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不速之客（二）
比底斯城所在的空間，上寬下窄。零越往下，但見山壁不斷向中間收縮，形成一個倒錐形的形狀。幾個閃爍後，他已經來到城市的最底部。
這裏有一個正方形的廣場，廣場上鋪著1乘1米的方正地磚。地磚上有符號間隔刻印，地磚與地磚之間又有槽管，其間流淌著蒙蒙能量光華。能量光華通過槽管注入地磚上每個符號之間，使之次第亮起，神秘絢麗。
廣場四方有粗如象腿的索鏈，鐵索沒入周圍的山壁間，成為承重之物，竟可使廣場懸浮於半空，使人不由讚歎設計者對於建築的平衡有著精確的認知。廣場的正中，卻是采用圓狀的鏤空設計。從高處看下去，可以見到廣場下是滿滿一片黑色的石油！
這特意的鏤空處，應該是為了方便抽取石油之用。廣場邊上，整整有著十六人的護衛。蛇女蠍男各八，而它們和那出現在祭祀長旁邊的戰士相同，身上皆有特殊的紋身。零正躺在上層一道天橋之上，探出小半個身子去觀察下方的情況。他小心地掩飾著自己的蹤跡，甚至不敢去感應這些紋身戰士的強度，怕引起它們的反應。
便在這時，上方又傳來了重物墮下的破空聲。零迅速縮到天橋的另一邊，用單手抓住天橋的邊緣並讓自己貼緊橋壁。剛做好隱藏的動作，一具屍體從旁邊飛過。它重重撞在天橋上，頓時撞斷了左側的肋骨，使得屍身一部分塌下，然後加速朝廣場墮去。
這時廣場上一個蛇人戰士以驚人的速度彈起，這身繪紋身的蛇女手中長矛挑中屍體的同時將它往旁側一帶，立時將屍體甩出了廣場。屍體先是撞在山壁，再摔下下方的油湖，響起“撲通”一聲悶響。在附近山壁雲母光輝的照耀下。零可以勉強看到屍體正緩緩沉進油海裏，最終消沒不見。
不得不說，地底族處理屍體的方法倒是高效環保。屍體沉進石油裏後。沉澱在底部的它們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成為石油之湖的“養份”。
既然已經發現深淵之井的所在。而且也知道地底族的戰士應該分成普通的士兵，以及這種紋身的精英戰士之分。零已經沒有必要留在這裏，他激活手表裏的掃描儀，開始繪製比底斯城的立體圖。
便在這時，氣氛改變了。
零敏銳地察覺到，他身處的空間生出一種凝固之感。空間自然不會凝固，隻是充滿空間中的某種能量停止了流動。並急聚提升其比例後，便形成的凝固之感。在這一刻，零可以感覺到，這片空間仿佛隔離了開來。阻礙了任何信息向外界傳送。
元素絕障！
零腦海中頓時閃過這個能力，這是高階的元素域強者擁有的通用技能。這個能力沒有任何殺傷力，唯一的作用是形成一個和外界隔絕開來的空間。元素絕障內出現的任何信息都無法傳遞給外界，除非打碎元素絕障。隻是由八階以上的能力者布下的絕障，並非那麽容易突破的。
總共十六根銳利的石棱憑空生成。並朝廣場上同等數量的護衛刺去。這一刻，時間的流動變得非常緩慢。零清楚地看到每名護衛皆做出不同的反應，在瞳孔的深處，零甚至已經推演出每名護衛不同的運動軌跡。這是神之右眼三級權限釋放的功能“先知”，能夠推演出物體或生物下一秒。甚至是幾秒內會做出的動作。
推演的準確性而目標而定，死物的準確度最高，生物反之；而生物當中，又視乎能力的高低而定。能力越低，準確度越高，能力越高，則準確度相應降低。
這是因為更高級的生命，擁有更複雜的行動模式，而計算的當量也以倍數激增。
紋身的精英戰士雖然不錯，但在零對生物的評級中，它們至多也就等同於五階的晉階能力者。這種等級，零的“先知”所推演出來的準確率高達90%以上。而在瞳孔深處的各種運動影像中，無一例外的，那根石棱必將穿透它們的胸口。
