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時間 一
在山峰一處背風的地方，貝齊把幾塊枯木搭好後放了把火，然後把手放在火上烘烤著，讓僵硬的手掌漸漸恢複了暖意和柔軟。此刻的他正是一生中最為低潮的時刻，左手已經成為裝飾，體力和能量跌至穀底。別說來個高階，就是一個六七階的能力者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而坐在他旁邊的佩德芬妮也好不到哪裏去，血腥女皇近乎全[裸]的身體上隻在胸和腰身處用撕下來的布料遮擋住重要部位。而從胸口到腰側一道焦黑而長的傷痕則說服著之前戰鬥的慘烈，盡管能量已經恢複了些，可從傷口還末痊愈來看，佩德芬妮恢複的部分極其有限。
麵對這樣兩個傷勢嚴重的高階能力者，米德拉要拚命忍住殺死他們的欲望，才能像現在般若無其事地站在他們的不遠處。還親自到山裏打來幾隻冰牙鼠以供他們充饑，要知道一個高階意味著幾十個進化點，對於米德拉這種已經高度進化的生命而言。別說幾十個進化點，便是十來個也異常難得。
殺死眼前這兩人，它立刻可以得到近百個進化點，對於提升自己力量大有裨益。但就如它之前所說，凱澤拉斯還需要和這兩人背後的勢力合作，為了坐上西部之王的王位，米德拉隻能苦忍，不想因小失大。
幾塊鼠肉下肚，身體漸漸暖和了些。能量如同融化的冰水，正一點一滴地匯聚著。但要恢複到以往那汪洋大海般的水準，則連貝齊也不知道得花上多長的時間。在恢複方麵，他倒比不得佩德芬妮，煉獄魔將特殊的體質在這個時刻開始展露其優勢。
佩德芬妮消化了鼠肉中的蛋白質後，便將之轉化為修補身體的營養基質。讓貝齊用高溫火焰烤過的焦黑傷口裏，無數的肉[芽]正瘋狂生長著。它們擠開那些炭化的痂巴，並交錯接合在一起，形成一片薄薄的肉膜。隻可惜佩德芬妮的能量也有限，否則這層肉膜上就會繼續長出新的皮膚組織來，以徹底封閉傷口。
可現在，佩德芬妮的修複工作也隻能暫時停止，但相比貝齊來說已經好很多了。
看兩人吃完了食物，米德拉終於開口說道：“那麽讓我們談談吧，你們有什麽計劃。或者說，你們那位大人有什麽新的指示？”
貝齊坦言道：“你看我們現在像是聯絡得上大人的樣子嗎？但不管如何，大人的命令還是得繼續執行的。零必須死，可我們現在力量有限，所以想借助蟲國的力量。如果米德拉先生想從我們這得到幫助的話，希望你拿出最起碼的誠意來。而直到現在為止，怨我直言，我隻看到您想獨善其身。或者隻是在敷衍我們？”
米德拉發出連串低沉的笑聲：“如果我想獨善其身的話，就不會應邀來到風暴要塞，還公然現身。如今隻要那些格格尼亞人回到綠都，他們立刻就會和我凱澤拉斯宣戰。所以，從我踏進風暴要塞的那一刻開始，我已經和你們站在同一條船上了先生！”
“很好，那麽請問，米德拉先生是否能夠從凱澤拉斯調來真正的軍隊，讓我們以數量上的優勢把格格尼亞人還有我們的目標一起葬送在前往綠都的途中？”貝齊淡淡問道。
米德拉輕輕拉動著它那兩把鐮足，如同合金所造的前肢在摩擦中生出蓬蓬星火，濺於半空，又消失於無形。蟲王沉聲道：“或許我們有更好的方法。”
“哦，願聞其詳。”
那張如同人類紳士的臉上發出低沉的聲音：“我有一個計劃，一個兵不血刃就拿下綠都的計劃。當然，順便也能夠幫你們把目標清除掉。不過首先你們得相信我，否則這個計劃便無從實施起。”
“到底是什麽計劃，你就痛快說吧。”佩德芬妮冷哼一聲，她可沒有耐心聽一隻蟲子嘮叨。
