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墮天使
在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候，死神嶺南麵大湖區附近的森林就傳來轟隆隆的聲音。一棵棵參天大樹陸續倒下，巨大的樹身互相傾輾，壓壞了大片的林地，但由此也清出了一條寬闊的通道。早在這之前，工人們已經清算了薪資，先一步由凱靈頓公司注冊的幾輛大卡車往海岸線公路的方向載離。在工人們離開後，才輪到飛船運輸隊開拔。
命運號在昨夜已經全數清理完畢，在飛船底部安裝上牽引構件後，今日將由五輛牽引車進行拖載。預計五到六天後就可以回到阿斯加特，當然，這是在一切順利的大前提下。不過回程最危險的部分，便在今天是否能夠安全越過海岸線區域。隻要突破議會在海岸線的控製區，基本接下來的路程並沒有太大的風險存在。
而零昨晚的大部分布置，都是針對今天有可能出現的情況而設。
在前方工程隊開出一條可供命運號通過的康莊大道後，所有車輛發動了引擎。三輛越野車居前，後麵則是五輛牽引車和命運號，左右兩側分別各兩輛護衛車，最後還有三輛汽車墊後，形成一個中規中矩的護衛方陣。這次為了回程方便，零所使用的都是清一色的越野車。之前使用的黑色轎車和斯皮特的老福特已經交給另外的人處理，它們將給開回凱靈頓公司，不會徒然給人留下追蹤的線索。
至於護衛工作方麵，零一馬當先，車上載著莉亞和斯皮特。莉來將不定時利用精神掃描監察前方道路的情況，為護衛方陣的開路提供數據依憑。左右兩輛汽車上，則分別截著夜琉和海薇。顯然，在這三輛車裏，以零的力量為最，其它兩人則更多的是輔助作用。
命運號的左右翼上，則分別有楓和素這兩名大將坐陣，再加上二十來名全付武裝的士兵，隻要不是遇到大批能力者突襲，這兩人配合訓練有素的士兵足以應付任何突發狀況。至於尾翼則有布朗和貝裏恩這兩個重火力斷後，再加上金和艾麗絲同行，在必要的時候，這兩名強力的元素域能力者也可以提供火力援助。如果就火力而言，反而護衛方陣的尾翼部分最為強大，若議會方麵想從後包抄，想必會大吃苦頭。
零的布置可以說平平無奇，但就如萊因所猜測的般，他團隊裏的能力者眾多，特別是高階方麵的戰力便多達五位之多。如今再加上金和艾麗絲兩人，更是如虎添翼。萊因雖猜得沒錯，可他卻不知道，零這支隊伍裏的精英的確是多了點。
在力量足夠強大的時候，布防方麵反而省了很多功夫，零更注重的是應變和指揮的靈活性，而這方麵在需要的時候將有莉亞的心靈鎖鏈作為依托，倒是問題不大。
看著身後龐大的隊伍，零深吸一口氣，在對講機裏說道：“我們的目標太明顯，基本上想安全離開是不可能的。大家打醒精神吧，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
“知道了，頭。”素簡潔答道。
“要我說，大幹一場那是再好不過的事，這幾天可把我悶出蛋來了。”布朗抱怨說。
楓在對講機裏調侃道：“還好頭兒不是布朗，要不然這回他肯定領著大隊去捅議會這個大馬蜂窩。”
“這話聽著怎麽那麽別扭，小子，我雖然閑得慌，但還不至於失去理智吧。”布朗回敬道。
“你們都給我閉嘴！不覺得太吵了嗎？”貝裏恩在對講機裏抗議道。
最後零打了圓場：“好了，保持聯係，注意好你們的四周。其它的，隨機應變吧。”
就這樣，這隻龐大，甚至可以說臃腫的運輸隊伍開出了森林，駛過崎嶇不平的荒野朝著海岸線公路的方向一直開去。
