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圍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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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
讓人壓抑的寂靜充斥著整個生化區，良久之後，才傳來柯德博士嘶啞的聲音：“我改變注意了，你的確是個危險的男人。所以，我決定現在就殺了你！”
話音方落，零的頭頂上立刻響起破空聲。一個研究員衍體從生化區的天花板跳了下來，他十指彈出了如同恐龍般的利爪，帶著撕裂零的氣勢重重落下。
零隻是簡單地滑退，便讓衍體落到了空地上，恐爪在合金地板上捉出幾道清晰的爪痕，摩擦產生的星火竄竄迸起，卻傷不了零分毫。研究員還不死心，彈起轉身，胸口處的研究服突然被撕裂，一段足有米餘粗細的肉墊組織不斷增殖，仿佛巨大的觸手朝零掃來。
在觸手的前端猛然向四周裂開，形成一張布滿碎牙的口器。這東西足以把零一口吞下去，可觸手隻探出一段距離，便在一聲槍響中無力地摔到了地上。而研究員的額前，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一個彈孔，衍體雙眼立刻失去光彩，連同異變的身體軟軟倒到了地上。
又進化了。
零暗自想道，從剛才衍體的攻擊所收集到的數據來看。速度和力量方麵至少增加了５%，而且身體出現更具攻擊性的進化，那恐爪和胸前觸手便是明證。
而像這樣的衍體，已經悄然遍布整個生化區。零不用抬頭，也知道天花板上正攀附著二十來隻衍體，而培養槽距陣裏則有更多的衍體不斷接近，成包圍的態勢。柯德博士的氣息已經變得模糊起來，眾多的衍體所散發的類似氣息成為柯德博士最好的掩護，這也是柯德的戰略之一。
零的右眼瞳孔深處浮起一枚浮號，三階基因鎖限定解除，零全力運轉“先知”的能力。衍體被定位，移動軌跡和攻擊態勢被推導出來，無數的數據源源不斷在零的大腦中如流水般掠過。不斷提升的數據處理速度甚至讓零的體溫也開始上升，他正使用“先知”捕捉所有的戰鬥數據，在能力作用時間之內，除非兩者間的位階深如鴻溝，否則對方的行動別想瞞過零。
於是柯德看到了一場詭異的戰鬥。
衍體幾從四麵八方朝零湧去，或用爪撕、或用嘴咬，戰鬥方式無不相同。可零卻似先知先覺般，總能比衍體快上數分規避攻擊，同時又用手中兩把微型機衝作出反擊。零的反擊幹淨利落，槍口看似隨意點向虛空，然而在下一刻，自己的衍體總會撞進子彈的射擊軌道上，就像自己送上去給零喂槍一般。
零行雲流水般穿棱在培養槽距陣裏，手中雙槍不斷射擊下，地麵已經躺下越來越多的衍體。柯德臉色鐵青，任由零這麽殺下去，再多的衍體也不是他的對手。事實上，在啟動“先知”的能力後，群攻對於零已經失去意義。零總能先一步捕捉每個目標的行動軌跡，並提前做出規避並反擊。
隻是“先知”的時間有限，以零目前的能力而言，隻能維持“先知”三分鍾左右的時間。超過這個時間，零的大腦會因數據的大量湧入卻無法及時處理而導致崩潰。
在激烈的戰鬥中，三分鍾轉眼既逝。隨著大腦傳來陣陣劇痛，零知道已經到了極限。右眼中那不斷旋轉的符號漸漸消失，零從先知先覺的境界中退了出來，那種感覺就像一頭自由翱翔於天際的獵鷹突然被人一下子束縛在地麵上，讓零感到遲鈍和麻木。
當然，這種感覺也是相對“先知”能力運作時的境界而言。在思感上，零仍然敏銳無比。隻是零失去了那種掌控全局的感覺，變成不得不在麵對一一攻來的衍體時才做出單獨的處理。