事實證明無誤，盡管做出反擊或規避的動作，可發動石棱的人似乎也經過了精確的計算，使得這些精英戰士所有的動作都徒勞無功。在下一秒，每名戰士的胸口必定釘上一根手臂粗的石棱。不過眨眼，十六名戰士幾乎同時躺下，變成漸漸失去溫度的屍體。
在這元素絕障內，零立時成為了唯一的生命。
便在比底斯城下方的元素絕障生成之時，位於上方的夜琉立覺有異。她雖然不像零那般得到亞格拉迪斯的改造，從而對能量的變化異常敏銳。但過往的訓練已經讓她對氣息的感應十分靈敏，她雖不知道下方出現了元素絕障，卻可以清楚地感應到零的氣息瞬間消失。
在此之前，她也隻能夠感應到零隱晦的氣息。這點感應也是建立在同伴的基礎上，零對她並沒有戒備從而為她感應到。可這刻，零的氣息，包括他存在的所有信息卻全然消失，便仿佛世上已經沒有零這個人一般。
夜琉剛完成一部分城市的立體掃描，察覺有異後，便想下去探個清楚。身體方微向下沉，突然，夜琉的雙眼爆起閃亮的能量光華，這是能量全速運轉的標誌。夜琉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處，取而代之的是幾片薄如紙屑的冰片釘在她之前所在之處。
這些冰片雖薄，卻鋒利得緊。便是硬如精鋼的石岩也給瞬間切開，當冰片化水，岩石間便留下幾道深刻的痕跡。
看著這些痕跡，夜琉若有所思。她像是一頭母蛛，正懸掛在蛋形建築的表麵。她的手掌微微抓著牆壁，便是這麽一丁點不起眼的接觸麵，卻讓夜琉牢牢掛在上麵，紋絲不動。
底下，一座孤獨的天橋有灰白色的霧氣彌漫著。白霧之前是沒有的，它出現得十分突兀。這些霧體帶著刺骨的冰寒，如同天橋的另一邊大打著一個冰凍倉庫，這些冰霧便是從倉庫裏飄飛出來。天橋那邊自然不會有冰凍倉，因此冰霧是人為的。
同時，夜琉已經察覺到，自己身處的空間已經被封鎖。某種元素的能量被增輻到極大的程度。使得其餘的元素被排斥出空間。能量停滯不動，如同一層無形的牆壁包裹住這片空間。夜琉突然明白，為什麽零的氣息消失了。現在少女知道。零的氣息並非消失，而是被類似的能力隔絕了。
“可愛的小貓。你還是乖乖下來吧。掛在那種地方，可打不贏姐姐我哦。”語氣十分輕鬆，卻透著徹骨的冰寒。在白色的霧氣裏，橋的另一端，一個身材曼妙的皮衣女孩邁著如同模特般的步伐走了過來。
無論容貌、身材還是氣質均完美得無以複加。可這個女人臉上乃至瞳孔深處的冰冷，卻讓這份美感打了折扣。在夜琉眼中，她如同看到一具活屍。活屍長得再漂亮。又有什麽用。隻是夜琉不清楚，為什麽這個能力者身上會帶著濃烈的死亡氣息。
氣息濃烈到，仿佛隨時都會死去。
“你有絕症？”夜琉輕啟朱唇，問道。
艾麗絲微微一征。旋既說道：“看不出來，你個小不點眼力不錯。沒錯，姐姐我快死了。”
她指著自己的心髒位置道：“在三個月前，我開始出現基因崩潰的現象。現在是利用藥物和我本身的能量極力控製著，即使如此。我最多也就隻能夠再活半年。而且每使用最顛峰的力量一次，時間就會縮短一個月。怎麽樣，要不要試試逼姐姐使用最強的力量，搞不好，姐姐我會死在這裏。”
“不需要。”夜琉的眼神平淡如水：“你根本沒想過和我死戰。目的隻是困住我吧。所以，你，或者你同伴的目標其實是零。”
艾麗絲抿嘴輕笑，冷豔得如同一朵盛放在冰池中的藍色妖姬，隻是這朵美麗的花，已經開始散發著濃濃的屍臭：“小家夥還挺聰明，那麽陪姐姐在這裏說會話？”
“我拒絕。”夜琉再次說出讓艾麗絲意外的話：“零是我的隊長，我必須去確認他的情況。”
艾麗絲用手指點了點額頭，做出為難的表情道：“古怪的小姑娘，繞了半天，還是想和我開戰。”
