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潛入（一）
麵對零的提議，斯塔利隻是笑了笑不置可否，詹姆斯卻顯得非常激動。那張紳士般的臉孔突然漲得通紅，甚至連體內的能量也有提升的趨勢，就像一個暗流湧動的大海。
而零則是巍巍不動的礁石，任憑海浪再大，暗流再急，也毫不變色。
良久，詹姆斯的氣息才平複如常。這男人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冷然道：“我拒絕，你這樣的提議無異於自認無能。而毀滅之錘，不需要無能的人，不管是將軍還是士兵！”
斯塔利在旁邊打圓場道：“團長的命令從來不打折扣地完成，已經成為我們的傳統、尊嚴和驕傲。在毀滅之錘的曆史上，從來沒有任何人因為敵人的數量而主動向團長要求增援。因為我們相信團長的判斷，如果需要援助，不用我們開口，你就會發現援兵悄然而至。”
“現在才第二天，你便要我們聯名請求支援，這是在踐踏我們的尊嚴！”詹姆斯在旁邊補充道。
楓幹笑一聲，說：“詹姆斯大人，您不覺得有時候尊嚴應該為生存稍微讓步嗎？”
詹姆斯眼神頓時變得淩厲起來，可他的語氣卻愈加平靜：“總之我拒絕這樣的提議。至於防守方麵，如果你們守不住防線可以提前撤離，讓敵軍衝我們來。我和斯塔利會讓對方止步於橋前，絕不會讓它們踏上大橋一步！”
楓還想再譏諷他幾句，卻見零搖了搖頭，隻得把話吞進肚子裏去。零隨後說道：“好吧，既然兩位並不讚成我的提議，那此事至此為止，我絕不會再提。從原則上來說，我尊重毀滅之錘的傳統，畢竟我也是其中一員。但在個人立場上而言。我覺得傳統有時候也得靈活變通下。兩位覺得呢？”
沒有聽取詹姆斯兩人答案的打算，拋下這個問題後，零帶著楓和素兩人告辭離開。
在回小鎮的路上。楓對詹姆斯兩人的做法不以為然，而且十分不忿。其言辭激烈處，已經開始懷疑毀滅之錘是否真擋得起王牌精銳這樣的稱號，亦或隻是一群自大的人罷了。
零一路默然不語，直到要進入小鎮時，他才開口說道：“這怪不得他們，詹姆斯也好，斯塔利甚至包括團長索爾在內。他們和咱們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還不是兩條胳膊一張嘴？”楓反問。
素冷冷道：“零說的是我們之間出身的不同，麻煩你說話之前先動動腦子。我看那裏麵的東西都生鏽了吧。”
楓哈哈一笑道：“這不因為有頭在，我的腦袋已經很久沒用武之地了。”
“以前也沒見你用過。”素無情打擊。
對於這兩人間的互相擠兌，零已經見怪不怪。這樣的對話並沒有惡意。相反，若非大家都是毫無隔膜的夥伴，素和楓也不可能用這樣的方式交流。零繼續說道：“就像素說的，我們和他們的出身不同。我們來自荒野，無論是戰鬥還是什麽。都是以生存為基準。可他們不同，索爾自不必說，詹姆斯他們則出身或大或小的家族。在他們接受的教育裏，尊嚴和驕傲不容侵犯已經成為他們的第一信條。”
“或許在我們眼中他們就是些自大死板的家夥，但在他們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或許我們感到不以為然。可平心而論，這樣的信條雖然死板，可在有些時候，卻能把他們變成狂熱的戰士。他們不會畏懼對手的強大，不會畏懼苦痛和死亡，所以我也很難指責他們。”零最後道：“事物總有其兩麵性，就像硬幣的兩麵，又或白天和黑暗。”
“有光，就會有暗！”
接下來兩天，日子顯得很平靜。
自從第一天晚上佩利冬族大舉入侵後，這兩天則連小規模的騷擾活動都沒有，直讓人懷疑異族是否已經收拾包裹返回老窩去了。可當每次見到荒野遠處的城市裏不斷騰起濃煙時，零便覺得心裏仿佛被一團烏雲籠罩著般，說不出的壓抑。
