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灰燼地獄
又是一天日落，大地一片昏暗。然而在這座城市的廢墟裏，卻可以看到絲絲縷縷湛藍的能量光線散溢飄離。零抬起頭，在他身後的這幢大樓，從牆根起每道裂縫中都從內部散溢出道道能量的光華，接著是表牆，然後是門框、玻璃、金屬等依次亮起。幾秒鍾之後，整幢大樓光彩奪目，濃鬱的能量氣息讓它簡直就像一座核電廠，甚至遊離的藍色光電不時炸出，在空氣和地麵中掠過，留下灼熱的氣息。
“再見了，零。”蓋亞打了個響指。
大樓突然響起能量的轟鳴聲，已經完全轉化成能量體的建築瞬間爆炸。黑夜下的廢墟先是升起一顆藍白相間的光球，光球不斷膨脹，片刻後已經籠罩著整個街區。接著核心處有亮光一閃，然後整個世界隻剩蒼白一片。沒有聲音，安靜得讓人發瘋，足足過了幾秒，才有爆炸的音嘯響起。
起初隻是微不可聞，如同風的呢喃，但在轉瞬間卻已經化成天地的咆哮！
各種光怪陸離的光芒交錯，無數能量力場交疊湮滅，碰撞和爆炸在瞬間便高達數千次，所產生的能量風暴則足以絞殺不夠堅韌的生靈。
當那些藍光紫電消失之後，紅色成為了這片街區的主要色調。一片燃燒的火雲覆蓋著整片街區，而粗大的煙柱則衝天而起，周圍伴隨著幾圓煙環，上頭則鋪散開來，形成傘狀。
一朵紅黑相間，不時仍有烈焰飛騰，在夜空下揚起萬千火星的蘑菇雲出現在城市裏。整個街區已經夷為平地，這裏變萬了千米焦土。所有建築都消失了，爆炸核心處隻剩下一個黑色的，寬達上百米的圓形巨坑。周圍是一圈焦黑的土牆，而圓坑的四周則是大片還冒著火焰的焦土。
焦土也不平整，爆炸的衝擊波在它們身上犁過，現出道道以圓坑為中心的放射狀裂痕，它們朝著四麵八方蔓延開去。直有數百米左右，才漸漸消失。
火光將城市的一角映照得一片通紅，同時也照亮了蓋亞的臉孔。他站在兩個街區外一棟大廈的天台，俯瞰著遠處的那片火海，臉沉如水。
“空間跳躍還真是項讓人頭痛的能力，如果沒有它，你的速度再快也會被波及到。”蓋亞淡淡說道。
身後響起零的聲音：“未必，你雖然引爆，但為了避免被爆炸波及，你給自己留了個後門不是嗎？讓爆炸的能量稍微偏離你的方向少許，這樣就給自己造出一條在爆炸時可以安全離開的通道。就算沒有空間跳躍，隻要跟在你身後沿著這條通道離開，也未必就會給炸死。”
零就站在蓋亞的後頭，身上也不能說這毫發無傷。畢竟以大樓轉化的能量體，在爆炸的瞬間能量射流的強度足以洞穿裝甲。零身上有幾塊焦黑的痕跡，就是在進入次級空間時被能量射流掠過所傷。
“你還真是冷靜得嚇人啊，在那樣的大爆炸裏，光顧著逃命已經非常困難了，還有餘暇留意我的動作。驚人的成長性，零。這麽一來，我就更想得到你的基因了！”蓋亞突然一腳踢在地上，堅硬的地麵卻被他一腳踢爆，揚起一蓬碎石朝零揚去。
石屑飛掠的同時，由裏而外地散發出藍色的光華，接著化成根根能量戰槍朝著零電射而去。
天台上連接騰起幾顆火球，劇烈的爆炸中，天台被炸崩，大塊大塊的石礫朝地麵掉去。蓋亞站在其中一塊較大的碎石上，卻看向了下方。樓下的街道人影一閃，零已經出現在那裏。蓋亞一笑，長刀連鞘點在旁邊一塊大石上。石頭崩解，爆成一陣石雨往下方罩去。
