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衍體（一）
零當先跳下通風管，落到地麵後他迅速檢查了一遍倉庫。倉庫不大，隻有百來平方。堆放著貨架和兩個木箱子。木箱上的外壁已經脫落，從裏麵露出防震層以及幾個罐頭，裏麵存放的應該是食物。倉庫的移動大門大閉，有好幾個貨架堆砌在地麵堵死了大門，像是要阻止什麽東西從外頭進來。
轉了圈，零排除所有可能的危險，才同碧昂麗絲道：“下來吧，我接住你。”
通風管道距離地麵有五米左右，不高，卻也不矮。但碧昂麗絲沒讓零接住，她淺笑，跳下。落地時翻滾卸力，彈起，拍拍手掌笑道：“我可不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平日沒事，我也有訓練自己的體能、槍法和格鬥技巧。你別小看我。”
零笑了笑，正色道：“這裏充滿了未知，你最好不要逞能。”
“好啦好啦，我就委屈一次，讓你保護我了。”說完，碧昂麗絲自己抿嘴笑了起來。
她眼角又瞄向了那地上的幾具屍體，燈光打過去。四五具屍體已經成了幹屍，它們的衣服甚至因為屍液而和身下的貨架或箱子粘到了一起。這幾具幹屍表情驚恐，雖各散東西，但頭卻朝向同一個方向。
零走了過去，站在它們視線交匯的一點。又看了看堵死的大門，沉吟道：“很奇怪。從大門的情況來看，他們應該是要阻止什麽東西進來。可直到堵死大門後，他們似乎才發現要防備的東西已經進來了。就是這東西殺死了他們，可看大門沒有任何重啟的痕跡，那東西殺死他們後又從哪裏離開？”
“會是什麽？異變獸嗎？”碧昂麗絲問道。
零搖頭：“不知道，線索太少無法判斷。總之我們得小心點。”
兩人又到門前，碧昂麗絲拉著零的手道：“你看那邊，似乎有張平麵圖。”
就在大門左邊的牆上，掛著一張平麵示意圖。平麵圖的表麵沾滿了灰塵。很多地方已經看不清楚。零隨手一抹，才看到個大概。基地有個奇怪的名字，叫“白細胞03”。從用數字區分來看。這樣的基地應該不止一座。
基地以區域劃分為a、b、c、d、e、f、g等七個區域，a到f區分布於基地四周。呈現不規則的地形。至於g區則位於基地中心，呈正圓狀。這些區域以功能劃分，像零兩人所在的是d區，這裏是物資儲備區。而其它還有疏散區、發電機組、能源區、武器開發區、生化研究室等。而正中的g區則是中央控製室，是整個基地的核心區域。
在平麵圖上，零還找到了一些進出基地之用的電梯和緊急通道。但這些標示上都打了紅色的x，也不知道是否意味著通道已經關閉。零將這張平麵圖牢牢記錄在腦海中後。他點著地圖上其中一處道：“我們去這裏看看。”
手指所落之處，是位於倉庫不遠處的一條緊急通道。從零兩人所在的倉庫出去，是一條東西走向的通道。朝通道的西麵走，會經過一個警備室以及另外兩個中轉倉庫。通道的盡頭有出口的標示。隻是上麵打著個紅叉。不知道這紅叉代表什麽意思，所以零需要親自去確認下，而這條通道則是距離他們所在位置最近的一條。
碧昂麗絲自然沒有意見，於是零輕易地移開堵死大門的貨架後，又拉開了移動式大門。大門之後是一條幽長的通道。陰冷的空氣陣陣拂至，空氣裏帶著塵埃的味道，不知道這個基地已經封閉多久了。
零的右眼自動調整為夜視模式，借由碧昂麗絲戰術服雙肩的燈光，零在黑暗中如同白晝。於是他看到一個遍地狼藉的世界。倉庫大門外正對著的走道，牆體外層已經大塊脫落，上麵還布滿一些稀奇古怪的痕跡，以及零散的彈孔。已經凝固成黑色的血斑以不規則的形狀潑灑在通道兩側的外牆上，不需要太多的想像力，便可知當時基地正遭遇一場屠殺。
冗長的通道上，散落著從牆體裏露出來的電纜、倒在地上的消防瓶、橫擱作為掩護之用的貨架，以及屍體！
