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慘勝（五千字大章）
起初隻是一點微光，漸漸的，在夜空裏出現了一片朦朧的光華。可那片光華距離地麵甚遠，哪怕目力再好的人也看不真切。零自然沒有這方麵的問題，在自由視域的運用下，夜空的景象在他右眼中不斷放大。然後映入眼裏的，是一雙散發著光輝的翅膀！以及那光焰之翼下的一道身影。
（天使？）
這是零的第一個想法，任誰看到長著翅膀的人都會第一時間想到這傳說中的生命??。但零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這個世界雖有星球意誌的存在，亞格拉迪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視之為神也不為過。可他並沒有創造過像天使這種傳說的生命，如果有，他早就拿出來向普羅休斯開戰了，又何必把重本都投資在零的身上？
如果那不是天使的話，就隻有一個可能。
能力者！
隻是零不知道，那是什麽類型的能力者，才會擁有一雙如同天使般的光焰之翼？
天空的那點光華不斷降落，終於，地上的人也能夠看清那道舒展著一雙光翼的身影。那人穿過了被損壞的淨化力場，輕輕地落到了距離零不遠的地麵上。當腳尖觸及地麵的時候，背後的光翼合攏收起，再縮進了那人的背後。沒有了光翼的華光幹擾後，在場幾千雙眼睛終於看清這人的模樣。
一頭波浪狀的紫色長發隨意披散、垂在雙肩。紫發下是一張英俊中帶有些妖異的臉孔，那狹而長的雙眼讓零想到了洛基。隻是洛基那雙塗著眼影的雙眼堪稱妖豔，但這個男人的眼睛裏卻填滿了冰冷和漠視。可那猩紅的雙唇卻拉出一道微微上翹的弧線，然而這道笑容絕稱不上友善。
這人雙手環在胸前，身上穿著緊身的皮衣皮褲。手臂和雙腿有排排皮扣扣緊，肩頭的兩端則冒起根根短且利的金屬尖刺，再配上他腳上一雙誇張的尖頭皮鞋。這樣的扮相要放在舊時代，就是一個讓少女為之尖叫的搖滾樂明星。
皮衣的領口敞開著，露出裏麵近乎病態的慘白肌膚。但眼前這人卻沒有任何柔弱之感，畢竟像提爾那樣的男人剛在不久前被他擊殺。因此外表看上去再怎麽纖細，也隻會是一種表象的偽裝。
他狹長的雙眼掃過了四周一張張錯愕的臉孔，最終停留在零的臉上，然後伸出一隻手晃了晃，像打招呼般說道：“初次見麵，你好啊，零號”
在岩壁的附近，素訝然地看著楓。在素的印象裏，這個吊兒郎當的男人從來就沒有正經過，哪怕麵對強敵也是那付嬉皮笑臉的模樣。可現在，楓的表情卻充滿了恐懼，就像遇到天敵一般，楓甚至無法控製地顫抖起來。
“喂，你”
“零！”楓突然大吼，打斷了素的話：“快離開他！那家夥，那家夥是安德烈他是7號人造神安德烈啊！！”
楓的吼聲響徹夜空，甚至連綠都內城也微有所聞。零自然不可能聽不見，他腦海中轟一聲響。原本差不多要被他遺忘的那個“人造神計劃”，頓時又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集合全球的資源，把名為“神”的生命搬上實驗台，將它的器官及基因移植到普通人類身上。成千上萬的實驗體，隻有區區十三人活下來，那就是包括零在內的十三名人造之神。關於自己、關於這個人造神計劃，零也是直到和碧昂麗絲進入白細胞基地才知道了這一切。
而在那之後又發生了很多事，事情多得連自己的身份都快遺忘。直到眼前這個男人的出現，他的身份再一次得到重申。楓會知道人造神的事倒不出奇，盡管他沒說，可自從約頓海姆一行中被亞格拉迪斯解開神之眼的權限後，零就已經知道楓的身份。