每塊碎石皆亮起藍芒，接著地麵如同被一串榴彈炮轟炸般，火球此起彼落，光焰大作。蓋亞跳離石塊，加速俯衝而下，在大樓表麵的玻璃窗中映照出一道迅速飛掠的影子。來到大樓中段時，他才拔出長刀，一刀深**進了樓體裏。立時刀和樓麵擦出大蓬的火花，牆壁或玻璃不斷碎裂迸射。這些碎屑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同點點晶瑩，蓋亞卻借著刀與樓體的摩擦不斷減速。
等來到三層樓高度的時候，他雙腳輕壓樓麵，打橫掠出，穩穩落到地麵。順勢一刀掃出，刀尖釋放出一片輕如薄煙的光幕斜斬進火海裏。
火海被無形的力場從兩邊分出，現出零的身形來。蓋亞微微一笑，合身撲進了火海，長刀揮舞。明明是一把狹窄的直刀，卻在蓋亞大開大合的動作下，舞出一把重劍的感覺來。
刀光閃爍，不時一片光幕飛出，將火焰斬斷壓平，把附近的瓦礫建築斬開。零在蓋亞的狂攻下，卻用靈活的身法不斷規避著他的攻擊，偶爾用上空間跳躍，更是令蓋亞大感頭痛。
纏鬥中零捉住一個機會，拳頭痛擊在長刀上，**開的瞬間一個頭鍾狠狠砸在蓋亞的鼻梁上。蓋亞給他砸得一陣暈眩，連連退後，才搖頭罵道：“媽的，你的頭可真夠硬的。”
零笑而不語，他一開始就啟動了半金屬骨骼，能不硬嗎？
他俯身衝上，蓋亞突然一刀捅來。零側閃規避，然而刀光散去，蓋亞突然把刀交到另一手上，然後順勢斬出。一道血光在零胸前飛起，頓時胸口給蓋亞斬了一刀，鮮血飛濺。但肌肉很快收縮，包裹住裂開的血管，體內的記憶組飛速運轉，修補著零的傷勢。
不過眨眼的功夫，零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但蓋亞顯示出來的戰鬥技藝，卻讓他生出了戒心。之前的那幾刀不過是個幌子，用來迷惑零對他攻擊範圍的誤判。瞬間將刀交到另一手上，借助手臂延伸了攻擊範圍，然後一刀便傷了零。這其間說來繁瑣，可在蓋亞那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下，卻連1秒也用不上。
拉開距離！
零連續幾個彈躍，迅速和蓋亞拉開距離。打算再組織第二次攻勢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然後謹慎地看了看四周。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在這片街區裏，一些異常的情況悄然出現。
路邊扭曲的燈柱、懸掛在商店上的街招、已經殘存不全的路牌或是哪架汽車殘骸的某個小零件，諸如此類的東西，散布於街區的角落，無不散逸出能量的氣息來。像這樣的東西，大大小小有好幾百個之多，它們的內部已經完全轉化成能量體，卻維持著表麵的形態。
但控製不住而外逸的能量氣息卻出賣了它們，並為零所察覺。這些東西，幾乎散布於千米之內的空間，呈現一個立體式的包圍圈。
“這是陷阱嗎？”零淡淡問道。
“談不上，隻是一種妨礙你進行空間跳躍的幹擾機製。當然，有需要的時候也可以轉變成直接攻擊就是了。”蓋亞微笑道：“你以為我突然上前纏戰是為了什麽，就是讓你無暇分心，從而做出這樣的布置。隻要封鎖了你的空間跳躍，零，你還能夠逃得過我的攻擊嗎？”
“你這家夥……竟然連和我纏鬥的時候也隻分出一半的心思，還真是瞧不起人啊。”零說道。
蓋亞聳肩說：“彼此彼此，你不是也留著一兩張王牌沒有揭出來嗎？或者，是時候揭開了吧。因為再不揭的話，恐怕沒機會了哦。”