”簡直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啊。”莉亞在旁邊說道。
這兩日閑暇時，零抽空指導她一些射擊技術。在這個過程中，莉亞學習得很快，就像一個天生的射手，隻是之前沒有發現她在射擊方麵的天賦。但零隱隱感到這和莉亞的新手有關，當時她的血液裏包含有無序者的成分在內，兩者互相融合形成新的基因。
盡管在這種基因中，仍以莉亞為主要特性，但無序者的基因卻影響著新生的莉亞。最直接的表現就是莉亞出現了能力，而現在，更多的則是對事物的接受能力和學習能力大幅度增強。現在零知道，無序者其實是普羅休斯第一批失敗的作品。
普羅休斯直接讓某些生命出現快速進化的能力，而這些生命的確進化得很快。就連一個普通人也可以在接受普羅休斯的“禮物”後一躍成為三四階的戰士，可進化卻是盲目且不可逆轉的。當進化的鏈條轉得過快過急時，它就會崩斷，從而讓這些生命變成毫無理性的東西。
顯然，無序者並不合適充當普羅休斯的護衛和解放者，於是星獸直接放棄了它們。改而讓除了人類之外的所有生命開啟進化之門，這次普羅休斯顯然小心謹慎了許多。它並沒有去設計進化的藍圖，而隻是讓生命原先需要數萬年甚至更久的進化曆程發生在短短數十年間，再通過自然法則進行淘汰，從而促使了現在各種智慧種族的出現。
盡管對於普羅休斯而言，無序者是失敗的作品。但無法否認的是，無序者的基因裏的確有激發潛能的作用。莉亞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也是無序者基因的最大得益者。
現在的莉亞，除卻感知域方麵的能力外，就身手和體力而言，比一名優秀的士兵相差不了多少。隻是零習慣性地把她當成從前那個柔弱的少女，這或許是男人的保護欲使然。
聽到莉亞的感歎，零放下望遠鏡，沉吟道：“或許我得到城市裏走一趟。”
這個決定讓莉亞嚇了一跳。
“什麽，頭你要到城裏去？”
在被作為指揮室的房間裏，當零提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布朗第一個站起來反對：“頭，現在不比以往任何一次情況。我們遭遇的是戰爭，一場真正的戰爭。而那座城市。該死的，它給我一種兵工廠的味道。沒錯。那座大城市或許已經被異族改造成一個大規模的兵工廠，它已經不再是一座城市，而是守衛森嚴的堡壘。”
“我不是質疑你的能力，隻是我覺得，你應該更慎重些。”
零點頭道：“謝謝你的提醒，但情況大家也看到了。異族雖然已經有兩天沒有動作，可誰都不知道它們下次什麽時候來。來的是什麽樣的生命，擁有什麽特長等等。就連被它們占據的城市裏，現在裏麵正發生什麽我們也一無所知。情報，我們極度缺乏情報。”
“繼續這麽被動防守下去。我感到十分不安。那座城市讓我十分在意，就像布朗說的，它看起來就像一座兵工廠，可我們卻不知道敵人生產的是什麽樣的武器。”零強調道：“正因為如此，我才決定去城裏一趟。我必須親自去確認。究竟我們的對手在做什麽，將會做什麽。否則，我們根本無法製訂針對性的防禦策略。”
“那樣的話，我和你去吧。我的精神掃描應該能起到一些幫助。”莉亞說道，既然零已經打定主意。她便全力支持。
零拒絕道：“不，這次我自己一個人去。這是一次偵察行動，而不是戰鬥，人多反而容易被發現。”
在這個短暫的會議裏，偵察一事便這麽定了下來。倒是沒人會質疑零的能力，陰影遊**者本身便具有非常優秀的隱匿性，單是這點而言，零的隊伍裏便隻有夜琉可與之比擬。於是接下來，零則開始著手這次行動的準備。布朗從智腦裏找來城市的地圖，不過這所謂的地圖也隻是黃金戰斧的偵察兵所繪製的大概地形圖。