在海岸線公路附近一片荒野上，一隻異變蜥爬到了路邊一株仙人掌上。這隻異變蜥饑腸轆轆，正想汲取仙人掌裏豐富的水份維持生命。不料小心翼翼避開仙人掌的尖刺，咬開了植物的表皮後，卻發現吸不到任何水份。異變蜥還反應不過來的時候，一隻戴著灰黃色手套的大手捉住了它，並把它死死按在了地上。不多時，這隻倒黴的蜥蜴頭部都給壓爛了。
那奪命的大手才把這蜥蜴的屍體扔到了一邊，跟著地上的仙人掌騰了起來，從下麵露出一張黝黑的臉孔，接著地麵的泥沙浮出露出一個人形的輪廓。這是一個偽裝成仙人掌的士兵，他把自己全身都覆蓋在黃褐色的沙石之中，如果不仔細辨認的話，很難從遠距離處把他一眼認出來。
士兵從身上翻出一個望遠鏡，打量了四周後用對講機報告道：“這裏是漁夫7號，暫時沒有情況，完畢。”
報告完畢之後，士兵再度伏進土裏，又變成了荒野上一株仙人掌。而像他這樣的“漁夫”，每隔10公裏就有一個，他們拉開了一張大網，正安靜地等等大魚自投羅網。
沒過多久，剛報告完的士兵就感受到了地麵的震動。盡管震動的幅度很小，可瞞不過像他這樣經過特別訓練的哨兵耳目。士兵立刻把這一信息傳出，接著道道指令從指揮中心反饋回來，所有的漁夫都睜亮了雙眼，就等大魚出現的那一刻。
沒讓漁夫們等太久，很快大魚就出現了。還是之前那個偽裝成仙人掌的士兵，他用一個不會被察覺到的角度微微揚起頭，眯著眼看向荒野的南麵。然後他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這是一支龐大的車隊，在三輛越野車開路的情況之下，後麵出現了某種巨型物體的逆光剪影。這隻車隊實在是過於招搖，哪怕不是這樣特地的分散伏哨，也逃不過附近幾個監察站的耳目。
他迅速把這個消息報告了上去，然後又伏進了土裏閉住呼吸。轟隆聲不絕於耳，直到車隊從他前方百米處開過後，這個漁夫才又小心地抬起頭，然後盡量用最小的幅度從沙土中伸出一把包著土黃色繃帶的機槍。瞄準，射擊，在消聲器的輔助下，一發特殊的子彈無聲地掠過地麵，瞬間沒進車隊後方一輛機車的輪胎裏。
子彈並沒有打爆輪胎，而是在命中的同時附著在輪胎上，然後發射著某種固定頻率的波能。當這段波能被位於海岸線西側荒野上一輛指揮車中的接收器截取到信號後，萊因就能夠在指揮車一麵等離子電子板上清楚看到一個紅點不斷閃爍，並向著西麵荒野不斷接近而至。
“所有人注意，大魚已經出現，漁夫準備收網。狙擊手準備，大魚進入狩獵區後，優先擊殺對方的駕駛員或癱瘓車輛行動力。”萊因用對講機說道，同時在等離子板裏開始出現代表已方狙擊手的光點。這些光點皆扼守了通往西麵荒野的戰略火力點，再加上先前布置的漁夫們，密密麻麻的光點布滿了電子板，簡直就像一片地雷區。
萊因拉開指揮車的大門跳了下來，舉目掃去，炮兵陣地已經就位。五門洶徑火炮就設置在那，炮兵正在進行最後的調試。萊因拿起對講機呼叫了工兵組，讓他們立刻架設攔截路障。在他發布命令的時候，幾個黑衣人走上前來。這幾人有高有矮，有男有女，就連膚色也各有不同，但無一不是目光冷凜，氣度沉凝。他們都穿著黑色的緊身皮衣，隻在胸口、手肘和膝蓋有皮質護革。與其說這些護革起到保護作用，更不如說裝飾意義反而來得大一些。這樣一身戰術服在防禦方麵並沒有提供多少修正，僅是貼身並最大程度減少移動時的空氣摩擦而已。
他們身上也裝備了許多武器，從大腿兩側的複合材料匕首到背後的狙擊槍應有盡有，其中一個大塊頭身上什麽裝備也沒有，隻提著一管機關炮，背著個彈藥箱，簡直就像一座移動炮台。
這些人是奧古都斯家族武力“墮天使”中的精英，最次也是六階的能力者，而當先一個留著銀發，描著眼線的男人名叫迪姆，是突變域八階的爆炎鞭撻者。別看他渾身上下一把武器也沒有，可眾人中就屬他的氣息最為危險。這家夥走的是突變域中魔人係的路線，在需要的時候可以化身成手持炎流長鞭的晶甲魔人，在墮天使裏也算得上一號人物。
