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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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方天光微啟時，零已經醒來。推門出屋，整個阿薩克人的村子充斥著忙碌的味道。一些女性阿薩克人正在烹調食物，而男性則從村子外拉來許多現成的木材以作燒火之用。他們的生活還非常原始，沒有使用特殊的工具。食物就扔在幾口大鍋裏，下頭則是用石頭砌成了爐灶。
可零明明記得，高格使用的勁弩一點也不原始。那種讓利刃獵手不及反應的射速和洞穿力，是使用某種特殊係統驅動之後才能夠達到的水準。按理來說，阿薩克人早過了這種原始部落的生活年代才對。
“你對我們的生活很感興趣嗎？”高格一頭從房子裏冒出來，看到零正望向樹下的村莊，不由說道。
零微笑道：“了解一種族群的生活，有利於了解其習慣，從而能夠做出更好的溝通。我是這樣認為的。”
高格露出思索的表情：“你說得很有道理，從生活習慣上的確能夠看得出一個族群的許多習性和痕跡。隻是現在像你這樣願意和我們溝通的人類並不多，否則，也就不會有那麽多戰爭了。”
零點頭表示同意，人類和異族之間，彼此間的爭端或許起源於資源的缺乏。但這不會是唯一的導火線，更多的，是來自於兩種不同生命形式之間的互相抵製、不信任乃至最終爆發戰爭。
“他們很快會把食物送過來，你如果想了解多些，就跟我來吧。”高格招了招手，邀請零進入他的房子。
樹屋裏除了高格外，還有另外一個阿薩克女人，應該是高格的妻子。老實說，零到現在還無法將阿薩克的男人女人區分開來。僅從外表看的話，他們的區別並不大，女性也就比男人個頭矮些，可外在特征卻幾乎一樣。高格對他妻子用自己部落的語言說了什麽，那女人便點了點頭，退出了樹屋。
片刻後，她端著個木盤進來，上麵盛著一些煮熟的肉排。將這盤食物放下後，高格的妻子再次離開，屋子裏便隻剩下零兩人。
高格拿起一片肉排往嘴裏送：“吃吧。”
零看了看盤子，上麵除了肉排外，就沒有其它進餐的工具。而且從肉排的成色看，它甚至沒有任何佐料，僅僅是煮熟而已。他挑了塊小的，送到嘴裏咀嚼。隻覺肉質粗糙，纖維粗大，很難下咽。再加上沒有任何調料，別說肉香了，甚至還有一種苦澀在嘴裏化開。
隻是出於禮貌，零還是把這塊肉排吃了下去。高格見狀，哈哈大笑：“你們人類肯定吃不慣我們的食物，別說你們了，就連其它氏族，特別是阿曼達人對於我們保持著這樣的傳統也十分不解。”
阿薩克族長麵容一肅，道：“可他們忘記了，在大災變之後，我們是如何艱苦地生存在這片大地上，又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有了今天這般規模。太過安逸的日子已經讓他們漸忘本性，特別是阿曼達人的特殊血統，更讓他們的習慣和生活漸漸向人類一側靠攏。”
頓了頓，他又道：“當然，我並非說這樣的改變一定是壞的。隻是出於我們阿薩克人自己的習慣，保持著原始的生活，以此來告誡族人們不要放鬆對這個世界的警惕。”
高格站了起來，從屋子裏一個箱子，也是整個木屋唯一可以拿來放東西的器具裏找出一個獸皮袋。袋子用草編成的繩子束緊，高格將它丟給零說：“這是巴金，也就是阿曼達人的族長。上次見麵的時候送給我的禮物，說是能讓食物變得美味的自然奇跡。我一直用不上，給你用好了。”
零打開，裏麵是些類似鹽的粉末。淨它們微灑在其中一片肉排上，粉末迅速滲進了肉裏。零再咬一口，肉質變得沒那麽粗糙，而且有了鹹味以及一種淡淡的甘草氣息，果然食物的味道變得美味不少。
這時，屋子外響起飛禽拍翼的聲音。高格走了出去，零看到那種個頭不小的漆黑獵鷹落到高格的手上。獵鷹鳴叫著，零注意到它的叫聲帶有某種規律。如此連叫三遍後，高格手一揮，它就飛走了。阿薩克族長看向零說：“聖廟有消息傳回來，他們同意讓你參加百戰勇士的角鬥！”
零一征，事情順利得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與此同時，黑山山腳下，兩道人影比鄰而行。來到大湖湖畔時，其中一道個子矮小的身影停了下來，那人揭開鬥篷的帽子，露出一張少年的臉孔。另外一個高大的人走上前去，按著他的頭說：“在想什麽呢，吉魯坦？”
“父親，那個……”吉魯坦抬起頭：“黑梟為什麽要親自去一趟，他是影族的長老，也是整個影族最強的戰士。難道他僅僅隻是去打敗零嗎？”