米德拉的眼瞳中閃過陰狠的光芒，不過一閃而勢。它像是沒聽到血腥女皇的話，繼續說道：“實不相瞞，我幸運地捉到了格格尼亞一個重要的人物，現在正打算把她帶回凱澤拉斯。這個人可以說是格格尼亞的精神領袖，而恰巧，我有一些方法可以控製她的思維，隻要經過一些簡單的改造。”
貝齊點頭道：“我明白了，你想通過這個人，轉而達到控製綠都的目的。可你不要忘記，格格尼亞真正的王是哈墨彌斯。即使你控製了他們的二號人物，綠都也未必能夠輕易就範。”
米德拉發出一陣難聽的笑聲後說：“精彩就精彩在這裏，這個人和哈墨彌斯存在著天然的精神聯係。每當哈墨彌斯沉眠的時候，便是通過精神上的聯係讓其代為發布命令。隻要讓我控製了她，我就有辦法通過她反過來影響哈墨彌斯的意誌，從而讓綠都自願臣伏於我。所以我想請二位暫時放過你們的目標，便且讓他前往綠都。到時候，隻要我控製了綠都，那個叫零的人類反而變成了自投羅網！”
貝齊細細審度，米德拉這個計劃的確不錯。可以說不花一兵一卒就拿下綠都格格尼亞，十分符合米德拉這臭蟲陰險狡詐的作風。所慮者，則是米德拉那通過改造從而控製他人思維的技術是否可行，畢竟這是決定性的因素。而貝齊也知道，米德拉是不會把這種技術的具體細節說出來以供貝齊判斷，所以現在，牛仔隻能賭一把。
“好吧，就按你說的做。不知道在這方麵，米德拉先生需要我們幫什麽忙？”
如果這個計劃可以順利進行，米德拉甚至可以撇開他們自己單幹。現在聞到蟲笛召喚來見，絕不是因為米德拉守信重諾，而僅僅因為它有些事情自己做不來而已。
“貝齊先生真是個聰明人，和聰明人講話省了我不少力氣。我就坦白說了吧，隻要離開圖拉什山，從這山脈以北便是我凱澤拉斯的地界。但在這之前，有一個厲害的家夥肯定會追上來。老實說，那家夥的力量隻是我一人怕是難以抗衡的，所以我想借助兩位的力量。當然，我會幫兩位盡快恢複過來的。”米德拉交錯著鐮足道。
貝齊露出個早知如此的表情，他倒也幹脆，直接說道：“沒問題，你指的是紅色大公梅林吧，剛好我們也有一筆帳想找他算算，就這麽說定了。”
“那樣就太好了，兩位看起來還無法繼續趕路，就讓我的部屬為兩位代步吧。”米德拉站直了身體，從嘴腔中發出一陣特殊的音波。
片刻後有蟲翼拍打空氣的聲音響起，不多時，兩隻赤甲飛蟲便落到了貝齊和佩德芬妮前方。米德拉學足人類做了個“請”的姿勢，貝齊兩人也不客氣，就各自坐上一隻飛蟲的厚背。赤甲飛蟲首尾長及三米，背負一人倒是綽綽有餘。在米德拉的示意下，兩隻飛蟲振翼而起，而米德拉則化身成一道銀電在山間縱橫飛掠，很快便和貝齊兩人消失在茫茫山間。
又是一天的早晨。
在晨光還沒有來得及灑向地麵的時候，莫比斯通集市通往外界的隧道裏卻有一支車隊緩緩開出。說是車隊，卻不是海岸線城市或是阿斯加特那種由貨車或越野車組成的隊伍。這支從集市開出來的車隊，所用的卻是木造結構的兩輪板車。板車上載滿了貨物，用防水布緊緊地包裹著。拉車的則是雙頭恐狼、或者霸王蝸牛這些力氣大、耐力足的變異獸。
除了這些外，車隊中最多的還是奴隸。奴隸既有某些末開化的異族，也有一小部分從荒野上捉來的人類流民。他們將隨車隊被趕至某處充當苦役，而這些奴隸未來的命運是可以預見的。不管是什麽樣的結局，它們注定和幸福這種字眼無關。
所以一離開隧道，便開始有奴隸嚐試逃跑。然而從後頭呼嘯而來，帶著鐵刺的長鞭就會讓他們為自己所做的蠢事感到後悔。這種鋼節相駁、再用鐵絲纏著銳刺的鞭子一掃到奴隸的身上，便會帶起大片的血肉。特別是鞭子被拉比斯人拿在手裏的時候，更添威力。
拉比斯人是西部凍原中智慧種族的其中一支，它們的外形就像狗頭人。有著沙皮狗一樣的腦袋，類人的身體，渾身長毛了黃色的毛發。它們健壯、敏捷，更重要的是，它們像狗一樣的忠誠。所以對於拉維其亞來說，拉比斯人就是最好的監工，隻要給足它們工錢，這些狗頭人就會忠誠地執行拉維其亞的命令而不會打上任何折扣。
