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日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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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倫的別墅裏，碧昂麗絲坐在沙發上，翹著腿，悠然地喝著一杯咖啡。夏洛德和奧斯汀可就不像她這麽悠閑了，兩個老人在落地窗前徘徊著，看著窗外還騰起道道煙柱的小鎮露出了凝重的憂色。他們甚至懷疑，這次狩獵一時性起，並聽了碧昂麗絲那女人的建議，親自來到這個邊遠小鎮是個錯誤的決定。
地底族人的強大和人員的數量都超過他們之前的預估。
在來時，無論夏洛德還是奧斯汀都以為隻要把部隊**，便能夠輕易占領異族的領地，從而奪得黑金。可到了帕瓦裏奇，才知道一切沒那麽簡單。而且地底族人那可怕的兵器，甚至越過了防線直接落在小鎮內部，對於他們兩人構成了巨大威脅。
盡管，現在局勢已經漸漸得到控製。但夏洛德兩人已經暗中發誓，以後絕不參與碧昂麗絲建議的任何一次行動。
“兩位先生，城外的戰鬥很快就要結束了，你們不用過於擔心。”碧昂麗絲淡淡說道，咖啡騰起的煙氣模糊了她的眼鏡，讓人看不清她的眼睛。
可兩個老人均覺得，碧昂麗絲的眼睛裏現在肯定充滿了笑意。
是嘲笑。
嘲笑著他們長居高位，受不得半點驚嚇。兩個老人都是從腥風血雨中走過來的，若無膽識和勇氣，又怎能創下這諾大的家業。可那都是年輕時的事了，隨著年齡的增大，死亡的接近，他們比誰都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而碧昂麗絲比他們年輕，不缺膽識和智能，自然有嘲笑他們的資格。
夏洛德悶哼一聲，龐大的身軀壓進了沙發中，擠得沙發發出陣陣痛苦的呻吟。夏洛德從懷裏摸出一根雪茄，點著，猛吸一口然後說道：“我隻想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真正打下比底斯城。”
“快了。”碧昂麗絲又道：“說到比底斯城，我倒是有些事情想與二位商量。”
奧斯汀站在窗邊道：“碧昂麗絲小姐又有什麽新的計劃？”
“計劃談不上。隻是這次的狩獵，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麽順利。兩位也看到了，地底族人的英勇抵抗，使得本家俘虜強壯奴隸的目標似乎要落空的樣子。而這次從發現地底族人的弱點、到研究針對它們的病毒、再到整個計劃的製定，本家都投入了大量的資源。兩位不覺得，本家的投資和得到利潤太不平衡了嗎？”。碧昂麗絲輕輕說道。
夏洛德臉色一變，道：“小姐的意思，莫非也想在黑金上分一懷羹？”
“不，那在出發之前，黑金便說好由你們二位先生分配。我碧昂麗絲豈是出爾反爾的人，隻是本家做了這麽多，又得不到預期的利潤。不知道兩位的家族，是否能夠在其它方麵補償本家一二。”
碧昂麗絲話音一落，桌上的平板智腦便傳來戰場指揮官的聲音：“碧昂麗絲小姐，地底族人已經不足八百人，是否投入生化煙霧彈？”
“當然，我們研發這些東西又不是用來擺設。”
下達指令後，碧昂麗絲放下手中的咖啡，攤開手道：“看，這些武器都耗費了本家大量額外資源。兩位先生，該不會看著本家這次行動血本無歸吧。”
夏洛德轉首朝奧斯汀看去，後者陰沉地道：“那不知道小姐需要我們兩家補償什麽？錢？還是武器？”