看著迪姆和其它的能力者走了過來，萊因也迎了上去。事實上，他不是很喜歡墮天使裏的這些能力者。就如這支家族武力字麵上的意義一般，這些能力者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墮落者。他們是奧古都斯家族那耀眼光環後的陰影，這些能力者不會講什麽原則、道義。他們就是屠夫和劊子手，甚至是殺人狂魔，他們存在的意義就在於鮮血和殺戮。這些人身上的血腥味，比血色騎士團還要濃上三分。
可這支武力卻是由雷歐一手建立，其長子哈特也毫不猶豫地使用這支武力鏟平一切障礙，唯有萊因每次麵對他們的時候都感到一些不適。仿佛和他們站得近了，萊因幾乎可以聞到他們身上那種像死屍般腐臭的味道。
看著萊因，迪姆的臉上露出一種森然的微笑，那種笑容就像一個剛死不久的人突然咧嘴一笑般，看上去很是陰森。迪姆欣賞著這奧古都斯的二公子臉上精彩的表情變化，他從起初的隱忍，到皺眉，再到現在眼中充斥的反感。迪姆心中暗笑，表麵上卻畢恭畢敬地說道：“尊敬的萊因大人，我和我的同伴正等候您的命令。”
萊因擺手道：“我知道你們隻聽大哥的指揮，這次也是由他首肯，你們才會出現在這裏。我不會命令你們什麽，隻需要你們把那些外來者截住既可。至於什麽時候出手，用什麽樣的手段則由你們自行判斷。不過......雖然我不指望你們聽從我的命令行事，但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們好像少了一人。無論如何，在家族裏我至少還是順位第二名額的繼承人，哪怕隻是表麵的功夫，你們也必須給予我最起碼的尊重吧？”
迪姆心中一凜，知道剛才還是有些小瞧了這個看似比哈特稚嫩了些的二公子。又想起眼前的年輕人血色騎士團裏擁有排名第九的實力，哪怕那隻是騎士團表麵實力的一種排名，也不會是個簡單的人物。於是這次才真正的恭敬道：“十分抱歉，大人。不過黑狐並非無故缺席，而是給您打探敵情去了。請您放心，她是我們當中最優秀的偵察兵，等她回來後，你會發現對那些外來者的實力強弱了如指掌。”
“這樣最好，那你們自由行動吧。”萊因揮了揮手，便走回指揮車上繼續自己的指揮工作。
迪姆回頭，皺眉道：“黑狐去多久了？”
“快一個鍾頭了吧？”其中一個剃著光頭的女人用一種非常沙啞難聽的聲音說。
“一個鍾頭了嗎？這次，她動作好像有點慢了。”迪姆冷哼道。
熟悉他的人不由打了個冷顫，這個男人手中的炎流火鞭不僅喜歡鞭撻敵人，有時候也喜歡鞭撻同伴，特別是那些沒有按照計劃完成任務的同伴。
遠在百多公裏外，位於護衛方陣後頭的一輛越野車上，艾麗絲冷漠地看著不斷遠去的無盡荒野。突然身邊出現了熟悉的氣息，她眼中的冷漠才漸漸化開，然後映照出金的身影。
金看著她撓頭道：“姐姐，如果你怪我自作主張的話就說出來吧，別悶在心裏。”
艾麗絲那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她伸手在金的臉龐上輕輕撫過。冰冷的指尖讓金感受不到她絲毫溫度，從艾麗絲的眼裏，金可以看到生命正從這個女人身上飛逝而去。他心中一痛，想說什麽，卻給艾麗絲用手掌捂住了嘴拔。艾麗絲搖了搖頭，說：“什麽都別說，金。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現在的心情，就一如當初的我。那時候的我，也同樣想拚命地挽留住我的弟弟，所以，我也無法責怪你什麽。反而，我很開心。因為直到這一刻，我才感覺到，你把我當成真正的親人。”
“那麽姐...”