這天是向凱澤拉斯輸送物資的日子，這些物資包括了食物、材料、藥品、裝備以及奴隸。采購物資是拉維斯亞長年駐紮於莫比斯通的主要工作，像這樣的物資輸送每年會有兩次，而每一次拉維其亞都要親自監督並確保它們能夠安全地抵達蟲國。
毫無疑問，這趟旅程稱不上愉快。但拉維其亞都不打折扣地完成它，畢竟每送完一趟物資，它都能夠得到豐富的嘉獎。大蟲子相信隻要再走上那麽幾趟，它就能夠進入蟲國最高權力的殿堂。到時候，說不定米德拉大人會把它從莫比斯通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調回凱澤拉斯。
拉維其亞無比懷念蟲國那潮濕溫暖的環境，那才是它該去的地方。
現在，拉維其亞正躺在一張足有十米長寬的大**。大床底下，至少有二十來名奴隸吃力地抬起它並往前走著。每走一步，都要奴隸們霍盡全力。而這張大床將從莫比斯通一直被抬到蟲國凱澤拉斯，至於在途中因此而累死多少名奴隸，則不在拉維其亞的考慮之內。
大蟲子正在自己舒適的**抽著雪茄時，它那忠誠的保鏢獸人卡比來到旁邊說道：“老板，剛收到一封密件。”
卡比的手攤開，裏麵是隻青色的蟲子。蟲子有點像蜘蛛，長著三對節肢，沒有頭部，隻有在身體的中間嵌著一顆眼珠。
凱澤拉斯管這種蟲子叫傳信蛛，它們幾乎在任何環境下都可以生存，因此分布甚廣，便連圖拉什山以西的天然凍苔原上也有它們活動的痕跡。通過人工培育和訓練後，傳信蛛可以發出特殊的波段，通過多點傳送的方式將秘密口訊傳達千裏，是蟲國主要的一種通訊手段。
卡比手中這隻傳信蛛顯然是凱澤拉斯人工培育的品種，獸人攤開手掌後，它就跳到拉維其亞的身上，然後釋放了一段隻有拉維其亞才聽得懂的聲音。聲音由十分奇特的音節組成，那是凱澤拉斯的語言，拉維其亞聽完後眼珠亂轉，顯然傳達的信息並不尋常。
“怎麽了老板？”獸人問道，作為拉維其亞的頭號保鏢，它有必要了解上司的行動和想法。
拉維其亞對於卡比的忠誠毫不懷疑，因此很多事情上並沒有瞞它，包括這一次。大蟲子沉吟道：“剛才拉到的是米德拉大人的口訊。奇怪，大人要求我們臨時更改運輸路線。不知道大人是怎麽想的，放著以往的路線不走，反而要我們前往沉默之洲匯合。”
“沉默之洲？”卡比似乎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獸人歪著腦袋一頭霧水。
拉維其亞解釋道：“那是位於圖拉什山以北的一片區域，也是我們蟲國凱澤拉斯和圖拉什山中間的緩衝帶。隻是那裏可稱不上太平，除了危險而狡詐的寒冰潛伏者外，還有泥濘守衛、荊棘巨魔這些可怕的東西。但最麻煩的還是圖庫族，那些原始的野蠻人誰的帳也不買，進入他們的區域要不留不貨物，要不留下屍體，都是些粗魯的強盜！”
卡比撓著腦袋道：“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們現在的護衛力量至少得增加三倍才夠用啊。”
拉維斯亞惱怒地把傳信蛛丟到卡比臉上，後者張開大嘴，一下子把傳信蛛吞進肚子裏去。而它的老板才叫道：“不用你來提醒我，我親愛的卡比。就算我隻有一個腦袋，我也知道咱們的力量不夠，何況我有兩個！隻是現在我們來不及去集結新的護衛，而米德拉大人的命令更加不能違背。所以就算是死，我們也得去一趟沉默之洲。懂了嗎！”
卡比打了個嗝，大聲應道：“知道了，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