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動**伊始 二
黑暗裏，有火光一明一滅。
“快把煙扔了，修拉中尉過來了。”一個光頭的士兵提醒著同伴。
另一個正抽煙的家夥連忙把抽了一半的香煙扔到地上踩熄，又小心翼翼地把它丟回上衣的口袋裏，然後巴巴地說道：“修拉中尉也是的，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那麽一本正經的。看人家都擇上校，每天那都是到血薔薇裏尋觀作樂。我聽說那酒吧最近來了幾個挺不錯的妞，搞不好上校每晚都給她們吸了個精光”
兩個男人就這麽在隱蔽點裏嘿嘿幹笑了起來，這時傳來了腳步聲，他們才收斂了笑聲，一付全神貫注的模樣。一道暗紅色的身影經過他們的身邊，身著血騎的製服，中尉修拉今年剛三十出頭。一張方正的臉上神情肅然，他嚴謹地在陰影之都這道高聳的外牆上巡視著，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課。
從明崗暗哨到士兵裝備，整個城市的防禦係統修拉中尉幾乎每天都要檢查一遍，以確認它的功能可以照常運轉。關於這一點，連頂頭上司都擇都抱怨他有些刻板過頭了。修拉可以理解都擇的想法，一個四十歲的男人。在舊時代正是人生最黃金的時期，然而在新時代來說，卻已經是步入暮年的階段。那意味著都擇已經沒有多少潛力可供開發，無論是自身能力還是在血騎的軍事係統裏皆是如此。
再加上給調離到陰影之都這種荒野城市來，可以說，都擇已經放棄了自己。
不過，在這裏也並非隻有都擇一個人顯得散漫。看看那些士兵，他們也遠不及在永夜城裏勤快。遠離了那黑暗議會的大本營，遠離了危險的戰場，都擇和士兵們正變得遲鈍，然而這些也並非單靠修拉一個人可以改變的。所以他隻是克盡職守，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並希望有一天會收到總部發來的調遣命令。
麵對城市外的荒野，修拉握緊了手。他的戰場應該在那廣闊末知的天地，而不是在一個小小城市的辦公室裏！
“中尉，修拉中尉。”一個士兵突然叫道：“我們發現有可疑人物，麻煩你過來確認下好嗎？”
城牆上，有士兵打著探照燈朝城牆下照去。光柱裏，出現一個男人。他穿著黑色的長風衣，風衣沒有係上，兩邊寬鬆地敞開著，露出健碩的胸膛。他下身穿著一條長褲，最後套在軍靴裏。男人的臉藏在風衣的帽子裏，燈光下隻能看到一個下巴。
修拉來到按照燈附近，這時燈光裏出現越來越多的人。當左右兩邊另外的探照燈打過去後，至少有好幾百號人正朝著陰影之都走來。他們有男有女，無一例外地穿著同樣的風衣，動作機械，步伐統一，簡直就像一支小型的軍隊。
“停下！”修拉大吼，聲音隨風飄送到城外：“我命令你們停下！現在已經不接受任何外人進城，如果你們想進城，就等到明天再繳納入城費。今晚你們隻能呆在外頭，聽懂了嗎？”
顯然，這些人沒聽懂，因為他們的步伐根本就沒停止過。也沒有任何回應，修拉心頭掠過不安，他搶過旁邊士兵身上的步槍朝城下地麵掃射了一陣後說：“我說了讓你們停下。如果你們不接受這個建議的話，我們不會有第二次提醒！”
似乎這排掃射起到了警示的作用，走在最前頭的男人停了下來。然後他緩緩抬起頭，燈光下他的臉孔看得並不真切，卻可以看到他舉起手臂，然後重重往前一揮。
這是進攻的信號！
“媽的，開火！”修拉頓時大吼。
於是城牆上所有火力點都運作了起來，機槍居高臨下，交叉成一道密集的火力網在這些人身上掃過。如同收割稻草般，這些陌生人給機槍掃得不斷後退，然後成批成批地往地上倒了下去。當所有槍聲停止時，城外的地麵已經躺下幾百具屍體。
“長官，這是”旁邊的士兵一臉不解地看著修拉。
修拉自己也覺得詭異，剛才那明顯是進攻的信號，但這些人卻連反應也沒有就給全部殺死，簡直像自己送上門來喂槍似的。可修拉心裏的不安非但沒有因為這些人的躺下而消散，反而越來越凝重了。
就在這時，有士兵叫了起來：“看，他們又動了！”
燈光下出現詭異的一幕，剛才被殺死的人又陸續從地上爬起來。修拉瞳孔一窄，吼道：“撕碎它們！這些家夥是活屍！”
確實，也隻有活屍這種東西可以無視子彈的傷害，除非打爆它們的頭，否則這些沒有靈魂的屍體是永遠不會停止！於是槍聲再起，在機槍的聲音裏又出現了一連串“通通通”的沉悶聲響，卻是兩門速射重炮也同時開火。