碧昂麗絲俏然一笑，手指在平板智腦上劃出，立時出現了一張長長的清單。她把智腦推到夏洛德麵前時，看著屏幕上的清單，夏洛德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碧昂麗絲並不愁他們不讓步，其中的關鍵在黑金的讓步上。黑玫瑰家族既然表明不插手其中的立場，那麽按照貴族間的遊戲規則，在碧昂麗絲為此投入大量資源的情況下，夏洛德和奧斯汀兩人必須拿出相應的補償。否則，以他們兩大豪門的身份，若碧昂麗絲把這事捅出去，他們定然顏麵盡掃。
對於貴族而言，生命固然珍貴，可有時候，麵子比生命更重要！
一縷天光自東方亮起，漸漸的，光芒在輻射雲中鋪陳而至。逐級照亮著大地的每片角落，一個清晨便這麽悄然到來。
對碧昂麗絲來說，這是個美妙的清晨。當然，幾家歡喜幾家愁。至少夏洛德和奧斯汀兩人凝重的神情，說明他們的心情並不愉快。
而並不愉快的又何止他們，這其中還包括了霍先。
帕瓦裏奇小鎮外的戰鬥已經到了尾聲，人類軍隊已經完成了包圍態勢，比底斯城的戰士被困在中間。四百八方的攻擊讓每分每秒都有比底斯城戰士倒下，霍先雖勇猛無比，卻也挽回不了整個局勢的變化。
又是一輪機槍掃射之後，人類方麵突然扔來一個個奇怪的長筒狀物體。這些東西一扔進比底斯戰士的陣地後，便散發出股股淡青色的濃煙。濃煙並不嗆鼻，卻遮擋了戰士們的視線，使得人類方向的攻擊來得更加無跡可尋。
“這些卑鄙的家夥！”霍先掃飛好幾個這樣的筒狀物，卻發現即使它們被掃飛，可遺留在陣地上的濃煙卻無絲毫消散的征兆。
梅斯裏特雙刀齊舞，刀上的能量光暈在身前拉出道道光芒，形成一片防禦性質的區域，將顆顆射至的子彈絞成了粉碎。祭祀之長一邊維持著刀舞，一邊道：“霍先，帶著族人從我們來的位置原路撤回。那個方向，人類的力量最為薄弱。快，我來墊後！”
霍先卻把梅斯裏特往前一推，吼道：“不，斷後的工作交給我。梅斯裏特，無論如何，你必須活著！”
祭祀之長眼中閃過斷然之色，點了點頭，它一刀往來時的方向舉起叫道：“勇士們，隨我來！”
說完，梅斯裏特雙刀飛舞，迎著人類的彈幕撞向零所在的方向。在它的身後，跟著不足八百的地城戰士。然而這樣的推進還末走出百米，梅斯裏特突然發現身後的戰士相繼有人倒下，倒下的戰士渾身發燙，皮膚散發著高溫，瞳孔無法聚焦，一如瘟疫發生時的現象。
越來越多的戰士在倒下，就連梅斯裏特也感覺身體傳來陣陣不適。它突然看向了周邊的煙霧，在這片凝而不散的霧區裏，因為戰鬥的關係，每名戰士無時不大口吸進這樣的霧氣。梅斯裏特的直覺告訴它，這些煙霧有古怪。
槍聲突然消失，取而代之是彈簧振動的聲音。下一刻，一張張大網從煙後射了進來，一罩實落在地城戰士身上，無論它們是否感染的病毒或者尚有餘力抵抗，皆大網收縮，跟著往煙霧外拖曳而去。
“不！”
梅斯裏特像意識到什麽，大叫著揮動雙刀，斬斷了附近幾張套住族人的網繩。刀鋒切斷網繩時，迸發出蓬蓬星火，讓梅斯裏特知道這些網繩裏滲有金屬物，使得網繩更加堅固。
煙霧持續了10分鍾後，終漸漸散去。等到煙全散去，梅斯裏特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天亮了，可它這一族，卻已經到窮途末路的時候。
地城的戰士十有八七都感染了病毒，隻有那些精銳的戰士尚能夠站著，可也就僅此而已了。隻是經過一次蛻變的精銳戰士，雖不至於立刻受到感染。但病毒已經在體內和它們的免疫係統開戰，即使最後能夠排出這些毒素，但戰力必定受損。
而在戰場上，每一分戰力都是寶貴的。
梅斯裏特看著身後大片倒下的族人，眼光滿是悲涼。世界變得悄無聲息，祭祀之長無奈地看著一個個倒地的族人被人類用合金網捉住並拖走。它的雙刀再利再快，也救不了所有人！
恍惚中，梅斯裏特好像聽到誰在叫喊自己的名字。直到一個高大的身影闖進眼簾，祭祀之長才聽到霍先的聲音。
“梅斯裏特，離開這裏！隻要你還活著，我們就還有希望。”霍先表情平靜，在它的身上，已經看不到一絲怒火，平靜得讓人害怕。
守護之長一拍梅斯裏特的肩膀，道：“我族的末來，就交給你了。”
