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萬眾矚目
白皙的臉孔上，浮現起一層不自然的紅暈。零全身的皮膚都泛著紅暈，然後從嘴中及鼻下緩緩流出血線來。他伸手擦去血跡，發覺全身燙得驚人。那是因為引導出虛無的力量後所帶來的反噬，在零的體內，腔壁、血管和骨骼外層已經多了一層薄薄的纖維膜。這層纖維膜是記憶組應對虛無反噬的初步手段，纖維膜中有大片大片肉眼難察的細微管道。當虛無之力反噬時，這些管道會吸收大部分的反噬力量，再通過纖維膜的震動和分散，減少對身體與器官的衝擊。
然而虛無的反噬之力，更多的是破壞到細胞與基因。因此零表麵看上去傷勢並不嚴重，可體內的三萬記憶組還是第一時間開始運作起來。全部記憶組投入高效的運作中，頓時讓零全身血液加速，連帶體溫也飆升起來。
大腦很快收集到自身的受損程度，並得出一個結論。零最多隻能再引導一次虛無的力量，若超過這個次數，反噬的力量將引起基因的全麵崩潰，那是無法逆轉的傷害。哪怕零十萬記憶組全部蘇醒也無法改變這個結果，何況他現在能夠調用的記憶組隻有三分之一。
“不過...已經足夠了。還有...這就是你想要的局麵？你所說的契機吧，哈墨彌斯？”零挺直了身體，身體的溫度正以緩慢的速度回降。三萬記憶組初步抹平了這次虛無反噬所帶來的傷害，後續的工作仍在進行，卻不影響接下來的戰鬥。
更重要的是，另一種溫度卻在上升。這種溫度並非來自零的體溫，而是來自三千餘對眼睛灼熱的視線！
萬眾矚目！
零想到舊時代的一個名詞，用來形容他現在的情況卻也不過份。毀滅之錘的戰士，那些位於劫掠者駕駛倉中的格格尼亞人，以及梅林大公還有自己的一些下屬。現在整個兵營廣場附近所有生命的目光都投注在零的身上，零還沒來沒有被這麽多人一起注視過。
老實說，他還真有點不適應。
為什麽他們注視著自己，零很清楚。因為那如同魔神般幾乎無法戰勝的男人，他的一根手臂被自己剛才一拳徹底轟成了粉末！
沒有人知道那是怎麽做到的，除了零和哈墨彌斯。
那宇宙的第三種力量可以將萬物引導歸於虛無，那是超越了能量和力量以上更高次元的規則。從一定程度上來講，它無視兩者間的力量和位階差距。所以零才能做到這如同神跡般的事情，然而其它人並不知道虛無的存在，於是以常識為基準進行判斷，得出的結論是：零擁有淩駕於提爾之上的力量！
而這一點，正是哈墨彌斯想要的結果。
位於綠都城內的神殿大廳裏，哈墨彌斯獨自一人坐在那巨大的王座上。他雖沒有在場，卻如同親眼目睹了一切般，微笑道：“就是這樣了了，零。隻有你展現出無可匹敵的力量，我的子民才能夠毫無保留地臣伏於你。再加上我的推動，過了今晚，你就是綠都的新王！”
“而在不久的未來，你一定可以成為這世界的無冕之王。到那時，就是討伐它的時候了。把創造了我們的母親，讓這黑暗世紀降臨的根源徹底驅逐出這顆星球吧！”
重新回到廣場這邊來，提爾喘著粗氣，嚴謹地和零拉開了適當的距離。他大腦全力運轉，盡管不擅長於計算，但每名高階都擁有驚人的記憶力。高等級的感知型能力者甚至可以把1秒的記憶畫麵分出上百幀圖片，以分析其中最微妙的差別。
提爾雖無法做到這種程度，可剛才和零對轟一拳的經過也如同影像重放般在他腦海裏出現。他細細回味和零拳頭相觸的瞬間，卻無法在這其中解析出任何結論來。可以說當時零拳上附加的力量最多隻有八階，哪怕零通過一些特別的技巧去提升自己的拳力，也絕對無法做打把自己一根手臂瞬間毀掉的程度。
何況，自己打出的兩百噸拳力也如泥牛入海，被零吃了個幹幹淨淨。就好像零的拳頭是個巨大的黑洞，悄然吞噬了他所有力量。
提爾知道事實並非如此，而是零使用了某種他所不知道的...能力？
之後零也出現了受傷的跡象，但看起來並不像是被他的重拳所傷，更像是某種能力的後遺症。
（那麽，是來自神造之物的能力嗎？）
提爾看向零的右眼，那黃金的瞳色如同忽略掉零臉上的其它部分，簡直就像穿越了時空，和上個紀元的某種被稱為“神”的生命對視著一般。
“那麽，我們繼續？”