然而城下那群疑似活屍的生物卻不再傻傻地站著任由陰影之都方麵隨意攻擊，他們驟然散開，如同一大片黑色的浪潮般向陰影之都卷來。子彈穿棱如織，但士兵的反應明顯跟不上那些人的速度，因此火線大部分落空。偶有射在他們身上，卻見這些家夥護住頭部，至於其它的部分則放任不管。
隻有速射重炮能夠給予他們致命的傷害，可惜這種重火力武器隻有兩挺，修拉開始後悔沒向總部申請更多的重型武器，現在隻能單靠士兵和機槍進行作戰了。這倒也怪不了他，畢竟陰影之都不是什麽要城重鎮，它根本就沒在黑暗議會的戰略態勢圖裏出現過。會投放一名血騎上校、一名中尉和三百名士兵還是因為陰影之都向黑暗議會交納足夠的費用，否則黑暗議會哪裏會在這裏安排一支軍隊。
城下，黑色浪潮已經卷到了牆邊，並撞起了黑色的浪花。一個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家夥從城牆或者由城牆兩邊的山岩飛快地徒手攀爬而上，他們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得修拉向來自負的防禦係統在他們的行動下顯得十分遲鈍。不過一眨眼，這些家夥已經攀上了城牆！
“媽的！戰鬥，快通知都擇上校，拉響警報！”修拉連聲吼道，同時雙手一抖，有藍紫兩色的電蛇在他手間纏繞。
他當既朝一個落在附近的黑衣男人走過去，伸手一揮，便有一道電光劈中了這個男人，把他整個人彈到了牆角。跟著是接二連三的電光箭轟去，硬生生把他的頭部電成了焦碳。
然而其它人就沒有修拉這麽強悍，他們隻是普通的士兵，連最基本的能力強化也沒有。當黑色軍隊湧上牆頭，士兵們發現自己手中的槍根本成了擺設。這些行動靈活的家夥隨意躲避著他們的彈道，然後在接近的瞬間便徒手把士兵格殺。
一時間，牆頭亂成了一團。不時有士兵慘叫響起，他們或是被挖去了心髒，或是腦袋和身體分家。更不乏被丟下了城牆活活摔死的，那兩門重炮的炮手還在拚命地射擊，試圖攔阻從城牆下撲上來更多的怪物，但他們很快也被殺死，其中一門重炮的炮管甚至被拉彎，然後卡殼爆炸！
警報和爆炸聲響徹了整個陰影之都，沉睡中的人們被驚醒，有市民一臉迷糊地走出自家門口觀望，就看到從城牆的方向騰起了耀眼的火光。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然後就失去所有意識，卻是那些身著黑色製服的人已經開始殺到城內來。
這些人麵對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也毫不留情，如同死神般收割著他們的生命。他們就像黑色的惡魔見人就殺，有的甚至闖進民居，把尚在睡夢中的人也無情分屍。可他們和活屍有著決定性的不同，那就是他們隻殺人，不吃人！
黑色浪潮所過之處，哪裏就有慘叫和火焰。從城牆看下去，城市已經開始燃燒，從靠近城牆的街道開始，不斷朝內城蔓延過去。
修拉氣得渾身發抖，他雙手仍纏繞著電光，而倒在他腳下的屍體已經具有幾十具！
這時風聲呼嘯，修拉全身汗毛直豎，這是極度危險的信號！他瞬間轉身，眼前一花，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到他的跟前，震得城牆也微微一晃。
同樣是穿著黑色的風衣，身高近三米的大漢帶給修拉巨大的壓迫感。這人右手明顯經過改造，是一條長及垂地的機械手臂。用鋼片和柳釘構成的機械手臂上，在肩頭的位置留有幾個排汽孔，正有灼熱的蒸汽不時從這些小孔噴出，從而在巨漢的頭上形成幾道煙柱。
修拉大吼，雙手滿布電蛇重重拍在巨漢的身上。立時電蛇蔓延，足以把一頭大象瞬間電死的高壓電流纏繞到這大漢的身上，對方卻似毫無所覺。那兜帽下的嘴巴拉出一道殘酷的笑容，機械臂猛然舉起的瞬間帶起了強風，刮得這人頭上的兜帽也飄了起來，於是露出一個光禿禿的腦袋來。修拉看到這人和普通人類無異，隻是那雙眼卻嵌著如墨瞳色，黑色瞳孔被圈圈鮮紅的圓環占滿，那原來眼珠的位置卻隻剩下一點如同米粒般的灰光所替代。
這是一雙惡魔般的眼睛。
而以修拉的權限，並不知道這惡魔般的雙眼，正是無序者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