屍體不少，幾乎每隔四五米便會有一到三具屍體出現。從屍體的服飾上判斷，他們很多是普通的工作人員，其中也有類似警衛的角色。但無一例外的，他們現在已經成了幹屍。零檢查了其中幾具屍體，發現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屍體的表麵幾乎沒有什麽傷痕，隻有在頸邊出現一圈密集、如同針點般的傷口。
朝通道西麵走去的途中，兩人看到了一間警備室。警備室的大門反鎖，零一腳踹在大門上，立時把這扇並不牢固的大門連同門栓一起震落。門內同樣一片混亂，桌子被翻倒在地上，表麵出現深刻的劃痕跡，像是野獸的利爪抓過。桌子後麵是兩具警衛的屍體，他們的頭部不自然地斜靠在肩上，看樣子應該是頸椎遭受暴力折斷。同樣，脖子上依然有一圈密集針孔。
零基本可以判斷，這圈針孔應該是某種生物的口器。莫非那襲擊基地的東西是吸血鬼？零心想，可惜基地裏的人已經死去多時，否則他便可以解剖其中一兩具屍體，看看屍體裏的血液是否給吸食一幹。
他查看屍體的時候，碧昂麗絲則從警備室的武器架上端下來一把自動步槍，還從架子上收獲了幾個彈匣。彈匣裏已經填滿子彈，碧昂麗絲把它們老實不客氣地收起來。然後檢查了這把步槍，雖然上麵布滿灰塵，但槍械卻還仍能使用。她得意地朝零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武器，零點頭，碧昂麗絲有武器在手也好，至少有了自衛的資本。
“聽著，一旦在視角裏出現除我之外的活物，不管是什麽，立刻開槍。能辦到嗎？”零說道。
碧昂麗絲正經八百地道：“遵命，長官！”
看著平日裏雷厲風行的絕代家主，現在表現得如同一個聽話的小兵，零搖頭失笑。他帶著碧昂麗絲離開警備室後繼續往前走，越是接近緊急出口，零便發現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
到了出口附近百米左右的通道時，這裏幾乎可以用遍地伏屍來形容了。至少有一兩百具幹屍或躺或坐、或臥或靠地出現在通道的地麵及牆角。甚至有幾具幹屍粘在了通道的大門上。將他們生前的形象永遠定格在死前的某一段時間裏。
在這些屍體中，明顯是警衛的幹屍位於來路的前方。這些警衛生前在這個位置上必須架構起一道火力線相力圖阻止那東西的進攻，在前方四五百米的通道兩邊、天花板上都布滿著密集的彈孔。可惜。這些攻擊是徒勞的，他們留下的屍體就是最好的證明。
零和碧昂麗絲在屍堆中前進著。碧昂麗絲表現得十分鎮定。不像一般女子看到如此多的屍體時表現出恐懼或驚慌，她的呼吸頻率一直維持在正常水平，隻有握著槍的手指比平時更緊些。
來到大門前，零把幾具粘在門上的幹屍拉了下來。它們因為屍液的關係和大門緊粘在一起，撕下來的時候，幾乎把屍體上粘合部分的皮肉也給扯了出來。零顧不得惡心，迅速清理門上已經變成肉膜一般的東西。很快發現這通往外界的逃生門竟然給焊死！
“是緊急防禦機製吧？”碧昂麗絲看著門縫的焊跡說道：“這說明基地內部發生了不可逆轉的破壞、或者某種情況已經失控的前提下。不惜犧牲基地裏的人員，也要把基地拋棄。這樣說來，大概沒有出口通往地表了。”
“不一定。”搖著頭，零說道：“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平麵圖上打著x的緊急通道已經封閉。但請別忘記，還有另外幾個通道沒有這種標誌。從剛才那倉庫的情形來看，裏麵那幾人生前應該檢查過大部分逃生通道的情況，但位於f區那邊的生化實驗室他們並沒有確定，或者是當時的情況已經不允許他們進行確定。我們可以沿著中軸線的主幹道走。經過中央控製室到生化實驗區碰碰運氣。”
零看向碧昂麗絲，認真道：“不管如何，我都會帶你離開的！”
碧昂麗絲雖然覺得這基地既然已經啟動了緊急防禦機製，那麽留下尚末關閉的出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看到零這麽堅持，她很是感動。當下重重點頭。
