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超越絕望 二
哨塔北望，一道巨大的身影映照在零的眼睛中。那是凱澤拉斯最後一隻堡壘蟲，這小山高的蟲子正滿載著蟲國的士兵朝著熔岩湖的方向開來。哪怕隻是運輸單位，可堡壘蟲也是有智慧的。它很清楚往熔岩湖裏鑽是什麽樣的後果，因此一路走，堡壘蟲不時發出尾音悠長的哀鳴。
這讓零感到很意外，即使明知進入熔岩湖就是個死字，可堡壘蟲卻仍舊一往無前。再想想之前蟲國的第一波攻擊中，哪怕隻剩下最後一隻蟲子，卻沒有任何陸行蟲表現出畏懼的情緒。拋卻蟲形的生命形態，這些蟲子可以說是非常優秀的士兵，至少就紀律性而言，並不比提爾的黃金戰斧差多少。
然而當這樣的士兵一旦成為敵人時，那絕對是件讓人頭痛的事。
零的右瞳瞳孔不斷進行著調節，他的視線在堡壘蟲身上掃過，看到的蟲國士兵除了陸行蟲外，這次自爆蟲也赫然在列。而且，萊登也出現在堡壘車上，不過他選擇了一個巧妙的位置。除非零能夠讓子彈拐彎，否則很難擊中他。
這隻巨蟲上，還有一個讓零意外的人。
貝齊，那個曾經在風暴要塞出手攻擊他的元素域能力者正站在萊登的旁邊。似乎感受到零的目光，他朝零的方向看來，並伸出拇指微笑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再指了指零。
沒有比這更明顯的挑釁了，零不為所動，隻是用意念做出扣去扳機的動作。意念所指自然是貝齊，於是他看到後者臉色微微一變，想是收到零回應的信號。
跳下哨塔，零發出一個個命令。圖庫族全部動員了起來，在凱澤拉斯的壓力下，沒有人再敢和零討價還價。他還找到了圖先，並把一個重要的任務交給這個族長。隻是聽完零的話後，圖先皺了皺眉頭，說：“真要這麽幹？”
“希望用不上，但以防萬一吧。”
“那好吧，我立刻去辦。”圖先轉身就走，並叫上了那十幾個高級戰士離開了營地往斜坡而去。
“他們去幹什麽？”
梅林走了過來，又說：“好吧你不用回答我，我隻是想說，萊登交給我。”
“有你代勞自然最好，不過那家夥並不簡單，你自己小心。”零背起戰艦火炮走向自己負責的狙擊點，該準備的已經準備了，接下來就是意誌和體能的比拚。隻是看著忙碌的圖庫族人，他心中感歎，不知道這場大戰結束後，還有多少人能夠活下來。
亦或是，全員戰死？
遠處，傳來堡壘蟲痛苦的叫聲。零跳上自己負責的哨塔看向了熔岩湖。堡壘蟲已經進入了熔岩湖，高溫和火焰同樣折磨著這隻巨蟲，而堡壘蟲的聲音從最初的哀鳴漸漸轉向了怒叫。明知必死之下，這隻蟲子已經把苦痛轉化成憤怒，以此來驅策自己前進。
拋開敵我立場的不同，這隻蟲子足以羸得零的尊敬。
但尊敬並不妨礙零接下來的行動，他半蹲在地，固定好戰艦火炮，瞄準堡壘車的頭部，扣下扳機。整個過程如同行雲流水，當戰艦火炮槍體的兩側噴出一股氣流時，狙擊彈已經命中堡壘蟲，並把它小半邊腦袋鏟飛了出去！
堡壘蟲發出驚天叫聲，它奮力往前再爬出一個身位，卻無法阻止生命力的流失，進而停止了前進。而這時，堡壘蟲距離高地還有一定距離，但它離第一隻巨蟲的屍體僅有三百米。
萊登怒不可遏地看向零的方向，可被零在幾公裏外狙擊過一次外，萊登不敢大意地暴露在對方的狙擊視角下。蟲國將軍揮起撕裂者直指前方，大喝道：“全軍強渡！”
在萊登的命令下，一隻隻陸行蟲拚命往前方堡壘蟲的屍體跳去，打算以之作為跳板登上通往圖庫族高地的斜坡。但兩隻堡壘蟲之間相距三百米，又豈是那麽容易渡過的。於是第一批跳出去的陸行蟲幾乎都掉到了熔岩湖中，立時渾身著火並拚命掙紮起來。
可接下來，這些犧牲者成為了大軍的墊腳石。熔岩湖幾乎籠罩了整個沉默之洲，可它的深度卻極其有限，這就使得之前犧牲的陸行蟲在屍體沒有完全消融前不會沉入熔岩湖內，因此後續部隊可以踩著它們的屍體經過。為了不留給零狙擊的機會，萊登亦混在陸行蟲的隊伍裏踩著蟲屍前進。這時蟲國將軍表現出和他的殘暴不相上下的狡猾，他俯低了身體，幾乎把自己藏在了陸行蟲的腹下。從零的角度看下去，的確很難把他分辯出來。