倒提直刀，蓋亞一刀插進地麵。頓時以他為圓心，在近米左右的空間外突然彈起一圈電蛇。電蛇迸射，將地麵炸爆撐裂，伴隨著一陣強勁的衝擊波，地麵開始節節爆開。零不知道他想幹什麽，隻是本能地遠離爆炸的區域。他不敢使用空間跳躍，那散落在街區周圍的“裝置”，一旦引爆其中的能量體就會形成強烈的能量衝擊。
他的空間加固可以穩定次級空間的通道，可難保在強烈的能量衝擊下會否造成通道崩塌。如此一來，使用空間跳躍便和自殺無異。
空間跳躍用不上，但零的速度還在。何況這圈爆炸激烈，但速度不快，零幾個起落，遠遠地避開。
爆炸停止，煙塵飛卷中，零看到地麵像是給重新犁過了一遍。隻有蓋亞所在的位置，那近米的圓形區域內仍保護著原來的樣子。而之前的公路及兩邊的路肩早炸成了粉碎。
粉碎！
零突然意識到什麽，他朝四周看去，許多碎石在剛才的爆炸中被揚上了半空。但這會卻未曾落下，而是飄浮在半空並緩緩轉動著。零就身處於這些碎石當中，偶爾會有一些石頭輕輕碰到他的身體，然後彈開少許，卻仍在某種力場的牽引下繼續飄浮旋動著。
“這是什麽？”零輕聲道。
“我的武器啊……”蓋亞笑容可掬：“發現了嗎？零，這裏每片石礫都是我的武器。所以你看，拉開距離未必會讓你變得安全。反而，更危險。”
“歡迎來到我的……灰燼地獄！”
蓋亞鬆開了握著刀柄的手，雙手伸展舉向半空。手掌攤開，像是虛握住什麽般用力一揮道：“那麽，我要開始了。零，就在這地獄裏被輾成灰燼吧，然後你的基因，我會悉數接收的！”
隨著蓋亞雙手一揮，零明顯感到四周旋動的碎石速度加快了起來。迎麵就有十幾塊碎片朝他砸來，之前也不是沒給這些亂石碰到過。可這一次，明顯生出了危險的感覺。零想也不想，當下揮出幾拳。拳鋒擊打在空氣形成拳風，轟在那些碎片上。
方一接觸，看似無害的碎片卻如同高爆手雷般爆炸，十幾顆火球交疊，能量在有限的空間裏互相碰撞，形成了衝擊威能讓零也不敢輕視。腳尖一點，便滑退了開去。可轉肯又停了下來，因為後麵正掠過其它的碎礫。
如果每塊碎礫都有高爆手雷的威力，那麽零簡直置身於萬千上萬顆手雷之中。一旦這些東西盡數引爆，的確，即使是他也會給炸成灰燼！
“別露出一臉吃驚的樣子啊，現在才剛剛開始呢！”蓋亞手掌揮動，如同一個站在舞台上的指揮家般。
在他的操作下，碎礫的移動再次加速，更多更快地朝零砸來。於是街區上爆炸連連，每塊石頭已經被蓋亞轉化成了能量體。一旦撞到實物就會產生爆炸。可以看到夜幕下的城市街區，火球接二連三地騰起，不斷的爆炸讓地麵劇烈的震動著，火焰則朝著任何可供宣泄的地方噴發。
以蓋亞為中心，方圓三百米內的街區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
火焰中，零衝了出來。他已經體無完膚，高爆手雷的近距離爆炸威能，即使他此刻的體質也無法完全豁免傷害。爆炸時的強烈震**，以及能量體瞬間釋放的高熱都成為致命的殺器。如果不是零對自身身體的控製達到了極為精確的程度，總能夠在瞬間計算出如同最大程度地避免受擊麵，他早就給炸成一蓬灰燼了。
但即使如此也無法持久，零悶哼一聲，繼續朝著自己的目標地點挺進。他朝著蓋亞的方向掠去，哪怕不是直線奔襲，可不管是迂回規避，還是曲線運動，零卻始終向蓋亞靠攏。隻是越接近蓋亞這個中心點，他所受到的攻擊便越是頻繁。零沒有任何改變心思的打算，在蓋亞看來這完全是一種自殺式的行為。
“真是遺憾啊零，看來你已經沒有揭開底牌的機會了！”蓋亞雙手用力一引。