零已經平複了來自虛無的反噬，平靜地說道。
聞言抬頭，提爾在對方淡如秋水般的目光下，無來由地感到一陣躁熱。零越是平靜，他便越覺得這是一種羞辱。
沒有誰能夠在麵對他的時候還保持著這樣的心情！
他深深吸氣，再緩緩吐出一陣灼熱的氣息：“零，不要得意啊。剛才隻是我大意了，接下來，我要揍扁你那張漂亮的臉孔。”
“無所謂。”零平淡地說：“但我會要你的命。提爾，這裏，注定是你人生的終點。”
“大言不慚！”
提爾暴喝，大步跨出。他發起了衝鋒，每一落腳皆深入地麵，再抬腿時，便踢爆了地麵，揚起大片塵煙，聲勢駭人到了極點。
轉眼便來到零的跟前，提爾左臂肌肉猛縮，再驟然彈出，釋放出一股巨大的力量。雖然沒有之前那一拳達到兩百噸的恐怖程度，可這一拳的拳力至少也達到了四五十噸。拳鋒所指，正是零的俊臉！
零滿頭黑發後揚，他似乎沒打算規避。看著提爾碩大的拳頭落來，他雙手交疊，竟打算硬接提爾一拳。
零有他自己的打算。
現在，他要配合好哈墨彌斯苦心經營的機會，和提爾一起演一出好戲讓所有人看。
之前雖然一拳毀掉提爾一根手臂，可他畢竟還沒有完全掌握虛無的力量，無法隨時把這宇宙的第三種力量隨時使用出來。可別人不知道，特別是綠都的戰士，隻會以為他現在比提爾還厲害。而事實卻非如此，如果這時零選擇規避的話，會給人以未弱之感。
所以他要做的，是硬擋一次提爾的攻擊，告訴這麽多雙眼睛，他並不懼怕提爾的力量。而接下來再有規避的動作，那麽大家隻會當那是戰術需要。畢竟再強的人，也不會自大得不去規避來自同階對手的每次攻擊！
然而，這種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提爾的力量擺在那，以特殊的領域作用於自身，讓提爾以九階的水準，卻發揮出十階以上的力量。這種力量的差距，已經不是靠意誌所能夠彌補。零要做的也是經營一種假象，他所依憑的還是體內的三萬記憶組。
拳頭落下。
零咬牙，無視本能和意識的提醒，放棄所有規避的動作，全力迎上提爾這一拳。
全身狂震！
難以想像的巨力透體而入，零幾乎聽到自己全身骨骼發出了哀鳴。提爾拳頭上的巨力震動著零的骨骼和內髒，瞬間便造成了足以讓普通人死上上百次的可怕傷害！
幾乎在巨力侵體的瞬間，三萬記憶組便開始工作。它們拚命分泌出新的生物基質，以及時修補零受傷的身體。同時對零這次受創進行了記錄，並針對性地開始形成防禦策略。於是它們生成上百種說不出名字的物質，這些物質甚至有90%以上並不存在於人類的知識範疇之內。
它們一經出現，便隨著血液迅速遊走到零的全身。以電光火石的速度促使零某些機體功能全速進化。
進化，是貫穿萬物生命始終的主題。從最簡單的一個細胞出現，到現在擁有複雜功能的各類生物，它們都是進化的產物。進化的目的是為了提高自適力，為了生存，為了應對殘酷的生存環境。這屬於本能的進化，而直到新時代的降臨，能力者的出現，能力圖譜和職業的普及，生命的進化才變得有針對性起來。
然而零此刻體內發生的進化，目的性更加純粹。所有機體進化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擋下提爾這一拳！
骨骼強度提升！
骨骼密度提升！
肌肉柔韌度提升！
總體抗壓度提升！
腎上腺素分泌度提升！
一項項指令在零的大腦中飛快掠過，每一個指令對應著身體功能的一次長足進化。這些進化的跨度之大，有的需要幾代甚至數十代的生命交替才能夠產生。然而在三萬記憶組的全力運作下，它們在零的身上卻僅僅發生在一兩秒鍾的時間內！
於是這一拳，終究被零接了下來。
轟然爆響中，零巍然不動。小腿已經陷進了地麵，而周圍的地麵更是出現了無數裂痕，可他昂然不退，如同一座永不會倒下的高山。
而這也是自和提爾開戰以來，零是第一個正麵接戰神一拳而沒有被擊飛的人！
下一刻，歡呼聲如潮水般湧來。呼聲如潮中，提爾臉色鐵青，連退幾步，不可置信地吼道：“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