便如此刻，十幾隻衍體從地麵和天花板上追至，可零的注意力隻能集中在當先撲來的三隻衍體身上。三隻衍體，當中兩隻從培養槽後繞過，速度猛增，用恐爪突進猛攻。第三隻衍體則落後少許，從正麵彈出胸口觸手攻擊。三者的攻擊幾乎同時落至，務要叫零顧此失彼。
零冷笑，身體瞬間前傾、矮身。讓左右撲來的兩隻衍體狠狠撞到了一起，衍體還沒反應過來，從下方豎起頂在他們下巴的槍口突震，子彈筆直在他們的腦袋裏穿過，在衍體頭頂彈出兩道血線。殺死這兩隻衍體，零就勢一滾，讓從前方掃來的觸手咬到了空氣。
從地麵彈起，觸手又掃了過來。零朝衍體掠去，運動軌跡時左時右，讓觸手的攻擊一一落空。在接近衍體的瞬間，零跳起，從衍體頭頂翻滾而過，同時手中槍口點往衍體的腦袋。當他落下地麵時，這隻衍體已經軟倒在地。
可還有更多的衍體殺至，他們就像殺之不盡的傀儡般，讓人不由驚歎Ｚ物質的分裂性能何其可怕。零沒時間讚歎，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培養槽上。下一刻，雙槍揚起，兩記點射把左右各一個培養槽的罩壁擊碎。頓時，大量的營養基液從培養槽中噴出。同時罩壁迸碎，裏麵的人體自然也滑出了培養槽落到了地麵。
一離開培養槽，這一男一女兩個人類就猛烈**起來。他們仿佛溺水的人呼吸不到任何空氣，片刻後便停止了呼吸徹底死去。柯德看在眼中，露出心痛的表情。培養槽裏這些人不是之前研究基地的人員，就是他在荒野上捉回來的流民。對於柯德而言，他們都是珍貴的食物。
Ｚ物質和他融合之後，改造了他的基因和身體，也使得柯德的食譜發生了變化。如今的他就像一隻吸血鬼般，需要以生物新鮮的血液為食。所以柯德把這些還活著的人放進培養槽裏，並修複了生化區的部分機能，讓培養槽維持著這些食物的生命，又用特殊的生體器官壓抑他們的思維，讓這些人成為活死人般的存在。
但因為在培養槽中呆得太久，久得他們已經成為沒有意誌的生物。他們已經喪失了本能，一旦離開培養槽，他們甚至不懂呼吸，以致於活活窒息而死。
當然，他們的死活不關柯德的事。隻是他們一死，血液就會凝固，而死人的血對於柯德來說簡直就像某種劇毒，這也是Ｚ物質的缺陷之一。
眼看零的槍口又對準了培養槽，柯德咒罵一聲，卻不得不命令衍體去保護他的糧倉。如此一來，零從某種程度來說同樣做到了“先知”的效果。為了保護培養槽，衍體自行暴露在零的槍口之下。零自然不會客氣，槍口從培養槽轉而瞄準衍體的腦袋，將之一一爆頭。
柯德開始意識到，在衍體和培養槽之間，他似乎無法使其共存。衍體是可以通過細胞分裂無限製造，可每損失一個細胞，也會損耗柯德看上去再怎麽細微的能量。Ｚ物質的細胞是可以無限分裂，但能量沒辦法不斷再生。補充能量，最基本的辦法就是吸食新鮮血液。
顯然，現在不是進食的好時候，這意味著柯德的人海戰術也存在著數量上的限製。
衍體的數量優勢漸漸被零拖跨，柯德臉色凝重。他“哼”了聲，盡管不情願，但現在卻必須創造出更強悍的衍體。畢竟單靠戰鬥收集零的信息，反過來促使普通衍體進化的速度已經跟不上消耗的量，柯德隻能早下決定。哪怕要創造新型衍體，從壓製零的方麵來考量，他需要耗費數倍於普通衍體的能量。
體內的細胞按照柯德的意願在整合著新生衍體所具備的信息，新生衍體必須強壯、為了應對零的射擊還必須擁有外骨骼甲胃、其次需要壓倒性的力量等等....各種信息被整合、激化，然後一個新生的細胞生成。由此為基點，分泌出來的生物基質又飛快形成一顆肉球的形狀。最後柯德右手掌心和普通衍體一般裂開一張口器，那體內成型的肉球通過特殊的管壁從口器裏彈出落到了地上。
當分裂出這顆新型衍體的物質後，柯德胸膛起伏，大口喘氣。同時有汗珠掛在臉上，僅是促使新型衍體的形成，就消耗了他15%的能量。可付出和回報是等值的，柯德笑了，新型衍體將會帶給零毀滅性的打擊。
地麵上，那顆圓滾滾的肉球開始生出無數的神經，神經的表麵又開始覆蓋生物膜，跟著構建起肌肉纖維，表麵又浮起如同甲片般的角質層，一種新型衍體正飛快進化成型著。