畢竟在重兵座鎮之下，即使以黃金戰斧之能，也隻能夠探察到一些周邊地區的情況。若要深入的話，黃金戰斧方麵還真沒有八階以上且善於隱匿的能力者。
不過對於零來說，這種程度的地形圖倒也足夠了。在地圖上，他可以看到一些特別的標示。這些標示主要集中在城市入口的動車軌和鐵路等設施上，上麵表明通過這些設施可以潛入城市內部。零將它們熟記在心中，好在晚上行動時用上。
除此之外，布朗還給零準備了一些工具。盡管以零的能力和身手來說，這些工具可有可無。不過本著有備無患的原則，布朗還是把這些東西一股腦給零裝了一背包。至於槍械方麵，除了黑玫瑰和金薔薇外，布朗還給零準備了一把狙擊槍。
這是零點公司最新研製的新時代狙擊槍，槍體碩長。用高容電池驅動，發射的是大口徑合金子彈。子彈出膛速度達到每秒3000米的恐怖速度，在這巨大的動能作用下，1公裏範圍內零能夠用它輕鬆轟掉一輛裝甲戰車。
狙擊槍名為“戰艦火炮”，名字倒和它的威力十分貼切，充滿粗獷狂暴的味道。唯一讓零詬病的是，和大多數新時代槍械一般，這把戰艦火炮在射擊時也十分安靜。但就晚上的行動而言，卻是再合適不過。
不過戰艦火炮也隻是剛開發出來，零目前所使用的也是概念版。在出征前才剛剛流出實驗室就給布朗帶了來，眼下這把槍還存在一些小問題，最直觀的就是精準瞄具還末配套，而且後座力也不是隨便什麽人能夠消受得起。至於專用子彈方麵，實驗室那邊也不過隨槍生產了一個基數的彈藥。
這些東西統統給布朗搜刮了來，本來大叔決定自己使用的。確實，他那人熊一樣的體格配合戰艦火炮這樣的凶器倒是挺有賣相。不過因為今晚零的行動，布朗才忍痛割愛。
零卻之不恭，雖說他可以用能量直接物質化出武器來。但即使威力再小的武器也需要消耗一定比例的能量，眼下有這把凶器隨行，零自然能省就省。至於瞄具、後座力以及彈藥方麵的問題，到了零這裏統統不是問題。
前二者零完全可以用自由視距和身體的柔韌性來解決，至於彈藥，零在解構其中一顆合金彈後，便完全能夠物質化同等質量的子彈來。隻是物質化這樣一顆合金彈，卻消耗了平時十顆製式狙擊彈之所需，讓零小小意外了一下。
接下來的一個下午，零則在荒野上熟悉著戰艦火炮的操作及威力，才能夠在心中有一個預估。這把新型重狙不愧有火炮之名，零在射擊練習中，在距離兩千米的位置一槍將近十噸重的巨石轟成了粉末。這種威力，完全不下於坦克的火炮攻擊。
而如果零在合金彈裏加入特殊功能的話，例如重狙式的燃燒彈或爆破彈，將使戰艦火炮的威力再提升個三四成左右。有了這把重狙，隻要距離合適，零完全有把握將詹姆斯或斯塔利那樣的強人打得叫娘。
夜晚悄然而至。
小鎮的鍾樓上，莉亞默默看著一道單薄的身影漸漸離開了小鎮，並沒入荒野的黑暗中。
“放心吧，零不會有事的。”素在旁邊擦拭著她的合金重劍，一邊安慰莉亞說道。
莉亞嫣然一笑，道：“當然，他是我見過最勇敢的男人。沒有什麽困難能夠擊倒他！”
正靠在鍾樓欄杆上的楓聞言挺直了身體，嚴肅道：“其實不瞞二位，我和頭都是同一種男人。”
莉亞頓時被楓引得“撲哧”一笑，而素則聽得手中的抹布一滑，隨後諷刺道：“你是我見過臉皮最厚的男人！”
“承蒙誇獎。”楓用語言直接回應素的評價。
鍾樓上響起莉亞輕輕的笑聲，而人在荒野的零，耳中所聞卻隻有風聲。
荒野，這是他熟悉的世界。離開了夥伴、愛人，單身上路，體味著荒野的蒼涼和孤獨。齊腰高的雜草、傾斜的高壓電塔、偶爾一兩聲肉食飛鳥的鳴叫構成一組末世的畫麵。而在這個漆黑孤寂的世界裏，零的左眼卻燃燒著熊熊的金焰。
它將點燃荒野，點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