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替代品 一
最大的恐懼是什麽？
不是令人高山仰止的強者。不是強大恐怖的深淵生物。也不是手下隻剩下最後一塊麵包。
而是末知！
在提爾的眼中，零就像一團迷霧。在他以為已經拔開迷霧的一角，得窺真容的時候，卻發現原來那隻是冰山一角。
從什麽時候注意到零的存在？那是在西征的時候，偶然一次得到從阿斯加特回傳的最新情報裏收集到的信息。本來提爾的注意力是集中在自己的父親以及其它兄弟姐妹的動向上，然而那一次，零這個外來者被破格由道格拉斯親自接見於主神廳一事，引起提爾方麵的注意。
但在當時來說，零的出現讓人感到意外，可還沒到引起重視的程度。畢竟英靈殿不止一次從荒野外引渡來擁有潛力的能力者，所以零的信息，也隻是作為常規情報進行處理。可當提爾拿到這份情報，看著一張在某個角落抓拍到零側臉的照片時，這個東方男子那金黃色的眼瞳讓提爾感到了莫名的顫粟。
那是源於直覺的警告，警告著提爾要小心照片中這個男子。於是提爾就零的信息開始展開了調查，調查的結果讓他感到意外。原來零的身上，藏著上個紀元的秘密。
以提爾的身份，“聖跡”的存在對他來說並非秘密，甚至“神”的存在他也略知一二。而舊時代那場絕密的人造神計劃，提爾也讀過相關的資料。一直以來，他都把那計劃當成舊時代人類的瘋狂臆想。這在提爾想來是理所當然的事，要知道以舊時代的科技水平，的確很難想像他們可以把上個紀元那被稱為“神”的生物，將其部分器官移植到普通的人類身上。
即使在新時代的生化科技支持下，要做到這點也十分不易。然而提爾忽略一點，那就是舊時代的資源之多，絕對不是這個貧乏的時代所能夠想像得到的。那集合了全球有數的幾個超級大國所聯手開發的前沿計劃，能夠調用的項目資金，使用的器材和各種資源的數額，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
那是放在新時代，夠全體人類恣意使用上近百年的龐大資源。在新時代，卻隻放在區區十三個實驗體身上。毫不誇張的說，就價值而言，單是零這具身體便已經是無價之寶！
於是在知道零是人造神之一的身份後，提爾就開始打他的主意。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父親竟然把零投閑置散般安排進新兵訓練營裏，那是何等的“浪費”。為了糾正這種錯誤，他開始聯係黑暗商人，並故意把零的信息透露給當時其敵對的財閥帕克蘭家族知道。
然而對於當時的提爾來說，那隻是一場試驗。試驗零是否有成為他這個高貴戰神身體一部分的資格，試驗的結果讓提爾很滿意。零活著從哥薩克斯基地回來，但就在提爾準備接收零這具身體的時候，意外的情況發生了。
海岸線城市遭受活屍集群的攻擊，零和同期畢業的新兵一起接到了出征令。而這次出征，讓零的人生發生了一次重大的轉折。在那之後，提爾就開始發覺要捕獲零越來越難。而一次次的戰鬥，則讓零不斷地成長起來，乃至現在讓提爾也看不透眼前的他！
看不透的對手是最可怕的，當你以為摸清他一切底牌的時候，卻發現他真正的王牌不隻這些。於是末知就會變成最深沉的恐懼，而麵對恐懼，提爾總是使用最直接的辦法。
粉碎它！
於是拳頭提了起來，胸前三塊晶石開始散發蒙蒙的光暈。把一股股力場籠罩在提爾的身上，提升著他的戰力。戰神用一記直擊筆直地轟向了零，可即使加持了反重力力場，但零的基礎敏捷仍要比此刻的提爾高出太多。提爾一個揮拳的動作，至少可以讓零移動兩次身位之多！
已經證明過自己並不畏懼提爾的力量，零可不打算再接他一拳。事實上，記憶組提升了他部分機能，完成大跨度的一次身體強化。然而提爾的力量是真實不虛的，記憶組促使身體的進化也是有某個上限存在。那是基於保證零這具身體不至崩潰的前提下所做出的有限提升，因此提爾一拳之力並無法全數抵消。
零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了如指掌，正麵接提爾一拳後。他的內髒出現不同程度的受損，但骨骼創傷度比較嚴重。已經經過記憶組強化的骨骼組織仍舊出現了裂痕，雙手臂骨的裂縫更多且密。再讓提爾打一拳的話，零的雙手可能就直接廢掉了。