“我叫夜琉，不是什麽古怪的小姑娘。而且我說了，沒必要和你戰鬥，我隻需要...”身影閃爍，夜琉消失了。再出現時，卻出現在半空。
夜琉伸手隨意揮過，卻見她的五指間纏繞著淡淡的能量絲線。能量絲線掃過半空的冰霧，卻迸發出尖銳的摩擦聲，並爆起蓬蓬能量星火。作為元素絕障的使用者，艾麗絲清楚地感覺到，那個地方的絕障給夜琉揮過後，出現了碎裂之感。
“我要做的，隻需要打破它！”夜琉淡淡道。
艾麗絲輕輕一歎，身邊立刻飛旋著之前割開岩層的冰片，她歎道：“本來不想傷害你的，可現在，卻隻能讓你躺下了。”
說話間，在她胸口兩片冰刀突然彈出，電光火石間掠往夜琉處，卻隻切中的空氣。夜琉已經閃身到另一個方向，再次揮出手中的能量絲線破壞元素絕障的結構。艾麗絲皺起了眉頭，心意一動，身邊冰刀接二連三地彈出。
一時間，風聲呼嘯，冰片在空間中掠出道道白色的光軌，交錯著向夜琉切割。可夜琉的動作太快，運動的軌跡也全無規律可尋，以艾麗絲比夜琉高了幾階的力量，一時間卻也製她不住。
夜琉壓根沒有和她戰鬥的意思，隻能迅速且複雜的方式運動著，一邊破壞著絕障，一邊規避艾麗絲的攻擊。於是漸漸的，艾麗絲布下的絕障竟有漸漸破裂之兆。
天然呆少女和性感皮衣女的戰鬥展開之時，比底斯城的底部，零大方地跳到了被清理一空的小廣場上。能夠把十六名精銳戰士一擊必殺的人，是不可能把零遺漏。所以零知道，對方隻是想創造一個戰場，一個隻有他和零的戰場。於是零落下廣場，不再隱藏自己的行蹤，因為沒有必要。
“出來吧，我知道你的目標是我。”零淡淡道，兩手一抖，手中卻分別具現化出一把大口徑的左輪槍，以及一把匕首。
一道身影自虛空緩緩降下，當他落到廣場上時，廣場槽管間流淌的能量光華照在一張尚帶有幾分稚氣的臉上，這讓零感到訝異。在他的敵對名單裏，好像沒有這張臉孔的存在。
“你是誰？屬於哪個勢力？”零皺眉問道。
“我叫金！”年輕人沉聲道：“你不用管我隸屬於誰，你隻要知道，我是來殺你的便足夠了。”
直到此刻麵對零，金發現自己的心情竟是如此平靜，甚至帶著一份踏青般的輕鬆寫意。可平靜的海麵下，流動著的卻是滾燙的熔岩！金露出一道溫和的微笑，用平淡的聲音說：“零，這一刻終於到了。我終於，可以用這雙手撕爛你的身體！”
零眉頭皺得更厲害，這年輕人的話語中充滿著一股莫名的仇恨。零實在想不起自己什麽時候傷害過眼前這個青年，他當然不會知道，艾麗絲冒充了他殺光整個比福德小鎮，從而在金的心中埋下仇恨的種子。
如今，種子到了萌芽之時。
大敵當前，金反而變得無比理智。他甚至微笑著打了個響指，立時，有大片大片的黃色光華不斷飛到金的身上，並將它包裹，逐漸形成了一付厚重的甲胃，掩蓋了金稍嫌削瘦的身體。金說道：“零，我研究過你。八階的陰影遊**者，還末生成自己的偽領域。但就遊**者這職業而言，本身便是讓人頭痛的存在。你的運動方式是依靠陰影為媒介實現類空間的穿梭，而在戰鬥技能方麵，又以死亡暴擊最為出色。你看，我是不會低估你的。所以我給自己加持了這個，大地護甲。”
大地護甲，元素域高階地係職業撼地者的能力，可視為元素立場的升級版外加著裝版。這種能力可以把周圍的大地元素之力加持於自身，使著形成高密度的甲衣。但別看金身上這套大地護甲顯得笨重，可對於著裝者而言，它半分重量都欠奉。
而元素域的七大元素裏，地元素並不以攻擊見長。然而說到防禦力時，卻是數一數二的存在。就算是零，也沒把握用死亡暴擊轟開這年輕人身上的大地護甲。
看來這場戰鬥不會輕鬆。零心道，然而握槍的手卻未曾有片刻的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