“我也覺得沒那麽簡單啊。”阿曼達人的族長巴金幹脆坐了下來，揭開帽子，撓著腦袋道：“黑梟那個家夥，一向就是個陰沉的人，也鮮少見他和人動手。現在這麽積極，總感覺有些奇怪。不過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影族那倒是傳出一些未見證實的流言。”
吉魯坦一征：“什麽流言？”
“影族快完蛋了。”巴金輕輕道。
可這句話，卻像驚雷般在吉魯坦耳中掠過：“怎麽，怎麽會這樣？”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似乎是說被黑暗之神拋棄了，現在影族人大多都生病不起，隻有黑梟還行動如常。”巴金撿起一顆石頭，將它朝湖中擲去：“人類有句話，叫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影族會出現這樣的流言並不奇怪，一個是最近兩年，除了黑梟外，不見其它影族人走動，盡管他們的數量本來也不多；第二個，則是自從你帶來的那個人類女孩使用了那一年的種子後，這兩年，影族再沒有給過我們種子，就別說聖藥了。”
吉魯坦睜大了眼睛，他輕聲道：“如果傳言是真的，那麽影族一旦隕落……”
“聖廟就完蛋了。”巴金替兒子說出他的心聲：“我想黑梟這次迫不及待地要自己出馬，恐怕並非打敗你那個人類朋友那麽簡單。隻是他在想什麽，就不是我所能夠想得出來了。”
吉魯坦閉上了眼睛，片刻後他說道：“父親，回去後為我舉行成人儀式吧。”
“什麽？”
巴金不也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向自己的兒子道：“你終於……”
“現在的情況看來，人類也好，我們也罷，接下來的局勢都會變得十分複雜。再怎麽說，我也是阿曼達人的一份子。或許……”吉魯坦看向水中，從聖湖的湖水裏，仿佛能夠看到那道銀發的身影。隻是有風吹過，很快就將湖水中那人的影子吹散：“或許，我也該是時候長大了。”
已經是下午，零可以看到，村子的中心已經搭建起來一個簡單的擂台。從今天早上接到聖廟的消息後，高格就命令族人搭建擂台。聽說要舉辦百戰勇士的角鬥賽，崇尚勇氣和力量的阿薩克人顯得十分興奮。男人湧進了樹林裏，放倒了參天大樹，再將之切割成一塊塊原木拖了回來，然後再利用木頭和草繩，一個上行的時間，就搭建起來這個六邊形的擂台。
那擺放在祭壇的兩根圖騰柱也給移到了擂台的東南角，圖騰柱插進了地麵，再用石頭壓緊固定。當這些完成時，阿薩克人暴發出興奮的呼聲。
高格朝零點頭，示意可以開始。
零脫掉用來偽裝的戰術套件，最後甚至把戰術服也換下來，改穿阿薩克人的獸皮背心和短褂，高格的妻子親自給零穿上了用草繩編成了鞋子，然後用樹汁及石灰調成了塗料在零的額頭上畫上一個圓形的圖騰。高格告訴零，每打敗一名阿薩克勇士，他身上的圖騰就會多一個。當全身布滿百個圖騰時，他就是整個黑色大地，所有異族都必須承認的百戰勇士。
零無言，敢情身上的圖騰還起到記分的作用。
跟著高格下了樹屋，來到村子的場中。擂台周圍已經站滿了阿薩克族的男子，他們可以隨時上擂台挑戰零。至於女人，則和高格的妻子一樣呆在樹屋，默默地觀看這場盛事。
零是個人類，阿薩克人對人類本無好感。可他們卻崇敬勇士，不管零最終能否成為百戰勇士，單是這份敢於隻身來到阿薩克人的村莊，並站上擂台的勇氣，便贏得他們的尊敬。
高格和零一起站到擂台上，他高舉零的手，用部落語言大吼幾聲，便對零道：“可以開始了。”
儀式簡單得令人發指，這應該也和阿薩克人的純樸作風有關。零入鄉隨俗，點頭同意。高格悄然道：“如果你能夠打倒99人，那麽我就親自下場和你較量。”
“不會讓你等太久的。”零說。
高格下台，就表示角鬥可以開始。可讓零哭笑不得的是，阿薩克人爭著要上台和自己較量。但百戰勇士的傳統，每次挑戰隻能一人，於是為了爭誰第一個上台，阿薩克人差點自己打了起來。最後還是高格喝止了他們，然後一個穿戴像是祭司模樣的人才讓人抬出來一口大鍋，裏麵堆滿了各種生物的頭骨。零一眼掃去，看到大多是獸骨，也有少數是阿薩克人的頭骨。這些頭骨用黑色的顏料塗著一些符號，但更多的是空白。
在這個祭司的大叫下，阿薩克人都聚集到大鍋旁邊，人手抓起一個頭骨。抓到頭骨上有符號的人興奮地大吼大叫起來，沒有符號的則垂頭喪氣。
零釋然，原來他們是在抽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