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蘇醒

落在副官眼中的是一輛黑色的重裝機車，機車上是個年輕的騎士。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屬於黃色人種。但輪廓卻異常清晰，特別是黃眼上帶著的眼罩，更讓這個深夜來客帶著如同夜色般的神秘感。

騎士的身後還帶著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女孩有一頭如同銀河般的蒼灰色長發，讓人一見難忘。在女孩的頭上，還趴著一隻圓滾滾的生物，以維達的眼力和見識，也看不出那是什麽生物。

黑夜下的騎士、銀發女孩及神秘生物構成一幅奇異的畫卷。無論怎麽看，這個組合都不簡單。

機車上的騎士說話了，用冷漠且低沉的聲音道：“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救了你們的人？”

巴特的香煙掉到了地上，隊長大吼起來：“是你幹掉了頭狼？”

看著這個中年男子，零默默地點點頭，神態沒有絲毫變化，仿佛幹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至於巴特，隊長的表情突然變得很精彩起來。

越野車成Ｖ字型停靠，被車子所拱衛的空地生起了篝火。火焰映紅了周圍的空間，讓停在一旁的黑色機車也流動著赤紅的光澤。

坎伯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但渾身透著殺氣的年輕人。冒險商人雖然沒有任何能力強化，但坎伯的眼睛很毒，否則也不會發現那麽多有潛在商業價值的異變獸。現在，他正用審視異變獸的眼光看著零。

零第一次讓普通人看得全身不自在。

他殺死了頭狼後，想到可以利用商隊來混淆自己存在的信息，於是才會帶著莫妮驅車過來。但現在，他決定離開。眼前這個大腹便便的商人讓他覺得很不舒服，這人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件商品，那眼神裏射出毫不掩飾的貪婪之光，這讓零差些沒拔槍把這商人給崩了。

零可不願意當一件商品。

看到零拉起莫妮就要離開，坎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站起來說道：“等等，先生。您不能就這麽走了。”

零冷冷看著他問：“你想怎麽樣？想把我們當奴隸賣了？”

“不不不。”坎伯肥肉亂顫，堆起笑容說道：“怎麽可能呢，像您這麽優秀的狙擊手，可是我渴望的人才啊。不知道您要去哪呢，如果沒有特定的目標，不如留在我商隊吧。我想巴特他們會需要像您這樣的狙擊高手，為此，我可以支付給你滿意的薪水。”

這正是零所要的結果，他點點頭道：“我要去藍色光輝，如果順路的話，我不介意賺點外塊。”

“藍輝山領嗎，很巧，我也得經過那裏。這樣看來，我們可以有一個短暫卻快樂的旅途時光了。”坎伯笑道，隻要零肯答應留下，商人就有把握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讓零徹底留下當他的私人護衛。而即使失敗，至少在他前往永夜城之前，都有零這麽優秀的狙擊手充當護衛，這會讓坎伯的旅程安心不少。

他又問道：“冒昧地問一句，您這到藍色光輝是有什麽事嗎？不瞞您說，我還是有點人脈的，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盡管開口。”

這是坎伯的另一種手段，懷柔政策在這個冰冷殘酷的年代可是屢試不爽。

但零的一句回答卻讓坎伯再笑不出來。

“我看還是不必要了，我可是去殺人的。”

零丟下這句話，但帶著莫妮到機邊旁邊徑直紮起帳蓬準備休息。

坎伯的笑容僵在臉上，半晌才塌了下來。

“玩笑，絕對是開玩笑。藍色光輝那，可都是些大人物啊。”商人自我安慰起來。

第二天早上，商隊繼續開拔。莫妮坐在坎伯的那輛越野車上，這是零的決定。如此一來，女孩就不用和他在機車上顛簸。雖然莫妮不喜歡那肥肥胖胖的商人，但隻要是零說的她都不會反對。對於莫妮來說，零就是她的上帝。

之前，坎伯還色迷迷地問過零，莫妮是他的什麽人。

這個動**的年代，像零這樣年輕而強大的戰士蓄養個年幼的女奴並不是什麽特殊的事。坎伯對於嬌嫩卻美麗的莫妮也大流口水，若零願意的話，坎伯希望可以從零手中把莫妮買過來。

但零的一句話讓他一顆色心沉到了海底。

“她是我的女兒，誰敢動她，先問我的槍。”零當時就這麽冷冰冰回應著坎伯的話。

坎伯指著零，又看著莫妮，打死也不相信這麽年輕的零現在就有個這麽大的女兒。但零按在腰間左輪槍上的手，卻讓坎伯乖乖把這個疑惑吞進肚子裏去。

直到現在，莫妮就坐在自己的身邊。坎伯卻危襟正坐，開車走在前方的零不時回頭的目光，比任何嚴厲的警告都要管用得多。

莫妮畢竟是個孩子，在車上坐得久之後便開始東張西望起來。讓她最感興趣的是越野車後的“貨物”，這些貨物用雙頭馬車拉載著，其中走在越野車後的一輛馬車上，裝載的貨物比起其它車上的東西來得都要巨大。隻可惜厚厚的防水布遮擋了莫妮的目光。

但莫妮並非完全沒有機會一窺究竟，一個偶然的機會，從荒野的盡頭吹來一陣大風掀起了防水布的一角。於是莫妮看到了個大鐵籠，籠子裏躺著一道巨大的身影。似乎感覺到莫妮的目光，那東西翻起了眼睛，陰影中莫妮看到一雙灰色、中間如同蜥蜴般豎起黑色的獸瞳。

防水布又蓋了下去，莫妮卻遲遲無法收回自己的目光。

剛才的驚鴻一瞥中，她已經看得很清楚，那籠子裏的貨物是一頭巨獸。那雙眼中充滿了野性、狂暴以及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悲哀。

“那是什麽？”莫妮問出上車後的第一個問題。

“什麽？”坎伯先是疑惑，再順著莫妮的視線看到身後的巨籠後，商人得意地笑起來：“那是我的寶貝，它叫貝希摩斯。”

“貝希摩斯？”莫妮念著這個帶著舊時代色彩的名字。

“這是我給它起的名字，在舊約裏可是世界最強壯的野獸之名哦。”坎伯眉飛色舞地說道：“西南大地知道嗎？那是文明的禁地，貝希摩斯就來自那裏。它是西南大地的一種野蠻物種，凶殘嗜血，特別喜歡吃像你這樣的女孩子。”

坎伯哈哈笑道，試圖嚇嚇莫妮。

不想莫妮卻抬起小臉，倔強地向商人對視。那臉上，坎伯看不到一絲驚慌，堅強得不像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

“好啦，我開玩笑的。”坎件舉手投降。

莫妮又看向後頭的鐵籠，用低得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貝希摩斯，你也和我一樣，找不到回家的路麽？”

鐵籠裏，巨獸的耳朵抽了抽。那銅鈴般的巨眼翻起，隔著防水布看向僅有一點輪廓的莫妮。半晌後，才又緩緩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