但零手中的重狙卻緊緊鎖定著萊登的氣息，並跟隨著他的身影不斷移動著。零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如同一架無機的機械。大腦全力運算著，每一秒處理的數據量堪比智腦。同時，零右眼中飄浮起一顆奇異的符號，那代表他已經激活了神之右眼的能力——先知！
在經過大量數據的複雜處理後，先知給出了一個預估的位置。零沒有考慮，手指壓下扳機，戰艦火炮傳來巨大的後座力時，狙擊彈朝著先知給出的坐標射擊。幾乎在同時，萊登的身影出現在預定的坐標上。這是登上一號堡壘蟲屍體的尾端位置，萊登剛好從一隻陸行蟲腹下出現，合金彈便轟然而至！
萊登怒喝，卻沒有任何聲音傳出。隻是他背後甲翅張至極限，胸前的生物晶石和硬翅上的紅色暗斑皆同時亮起，讓萊登猶如包裹在一團紅色的光暈之中。撕裂者高舉過頂，瞬間消失，再出現時已經斬中了零的合金彈。
當一聲嘹亮之音衝天而起時，圈圈能量波紋擴散出去。被波紋掃中的陸行蟲或自爆蟲身體上先是出現一陣皺褶，跟著身體逐寸爆開，蟲血體液四濺中，合金彈爆成一團鐵粉，而萊登則給衝擊波掀飛了出去。在他的下方，是滾燙的熔岩！
這一刻，圖庫族的營地上鴉雀無聲。每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萊登身上，若這蟲國將軍就這麽折損在熔岩湖中，那麽對於凱澤拉斯的士氣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但眼看就要掉進熔岩湖裏，萊登背後甲翅狂扇，最終還是把他托了上來穩穩地落到堡壘蟲的屍體上。
零還想再射，一道高溫射線跨空而來，筆直朝他轟來。他隻得跳下哨塔，哨塔瞬間被高溫射線命中，轟然變成了火炬。這顯然是貝齊的傑作，灰燼散播者終於出手，不時有高溫射線穿插著元素光束朝高地上麵向蟲族這邊的哨塔招呼，把圖庫族一個個據高點給拔了下來。
一輪攻擊後，所有能夠狙擊到萊登的哨塔變成了一根根火炬。零搖頭苦笑，知道自己沒有機會再狙擊這蟲國將軍，同時決定呆會的戰鬥中一有機會就優先殺掉貝齊這個可能的能力者。他很清楚，一個火係的高階能力者代表著什麽，那幾乎就是一個戰鬥堡壘！
不過在零兩次出手的情況下，倒是給仍在斜坡作業的圖先等人贏得了時間。至少在蟲國軍隊登上斜坡時，圖先已經帶著那十幾名高階戰士回到了營地裏。這時萊登已經站在斜坡上，蟲國將軍冷冷打量著這條斜坡。之前第一波攻擊陣亡的陸行蟲屍體仍殘留在斜坡上，隨處可見的屍體以及焦黑的坡度，都在無聲傾訴著之前戰鬥的激烈。
萊登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斜坡的中段，剛才強行登陸的過程中，他可是有留意到十幾個圖庫族人在這一帶忙碌著什麽。從之前第一波攻擊爆炸的火焰來看，那些異族人應該是在這裏埋設了炸藥一類的東西。萊登冷笑著，同樣的手段使用了兩次，這些異族人可真有夠蠢的。
“不攻擊嗎？將軍閣下。”來到萊登的附近，貝齊慢悠悠地問道。
萊登不喜歡這家夥，貝齊的態度太傲慢了。不過他的能力值得肯定，之前攻擊對方哨塔，貝齊雖然隻使用了兩種能力，可無論高溫射線還是元素光束幾乎都是瞬發，且落點準確無誤。從這點就可以看出，這個不討喜的家夥擁有不錯的能力。
那麽他的態度傲慢一些，萊登也可以忍受，至少在這場戰鬥結束之前。
“當然要攻擊，難道我看上去像是來玩的嗎？”萊登張開嘴巴，吐出長舌在利齒上抹過：“但在發動攻擊之前，讓我們先把他們的牙齒拔光。沒了牙的獅子，就隻能等著餓死。不過我不會讓它餓死的，因為在那之前我會吃了它！”
萊登轉頭，朝好不容易跳上斜坡的副官道：“讓士兵們進行清理作業，目標是斜坡的中段，我要他們不放過任何類似炸藥的東西，如果他們不想在進攻的中途給炸死的話！”
副官連忙把命令傳達下去，接著高地上的圖庫族人就發現一大波陸行蟲爬了上來，卻停留在斜坡的中段好像在尋找著什麽。不久之後，埋設在地麵的炸藥包一個個被陸行蟲用鋒利的節肢挑起並扔向熔岩湖裏去。片刻後，斜坡下的熔岩湖發生了陣陣爆炸，可炸起的烈焰照在圖庫族人臉上，卻隻照出他們失望的表情。
唯有零和圖先等人臉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