隻是楓不說，他也沒問，就這麽保持著一份奇特的默契直到如今。
但楓卻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並一口道破他的名字和人造神的編號，明顯這其中藏著大量信息。可以肯定的是，楓知道對方的存在，而且從他的口氣聽來，這還是個不得了的家夥。再細細回味的話，楓的語氣裏還帶有一絲恐懼的味道。
能夠讓一名高階，同時又是人造神之一的楓也感到恐懼，足以證明這個安德烈絕對不簡單。而楓的感覺讓零覺得很熟悉，恍惚中，他想起當日在哥薩克斯基地裏和伊娃相遇，伊娃對他們這十三人中的某個同類也表現出強烈的恐懼感。
於是零明白了，伊娃害怕的也就是眼前這個名為安德烈的男人。因為這個男人自從蘇醒後就追殺著他們這些同類，根據伊娃所說，他已經吸收了兩個同類的力量。這家夥，是想收集所有人造神的力量，並讓自己成為真正的神！
“有趣”朝楓的方向看去，安德烈那妖異的雙眼冰冷地映照出楓的臉孔：“還真是了不得的緣分啊，沒想到除了零號外，你也在這裏啊，13號”
視線又拉回到零的臉上，安德烈感歎道：“你終於成長了，就像破繭而出的蝶，終於也成長到可以讓我入口的程度了呢。零，你管自己叫零吧？知道嗎？我等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你的權限已經解開了第幾層？不過算了，這個問題無關緊要。”
“因為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吃了你啊”
零冷哼，說：“抱歉，我可沒有當食物的覺悟。”
他握緊了僅剩的左手，虛無的餘力在上麵遊動著。那灰色的光引起安德烈的注意，後者微微眯著眼睛道：“這種性質的力量，還是第一次見到。零，看來你會給我很多驚喜啊。怎麽，你想和我拚命嗎？不急不急”
搖了搖頭，安德烈轉而看向其它人說：“我可不喜歡在吃東西的時候被人盯著，何況這裏的觀眾似乎有點多了。”
“那麽，來點餐前的娛樂節目好了”安德烈朝著零微笑道，在他的背後，那對光翼鑽出並舒展開來。光翼上的每片羽毛突然節節分離，光的羽毛由翼尖至翼根漸次脫離，如同萬千光點般飄浮在安德烈的四周。
零全身僵直，他清楚地感應到，從這些光羽裏散發著澎湃的能量氣息。這些氣息之強，如威如獄！
“製裁之刃散！”安德烈從嘴裏輕輕吐出了命令之語，頓時，他身體周圍每片光羽都化成了一團熾烈的能量。下一刻，無數激光四散勁射。每片光羽都化成了一道高能光束，以千計的高能光束在空氣中交錯飛掠，如同一片燦爛的光雨朝四麵八方擴散了開去！
“小心啊！”眼睛裏映照出無數光的軌跡，零大吼示警。他自己也做好了被攻擊的準備，卻發現安德烈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竟沒一道高能光束朝他攻來。
可其它人就沒有這樣的優待了，由安德烈發出的這些高能光束仿佛還具備了鎖定和追蹤的功能，且每道光束專注於一個目標。它們擦過空氣，留下道道光痕，以無法測試的運動規律向自己鎖定的目標落去。先遭殃的是毀滅之錘那些普通能力者，當光束朝他們射至時。他們或嚐試規避、或舉拳反擊。可無一例外的，不是被光束瞬間洞穿心髒，就是讓光束轟爆了反擊的拳頭、武器甚至能力之後，再行射穿他們的胸腔！
從這一點來看，安德烈倒是公平的。
大片大片的人在倒下，安德烈殺戮的效率可遠在提爾之上。在這個紫發男子的手裏，他們根本連逃跑也做不到。