語罷，霍先大吼一聲，突然把手中的戰錘朝著右側甩出。戰錘旋轉著，挾帶著數十噸的巨大力道一路排空而起，在行進的軌道上掀起一道血浪。
戰錘所過之處，人類士兵拋跌翻飛，無不給戰錘撞得當場暴斃。而幾處防禦工事更給直接破壞，混凝土牆連讓戰錘停下片刻也做不到。傾刻間，霍先在已方陣地和人類陣營裏開出一條通道，一條直通往右側冰霜密林邊緣地帶的通道！
“走！”
在霍先的大喝聲中，梅斯裏特全速沿著霍先開出來的通道往銀霜密林的邊緣地帶奔去。隻要進入密林，利用複雜的地勢，梅斯裏特便能甩開追兵，從而安全回到比底斯城。梅斯裏特一跑，霍先已經連接挑起地上族人遺留的能量長矛，並將之根根擲出。
每根長矛掠出風雷之聲，落入人類士兵群裏，無論掩物還是柔弱的身體皆被一矛洞穿。等到人類士兵反應過來並舉槍齊射時，霍先已經挑起一根長矛揮舞如輪，把射來的子彈盡皆彈飛。
通通通！
鬱雷般的響聲來自哨塔上的速射重炮，重炮射出的火線一路切過地麵，朝著霍先的厚背割去。霍先有感，原地側身，讓重炮的火線堪堪從身旁擦過。守護之長怒吼一聲，高舉長矛再猛然擲出。下一刻，長矛將整把重炮爆成漫天零件。長矛去勢不止，紮進炮手的胸前，又推得他掉出了哨塔。
一時間，場中寂靜，誰想得到霍先勇猛如斯。
便在這時，一股威勢從士兵後方升起，並挑釁似地朝霍先源源逼至。霍先知道對方的高手來了，不懼反喜，現在它已經豁出去。能殺多一名人類方麵的強者，比底斯城裏的族人便多一分存活的希望。
它從地上撿起兩把長矛，左右揮使如輪，再做出刺、挑、斬連串的動作，以求最快熟悉這武器的特性，好對陣殺敵。而另一邊的戰場上，士兵紛紛退開，現出一道朝霍先筆直走來的身影。
霍先皺了皺眉頭，盡管這個人全身籠罩在血紅色的光甲中，但從身材來看，不難看出是一個女人。
一個手持合金重劍的女人。
素！
往前一踏，地麵輕輕一震。重劍垂地，素開始衝鋒。她速度不快，卻跑得地動山搖，直如朝霍先奔來的是一頭巨魔，而非一個纖細的女子。
素越跑越快，到最後拖出一道鮮紅似血的光跡和霍先錯身而過。
兩人間，頓時迸發一道充斥著狂亂能量的光柱！
在素和霍先交手的同時，零已經和部分士兵掠進銀霜密林裏追殺梅斯裏特。梅斯裏特那獨特的外形讓零一眼就認出它是地城的祭祀之長，在比底斯城裏，它可是個大人物，零自然不能讓它就這麽逃掉。和零一起追進林中的是兩支五十人左右的隊伍，共百名士兵一邊追一邊開火。
於是道道火線在林中穿梭，打得林葉四飛，樹皮亂濺。
但梅斯裏特的速度極快，六條腿的優勢在這時顯露無遺，無論斜坡還是彎道皆無法讓它速度稍減一分。到得最後，隻有零才能跟得上它。
零並沒有立刻截擊，這裏地形複雜，一個疏忽就會給梅斯裏特甩掉。所以零在尋找合適的戰場，而當梅斯裏特拐過一個斜坡，在它和零的麵前出現一條筆直的山溝時，零知道機會來了。
身體微微前傾，零就要全速發動。可便在這時，他心中微微一凜。
零猛往後仰，因為前衝的慣性使得他整個人在崎嶇不平的地麵往前滑衝，但卻和一道自梅斯裏特身邊擦過的湛藍光線交錯而過。光線射中山溝處一棵斜伸的古樹樹幹，樹幹先是爬上一層青色的冰霜，再猛然炸開，爆起漫天的冰屑。
零瞳孔微微一窄，這是冰霜射線！
一個八階的冰元素能力！
零瞬間彈起，又有幾道冰寒的藍光瞬間射至。零已經顧不得追擊梅斯裏特，他在射線的空隙中穿棱騰移著，並小心避免接觸這些光線。冰霜射線具備零下近千度的低溫，一旦被擊中，立刻會被凍結。然而霜線中的能量會迸發爆炸，從而對目標造成二次傷害，對附近事物造成冰係的濺射傷害。
而它更大的優點則是射速快、射程遠，是十分可怕的能力。
當零躲過第五道冰霜射線的攻擊時，梅斯裏特已經越過山溝揚長而去。而這時，零才在山溝的盡頭處看到一道身材火辣的身影。
那是個皮裝女郎，冷豔得讓人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