零槍口不斷移動著，把那隻隻為了保護培養槽而變成了活靶子的衍體變成真正的屍體。熾熱的金屬洪流噴吐間，零在射擊空隙時也會對柯德的糧倉進行惡意破壞。在看到這些培養槽時，零已經肯定裏麵的人因為生體器官壓抑著意誌的原因，已經變成沒有思考能力的植物人。
他們存在的一切意義就是為了給柯德提供食糧，所以零毫不介意破壞培養槽，讓這些植物人暴露在空氣中死去。反正就算零不破壞培養槽，他們最終的下場也是一樣的。至少現在，他們還能死得稍微有尊嚴一些。
而更重要的是，零想盡量削減柯德的食物。像柯德這種完全稱不上冷靜的人物，當麵臨絕境時往往會暴露出某些弱點。而隻要有弱點，零就不會放過，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身體上的。
然而，當一輪射擊把十多個培養槽打爆時，零忽有所感地看向右側前方的空間。那裏一一有綠色的營養基液爆起，伴隨著基液噴灑的，還有無數培養槽的罩壁碎片。
一個高大的身影映入零的眼簾。
有那麽一瞬，零幾以為約頓海姆的憤怒執政官來到這個地下基地裏。但再細看，那自然不是執政官，而是柯德創造出來的新型衍體。這具衍體高三米左右，渾身肌肉賁張，簡直就像個肉筋人。衍體的體表則覆蓋著灰白色的角質層，而在頭部、胸口以及雙臂及小腿上皆有外骨骼甲胃包裹著。從這些外在骨骼的表層泛著如同金屬般的銅色光澤，便不難想像它們的防禦力有多大。
如同穿著重型裝甲的巨人朝零一步步走去，每一步都陷入基地地板數分，並在地麵震出道道裂紋。零迅速估計對方的重量，得到至少高達十噸的可怕數字。那意味著新型衍體擁有高密度的身體組織，而自重的突出，往往意味著恐怖的力量。
再從衍體身上感應到的生物能氣息來看，這具衍體至少達到了七階的水準。
這絕對是質的飛躍，普通的衍體隻有五到六階之間的水平，而眼前的衍體則已經達到了七階。哪怕它沒有特殊的能力，隻擁有七階的力量和防禦，都已經足夠對八階的零造成一定威脅。
柯德則心痛地看著這新生的衍體狂暴者，它筆直地朝零迎去，卻一路掀飛了那些擋在前進軌道上的培養槽。單是狂暴者所造成的破壞，已經遠在零之上。可這種新型衍體不同於那些研究員般的普通版本，它屬於柯德的臨時創作。在構建後隻會執行柯德最初植入的命令，但卻無法接收柯德的後續指令。擁有初等智能，可視為獨立的戰鬥單元，柯德所能夠做的隻有通過本源的聯係向狂暴者下達模糊的指令，卻無法要求它做到避開培養槽前進這樣細膩的命令。
心痛歸心痛，柯德在狂暴者逼近零的同時，也悄然隱去自己的身形，為配合狂暴者的行動醞釀著針對零的殺局。
零寧定地站在原地，雙槍平舉，同時扣下扳機。槍口火舌跳躍，子彈火線以驚人的準繩落在狂暴者的胸口。子彈和外骨骼的激撞，響起連綿的金屬脆鳴，這讓零皺緊了眉頭。在高度收速的彈點上，同一個位置遭受每分鍾６０發的子彈衝擊，普通的金屬板也會給射穿。
可從狂暴者僅僅隻是在高頻打擊下身體呈現些微僵直的情況來看，微型機衝的威力顯然還無法洞穿這巨人身上的外骨骼甲胃。這樣的話，那說明甲胃的密度和質量已經等同於戰術裝甲板，而披著這種甲胃的狂暴者，便如同一輛人型戰車！
被密集的火線轟得停下腳步的狂暴者，在頭上的覆麵式甲胃中亮起兩點腥紅的光。它高高舉起拳頭，然後朝零的方向遙擊一拳。
拳頭轟在空氣中，七階的力量推動著空氣形成如同實質般的氣炮朝零轟去。空氣響起尖銳的嘶鳴，零隻覺得迎麵而來的風壓仿佛火山爆發般，挾帶可怕的能量氣息節節推至。風炮末到，地麵和兩邊的培養槽出現圈圈淡淡的褶皺，那是空氣受能量扭曲的現象。
零可以想像，當風炮落到自己身上時，將爆發出超過近百噸的可怕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