔晶甲胃，可從甲胃恢複的緩慢程度來看，顯然能量的補充跟不上損壞的值。
從嘴裏吐出一口帶有能量火焰的鮮血，波東喘著粗氣從地麵彈起來。
不得不說，零的攻擊準確而狠辣，而且出手的時機把握得恬到好處。那攻擊的瞬間，正是波東心神鬆懈的一刻，剛發出暗線切割的他，無論能量還是反應都跌了幾個等級。
如果沒有黑暗囚牢這種控製性的能力，零的死亡暴擊將會瞬間命中波東的胸口，那造成的破壞將會比現在更大更劇。
說不定，會死？
波東腦海裏掠過這個想法，他搖著頭，想要把這個想法甩出腦袋。這時，素提著巨劍緩緩朝他走來，而另一名劍士則又隱去了身影。
而發出一擊後，零又不知去向。
波東終於忍不住，朝著黑夜大聲叫道：“零，若你是個男人，便出來和我單打獨鬥。”
黑夜是安靜的，空曠的基地裏同樣也沒有任何回複，仿佛零無聲的嘲笑。波東等不來零的回答，卻有素的聲音響起：“你腦袋壞掉了吧？戰場上哪來的公平，我們已經占著優勢，又怎麽會笨到把優勢讓出來？是你們先拉開戰幕，那麽，現在便是承擔這一切後果的時候！”
說罷，素再次提劍衝來。隻是這一次，素的劍上流淌著奪目的能量光焰，在奔行的同時，於黑夜下拉出一道筆直的光尾。
直指波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