“我知道。你放心吧，如果零真的有什麽辦法可以救我的話，我會願意試一試的。不是為我自己，而是為了你...”艾麗絲頓了頓。用手攏緊自己那被風吹亂的發絲：“我很懷疑，零真的有那種方法嗎？或許，他隻是在利用你？”
“即使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試一試！”金絕然道。
艾麗絲笑了，眼睛裏滿溢著柔光，她拍了拍金的大頭說：“看，我的弟弟長大了呢。”
說著，她站了起來，氣息亦漸漸變得森然冰冷。察覺到艾麗絲氣息的變化，金微訝，冰霜女皇冷哼道：“真是明顯的死人味啊，明顯到我想故意忽略也辦不到。那就沒辦法了，就讓我替零清理一下垃圾好了。”
說完，艾麗絲跳下了汽車。金見狀，怕她有失也跟著躍下。艾麗絲稍微厘定了方位後，身體前傾，立時拉出一道殘影絕塵而去。金苦笑，他速度可沒艾麗絲快，隻得咬緊牙大步跟著跑去。他兩人一下車，貝裏恩立刻把這個狀況報告給了零知道。
“他們應該是發現敵人了，來得比我預料中快。其它人，做好戰鬥準備吧。”零又看向莉亞，說：“用心靈鎖鏈把我們聯係起來吧，莉亞。”
少女點頭，眼神變得茫然起來。下一刻，心靈鎖鏈作用於零與其它人之間，讓他們的溝通更加靈活快捷。
在車隊左側的荒野上，一道身影若隱若現。身影閃現時，隱約可見是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女郎。她長相一般，唯獨眼睛狹長，帶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她正迅速向奧古都斯軍隊的方向而去，這個女人沒有名字，知道她的人都稱之為黑狐。黑狐是六階的感知域能力者，同時她也擁有六階的敏捷，這使得她成為迪姆那支隊伍裏最出色的偵察兵。
她奉命調查外來者車隊中人員的實力深淺，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以黑狐靈敏的感知，在其出色的隱匿運動掩護下無聲無息地接近了這支車隊，並感應了對方隊伍中成員的力量強弱。一感應之後，黑狐立時發覺除了前方三輛護衛車裏幾個能力者的位階較低外，其餘竟無一弱者。
黑狐立時意識到，這壓根不是什麽好欺負的大魚，而是一頭凶猛的虎鯊！
她要立刻把這個情報帶回去，為了保證自身的隱匿需要，行動的時候黑狐身上不會攜帶任何電子設備。所以傳訊的工作便隻能靠雙腿來完成，以往黑狐從來沒有過失敗的記錄，可今天卻注定是個意外。
正疾奔間，前方的荒野出現幾道微不可察的閃光，像是天光被什麽光滑的事物反射所出現的現象。可黑狐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麽反光，而是某種絲線一類的東西。她立刻刹住腳步，險險在這些光線的前停下，微一眯眼，便看到空間虛浮著幾道細若毛發的晶線，且散發著微微的寒意。
這竟是些由冰霜凝結而成的絲線，它們的鋒利程度不亞於刀鋒。如果黑狐貿然往上撞的話，那麽幾乎沒有什麽防禦手段的她恐怕瞬間會被自己的慣性切成好幾塊。這時，她心中一凜，猛然轉身，幾片旋轉的冰片無聲地向她淩空掠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