側移、前側。兩個簡單的動作，在規避提爾直拳的同時來到他的右側。零縮拳、出擊，接著雙手交替拉出個個拳影印在提爾腰側。高頻率的出拳速度，讓零的拳影最終拉成一道黑線，而密集的打擊聲也漸漸趨向於同步，幾乎均分彼我！
在無限彈幕的打擊下，提爾甚至出現了僵直的狀態。等他反應過來，大吼著一拳橫掃的時候，零至少擊中了他上百記。
橫掃的一拳落空，零已經失去了蹤影。等提爾再捕捉到他的時候，零已經淩空翻過提爾的頭頂，落到他的身後。提爾悶哼，一個粗暴的轉身，水泥柱般的手臂揮出霹靂暴響。眼看就要掃中零的時候，提爾眼角的餘光卻看到零一個閃爍，又消失在原來的位置上。
幾乎在同一時間，零來到提爾的身後。他的腳下，正踩著提爾的陰影。
陰影跳躍！
紅色的光暈浮現在零的拳頭，沒有任何猶豫，零筆直一拳轟出。拳頭拉出幾道交纏的乳白色氣流，在提爾橫掃的一拳還沒有結束的時候，零已經擊中了他。
場間紅光一閃，接著連綿的紅雲烈焰和尖銳的音嘯同時出現。附加在拳頭上的死亡暴擊掀起一團可怕的能量風暴，在這股風暴裏，能量不斷對衝和湮滅，從而產生巨大的破壞力。可這股破壞力顯然還無法撼動提爾，於是這大塊頭從火焰中撲出。臉色變得無比凝重，提爾朝零就是一記手刀劈了出去。
手刀斬中了空氣，零像遊魚般側移過身體。但地麵卻被這記手刀的刀風斬裂，然後猙獰的裂痕扭曲著朝前方一直延伸了出去。
場間，兩人纏鬥在了一起。提爾的格鬥技巧的確出眾，他全身上下都化成了奪命的凶器，向零發動了狂風暴雨般的攻擊。然而零卻總能在一記記險惡的攻擊來臨前規避，帶著一種先知先覺的味道。因此零的處境看似凶險，但一時之間，卻沒有性命之憂。
再次從提爾的攻擊中脫離之後，零連續幾個陰影跳躍拉開了三百來米的距離。當他立定的時候，身體驟然前傾，下一刻已經來到提爾的身前。在提爾的眼裏出現了兩個零，一個還在三百米外，另一個已經一拳轟來。兩個零之間，有無數的殘影相連，提爾竟無法分辯得出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所有的殘影瞬間重合，匯聚成一股可怕的力量推動著零的拳頭重重砸在了提爾的脖子上！
提爾嘴巴大張，卻叫不出任何聲音來。他雙眼瞪得通圓，眼角布滿了血絲。然後整個人就被零一拳擊飛，當提爾倒飛出去後，一道錐形的氣浪才追著零的身後而來，畫出了他剛才突進的軌跡。
在致命狙擊的攻擊下，提爾先是倒飛了出去。又摔到了地上，他腦袋先著地，脖子和地麵的劇烈碰撞發出“哢嚓”一聲脆響。又滾了好幾圈，中間碰到一塊凸起的石頭，於是他的身體又彈了起來，最後才重重摔到了地上。
提爾躺在地麵，脖子出現不自然的歪斜。還來不及調整姿態，戰神的眼睛裏，那片暗紅的夜空上突然出現了零的身影。
零依然是那付淡漠的表情，甚至連氣息都沒有絲毫起伏。他縮起右拳，然後平實無奇地揮出一拳，拳鋒所向，正是提爾的腦袋。
提爾心裏突然湧起一種無法言喻的奇怪感覺，瞬間他知道，零又發動了那種古怪的能力。這次要讓零擊中，他整個腦袋便會像手臂一樣消失得幹幹淨淨！
而這時，提爾已經感受到拳風拂臉，他已經沒有時間去做出任何反應。
突然間，零的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本來應該落在提爾臉上的拳頭卻出現了輕微的偏差，於是擦過提爾的耳邊落到了身下的地麵。瞬間，灰色的光在大地擴散開去。下一刻，寬十米、深三米的地麵岩石憑空消失，連一點粉末也沒有留下。
在零和提爾兩人的下方，出現一個工整的圓坑。還不及掉進坑裏，當即有狂暴的風幕由下而上地衝了起來，吹得兩人浮上高空，再分別跳到了圓坑的兩頭。
落地的瞬間，零的右手皮膚爆裂，噴出了一團血霧，甚至手臂出現了輕微的變形。這是身體開始承受不住虛無反噬的征兆，這條右手暫時已經無法戰鬥。而這，還是在記憶組啟動防禦策略後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