隻有那些高階幸免於難。
之前被提爾重創的斯塔利幾人恢複了一點元氣，在看到繽紛光雨落至時，他們都搶到了索爾的身邊。這時候他們也顧不上其它戰士，斯塔利用包裹著能量的拳頭撞爆了幾道光束，而另一名冰係的能力者則在眾人周圍製造出一道深寒壁障，用如同冰山般的巨大壁障把幾人保護了起來。
高能光束擊打在壁障上，大部分光束被反彈了出去，而一小部分光束爆炸、形成藍紫兩色的光團，震得冰障搖晃不定，卻始終攻不入壁障裏。
看得出來，安德烈的高能光束屬於單次攻擊型態。每個人隻分得一道高能光束，隻要把它們引爆，就不會受到額外的攻擊。隻是要引爆這些高能光束談何容易，非是八階以上的能力者，根本無法撼動得了這道道光束中的恐怖能量！
繼毀滅之錘大部隊戰士被高能光束收割之後，綠都的動力裝甲部隊也步入他們的後塵。人在駕駛倉裏的綠都戰士連反應也欠奉，就給高能光束一擊洞穿。運氣好些的，高能光束隻是穿過動力裝甲而去。運氣不好的，光束的射擊軌道如同經過動力裝甲的能量反應堆，就會引起猛烈的爆炸。
而動力裝甲爆炸所造成的破壞，卻要比單純的一道光束來得更加巨大！
團團火球在兵營廣場邊上炸起，連續幾個光點閃爍之後，驟然匯聚成一片連天的火幕，照得整個盆地如同白晝。
火焰中，圖先身影閃爍。當一道光束朝他落來時，族長冷哼，手上高頻刀鋒連續幾次斬擊，便淩空引爆了這道光束。再看地麵，梅林大公卻如山不動，當光束轟來時，他隻是簡單的一拳橫掃，便悍然將之化為連綿白火。
不遠處，四道光束分別朝貝裏恩、布朗、海薇和夜琉他們幾個零的下屬轟去。在這種速度奇快的攻擊下，布朗根本就反應不過來，貝裏恩用雷暴閃光勉強爆掉一發光束。至於海薇和夜琉兩人，則沒有爆發力突出的攻擊手段。還好一道身影閃到他們跟前，接著空氣響起刺耳尖嘯，一大片連綿的劍光揮灑出去，將剩下的幾發光束一一引爆！
當斬爆這幾道光束後，素放下重劍。她胸口起伏，對於她來說，這也不是件輕鬆的活。
到處都是火光閃爍，在安德烈的這輪攻擊下，毀滅之錘和劫掠者裝甲部隊幾乎團滅。特別是後者，近千架動力裝甲被毀對綠都來說可是一個不小的打擊。零征征地看著這片火海，再一次感受到高階強者的可怕。在輕描淡寫之間便毀掉一個城池，對於他們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真是華麗的煙火啊”
感歎聲中，那些完成了任務的高能光束又飛了回來，重新在安德烈背後凝聚成片片光羽。光羽又依次接合，轉眼又形成了一雙巨大的光焰羽翼。展開著這雙羽翼，安德烈微微浮空而起，麵向零道：“好了，清理工作已經結束，接下來是用餐的時間。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做無謂的掙紮，那隻不過徒然浪費我們兩的時間而已”
零冷哼一聲，決定引導第四次虛無的力量。哪怕那樣做的後果會對他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害，他也要放手一搏。他可沒有束手就擒的習慣，以前沒有，以後也也不會有！
就在這時，從綠都內城的神殿方向突然掠來一股奇異的波動。這股波動迅速掠過了兵營廣場，其它人不覺得什麽，但安德烈卻像一架被人拔去電源的機器般，瞬間停止了任何動作。他就安靜地懸浮在半空，身後羽翼的光焰卻變得明暗不定起來。
零訝然地看著他，再轉頭看向神殿的方向。
哈墨彌斯！