兩人又從屍堆中退了回來，並拐向通往主幹道的一條支道上。這裏依舊有戰鬥的痕跡，以及零散的屍體。行得片刻，零突然拉住了碧昂麗絲。後者剛想發問，零壓低了聲音道：“小心，有什麽東西要過來了。”
從進入地下基地開始，零便一直開啟著那迦外骨骼的波能探測功能。此刻，在意識的模型當中，正有一個人形的物體朝他們這個方向移動。很快，該物已經位於前方支道的拐角處。
下一刻，一個研究員模樣的男人出現在碧昂麗絲的燈光下。乍一看去，這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身上穿著白色的廠研究服，但服裝已經破爛不堪，汙跡塊塊。這男人戴著一付眼鏡，鏡片已經破碎，似乎裝飾的意義大於用途。他弓著身體，雙臂微張，從嘴角處留下半透明的**，就像一隻看到了食物的異變獸。
突然，男人怪叫，身體前傾朝零兩人衝來。他的速度很快，幾達到每小時上百公裏的速度。不用零吩咐，碧昂麗絲已經開火。自動步槍的槍口噴出熾烈的火舌，子彈形成一道火線朝研究員轟去。研究員不閃不避，隻用雙手交格護住頭部，便任由子彈射進手臂裏。
可子彈打在身上，卻沒有絲毫血花濺出，仿佛和地上那些幹屍一般，這研究員也是沒有血液的。
瞬間，研究員已經衝刺百米，高高跳起。看落勢，竟是要撲向碧昂麗絲。
零悶哼一聲，身體微弓，瞬間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在半空和研究員狠狠撞在一起。
劇烈的碰撞聲在半空響起，顯然研究員即使經過一段助跑，其力量也無法和披著那迦外骨骼的零抗衡。零輕易把他壓了下來，兩人重重落到地麵。零提臂，角質層瞬間縮緊，讓零這一拳如同出膛的子彈般，以肉眼難察的高速轟在研究員臉上。
頓時，男人的臉塌下了大半。左邊的額骨碎成了渣，眼珠都掉了出來，可就沒有血液留出。而這家夥還末死去，背後長衣突然被兩道暴漲的觸角洞穿，兩根觸角彈射出百米，緊緊紮進地麵和牆壁後猛力一縮，便把男人從零身上抽退了出去。
研究員似乎知道自己不是零的對手，轉身欲跑。
零冷笑，雙手前伸，能量飛快湧出。零的意識下達了構建柯爾特的指令，可當能量物質化後卻構建出一把幾有他一半身高的粗獷槍械來。
這把渾身由疊加的骨片包裹的奇異槍械，前尖後寬。在槍托部分竟然分布著一排如同生物排氣孔般的東西，整體風格和那迦外骨骼同出一轍，讓零感到訝異。不及細想，零瞄準、壓下扳機。
從槍托兩邊的排氣孔裏頓時噴出六道細細的氣流，隻見一枚如同棱子般的骨質子彈帶著一抹灰光電閃而去。這時研究員剛轉身，子彈已經沒進他的後背。研究員全身一顫，摔到了地上。片刻後，他體內發出悶響，十幾道細微的灰光自研究員背後彈出，紮在附近的牆壁上，卻是些細細的骨刺。
再看研究員的後背，那裏已經一片血肉模糊。可他生命力強得驚人，還掙紮著要爬走。零又朝他腦袋補了一槍，這一槍直接讓他腦袋開花，這男人才終於安靜了下來。
零看了看研究員，又看向手中這把充滿暴力美學風格的狂野重狙。最後提著槍，朝研究員走去。確定對方已經沒有行動能力後，零才收起了重狙。
到了這會，他已經漸漸明白那迦外骨骼的一些能力。除了大腦提供的基本資料外，這外骨骼還擁有某些生物性能，例如那可以收縮提供給著裝者力量及速度加成的角質層，以及內嵌在手套五指內的利爪。而現在，激活那迦這獨立基因組後，零的物質化能力也受其影響。
同樣是一把狙擊槍，柯爾特卻變成了白骨重狙。普通的子彈也轉化成骨質彈，這種子彈出膛速度更快，且命中目標後會追加那迦骨刺的爆裂效果，從目標體內擴大傷害。
零雖然還想試試其它幾種物質化武器在那迦基因的影響下會出現什麽樣的異變，不過現在，他倒是對這具研究員的屍體更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