數以百計的碎礫突然聚攏在一起，然後形成一條石帶朝零卷了過去。在接近零的同時，每塊石頭次第亮起，迅速完成從物質到能量的轉變。就在它們轉化成能量體的瞬間，零卻笑了，並朝它們伸出了手。
頓時，蓋亞敏銳地察覺到，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能量體受到零的牽引，竟然脫離了攻擊序列，臨陣倒戈。它們化成純粹的能量光束聚攏到零的身邊，再轉化成物質，在零的身體周圍形成一個球狀、表麵光滑的金屬物！
而這時，剩下三分之二的能量體則悉數爆炸，狂暴的能量狠狠衝刷著零用以防身的金屬球。然而球體本身的構造就有利於分散衝擊，再加上光滑的表麵，更將熱能及光線導引開去。如此一來，十萬的力量，至多隻有六成落到了實處。可即使如此，金屬球仍然在這陣高溫能量的破壞下不斷溶解。
與此同時，球體則朝蓋亞翻滾而來。在距離蓋亞還有三米左右徹底消融，零從地麵滾了出來，在地麵又滾出了一麵。瞬間彈起、身體傾前、加速，帶起一片殘影和滿身的火焰落到蓋亞的身後，穩穩站在那片完好的地麵上。
“你這家夥……”蓋亞歎了口氣，放下雙手。
失去他的控製後，天空旋飛的碎石一一落地，如同下起了場石雨。
零身上四塊空能石同時亮起，一陣能量氣息湧過後，便壓下了爆炸餘波所產生的火焰：“果然像我想的那樣，往往風暴的中心是最平靜的，似乎你的灰燼地獄也不例外。”
“因為這裏是我的‘指揮台’啊，總不能讓這裏也被攻擊波及到吧。你能夠看出來我倒不感到意外，可你竟然不要命地衝過來，倒是讓我吃了一驚。難道你不知道，越是接近風眼，風暴就越猛烈嗎？”
“我當然知道，不過你也看到了，我還是有能力越過最後一段屏障的。”零說道。
蓋亞點頭：“能量物質化，和我完全相反的能力。隻是你一直沒有使用，害我以為亞格拉迪斯沒有把這項重要的能力傳承給你。”
“難道說，它就是你壓箱底的王牌？”
“當然不是……”零微笑道：“其實我已經揭牌了，從我進入風眼的那一刻開始，我已經揭開最後一紙底牌了。”
“有這種事？為什麽我感覺不出來？”蓋亞拔出長刀，揮了揮說：“是什麽？能力？武器？還是領域？”
“是領域，我管它叫遺棄之國。到目前為止，我隻使用兩次。”零伸出兩根手指道：“第一次是剛完成，找了個倒黴的家夥試試威力，並加以修正。現在則是第二次，就連對戰索隆也沒有用上。因為，這是我留下來款待你的大餐！”
“那真是榮幸之至，看來我麵對的，是完全版本的領域羅？”蓋亞打量著零說道：“就我所知，領域總共有三種形態。一種是最普通的，直接作用於自身，從而提升自已的各項能力以及身體素質。另外一種是攻擊形態，這種比較棘手，它能夠讓一個人在瞬間變成了一座移動的戰爭堡壘。但最棘手的還是第三種，既不作用自身提升各項能力，也不是直接傾向於攻擊，而是張開了具備某種規則的主場。”
“老實說，我個人認為，隻有第三種類型才有資格稱之為領域。那麽，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好像我中獎了。”蓋亞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你的領域，似乎是第三型態的規則主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