沒錯，綠都的王終於幹擾了。零很清楚這股波動意味著什麽，那說明哈墨彌斯把安德烈拉進了真王的意誌世界裏。零對此太熟悉了，畢竟他有大半個月每天都接受這種波動的洗禮。
場麵就這麽變得詭異起來，安德烈懸浮在半空一動不動，而周圍則是火焰和物件被燒毀的聲音傳來。過了幾分鍾後，安德烈突然從鼻孔裏噴出兩道血線，身體也出現了猛烈的震動，身後那雙羽翼的光焰更是變得暗淡起來。在幾乎要熄滅之後，似乎又得到新的能量補充，複從暗淡再度轉而光亮，最終簡直像燃燒起來一般，綻放無法直視的奪目光華！
在這雙光焰之翼的影響下，地麵的石頭不斷浮上半空，而此刻安德烈身上的能量氣息濃鬱得如同實質，甚至連空間也出現了扭曲的現象，並產生道道細細的黑色裂縫！
這時，安德烈身上的氣息威如獄海，仿佛一座行將爆發的烈焰火山！
哈墨彌斯的聲音遙遙傳來：“強大的人類，你還想繼續打下去嗎？”
“有何不可？”安德烈傲然說道：“你不過是普羅休斯製造的一個玩具罷了，難道我還會害怕？再說，你好像並不擅長戰鬥啊。”
“的確如此，比起其它幾個來，我並非純粹的戰鬥型。”哈墨彌斯的語氣仍舊平淡：“不過我可以提醒你，在這座城市的下方有四個大型的能量反應堆。如果我引爆它們的話，會產生能量的連鎖聚變。以我的能力，雖然不足以打敗你，但把你拖到大爆炸出現的那一刻，卻還是能夠辦到的。就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試一試？”
安德烈臉色一變，他對能量的反應十分敏銳。在降臨到綠都時，他就已經察覺到這座城市的下方有巨大能量的反應信號，隻是沒曾想到哈墨彌斯竟然打算引爆這些能量堆，和他拚個魚死網破。
若讓這四個能量堆爆炸，所產生的連鎖反應將不亞於百來顆核彈同時爆發的威能。那是毀滅性的大爆炸，哪怕他安德烈可以僥幸躲過爆心，但隻要置身於爆圈的範圍內，最好的結果也就僅能保住腦袋和心髒。盡管那樣他仍有很大的機率活下來，但大陸的動**在既，他怎麽可以在這個時候受此重創？
於是安德烈點了點頭，朝神殿的方向豎起大拇指：“你夠狠”
又看向了零道：“看來你又能活上一段時間了呢，如果我是你的話，一定好好珍惜這段時間。那麽，再見吧。零，好好祈禱吧，祈禱別那麽快又再度重逢。下一次，我肯定會挑個沒有人打擾的環境和你見麵。”
揮手作道別狀，安德烈就這麽向高空飛去。他臉帶不甘，本以為等到零這隻放養的羊終於肥美到可以食用的時候，巴巴的從阿斯摩大老遠地趕過來。沒想到零卻和普羅休斯所創造的一名真王混在一起，他迫不得已之下隻有放過零一次。於是在安德烈離去的同時，不時會有一團光焰在地麵炸裂，一些倒黴的異變獸便這麽連同巢穴毀滅在安德烈的遷怒之下。
戰鬥終於結束了。
這一夜對於任何人來說都顯得過於漫長，而且損失更遠遠超過了原先的估計。特別是索爾的毀滅之錘，先是給提爾殺了一部分，之後又讓安德烈殺掉了全部八階以下的能力者。至此，毀滅之錘可謂名存實亡。但隻要索爾和其它高階還在，毀滅之錘便算留下了火種。
隻要火種在，終有一天它們又會化成燎原的火焰！
綠都的損失也十分慘重，劫掠者裝甲部隊在一夜之間被安德烈抹去。雖然駕駛員可以通過挑選和訓練重新產生，可麵對回收率連十分之一也沒有的動力裝甲，要重新建立這支部隊大概又會花去一段不短的時間。
總的來說，提爾戰死，毀滅之錘也無力再對西麵凍原做些什麽。綠都終是在這場戰爭中勝出，隻是這樣的勝果，似乎來得慘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