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秘密
這些寄生異蟲似乎在黑暗之神所創造的生物體係裏擁有較高的階級，哪怕它們死後，殘留的氣息依舊讓其它異種幼體不敢接近。零撿起異蟲的屍體，帶著隊伍走向那不遠處的走廊，然後將幼蟲的屍體用匕首撕開，將凝固的血漿塗在走廊的地上，形成一道紅線。
在蟲血的味道沒有消失之前，應該足以阻止那些異種幼體的騷擾。做完這些，零一邊走一邊看著手上的蟲屍。這種寄生異蟲的結構十分簡單，它們沒有普通意義上的器官，例如嘴或眼睛等等。看著就像長著三排對足的肉塊，但在其腹下，稍一擠壓，邊緣有許多小孔，會吐出一些類似神經線的生物纖維，或許就是靠著這些東西連接宿主，以操控他們的行動。
將異蟲整個解開，在其體內，有著類似大腦的構造。隻是這個蟲腦，占據了蟲軀三分之二的麵積。其間腦溝深刻，可見這些家夥擁有不凡的智慧。這從剛才那個影族女孩竟會使用人類語言來誘騙他們便可以看得出來，從種種情況來看，這些異蟲占據了宿主之後，還繼承了其能力及知識。
但是，異蟲是怎麽進入宿主體內的？
剛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零突然身體輕震，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金走在他旁邊，發覺有異問道。
零看著手上的異蟲說：“我知道種子和聖藥是怎麽回事了。”
在走廊找了塊幹淨的地方，隊伍暫時休整。零順便說道：“剛才遇到的那兩個被寄生的影族人，有可能就是化成‘野獸’後期的表現。”
莫妮親身移植過種子，體會最深。頓時小臉煞白說：“你的意思是，變成野獸之後，到最終會在大腦裏生成你手上那種惡心的東西？”
“應該錯不了。”零說道：“種子是黑暗之神的造物，移植了它之後，像普通人立刻擁有高階能力者的力量。盡管這種力量無法晉階，但不可否認，種子本身就是一種十分強大的生體器官。它能夠讓人擁有能力，哪怕曙光城在這方麵已經展開研究，並且已經進入了定向能力的研發階段，但比起種子來還差得遠。”
“但種子真的是生體器官那麽簡單嗎？不，我認為它是異蟲的蟲卵，而聖藥則是催生劑。它會讓蟲卵自沉眠中醒來並擁有自我意識，當蟲卵孵化的時候，也是宿主野獸化的開始。還記得那些傳播者細胞，它們既是蟲卵孵化的首階段表現。”零沉聲道：“這些東西是為了改造宿主，讓宿主的身體變成異蟲能夠寄生的環境。最終，異蟲的幼體將會通過某種途徑進入大腦，並且慢慢長大，最終支配宿主。”
“那兩個影族人，應該就是服下聖藥後的例子。”
莫妮渾身一顫，零又輕笑道：“你放心吧，那些傳播者細胞已經被我清理幹淨，也不會有什麽蟲子鑽進你的腦袋裏。”
有他這麽保證，少女明顯鬆了口氣。
“不過，按道理來說。影族人也是黑暗之神的造物，他們應該對於種子和聖藥有一定的理解。這樣的話，為什麽還要把這些東西帶往地表，並授給各族？”金皺眉道。
“你不覺得，這有點像收集數據嗎？還有，我們碰到的一些異種，其中有些帶著地麵異族的基因。那些種子和聖藥，簡直就像是收集地表生物數據的儀器，這些異蟲肯定和黑暗之神存在著某種天然聯係。”零輕聲道：“從這點來看，或許黑梟讓我進入泰坦廳是不懷好意。而且影族人，真的像他們說隻是簡單的遷徙到地表嗎？保不準他們也是為了給黑暗之神收集數據才離開地底。”
“但那個前進基地，還有那些戰鬥的痕跡……”莉亞言下之意，是如果影族人受黑暗之神命令的話，為什麽會被其它異種追殺。
零看著眾人道：“或許我們之前的推論錯了，並非所有的異種生物突然不受黑暗之神的控製。至少，影族人還在黑暗之神的控製中。這麽一來的話，會受到其它異種的攻擊不是很正常的事？”
“事情好像變得複雜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影族蟄伏地表數十年必有所圖。若一切都是黑暗之神的命令，那麽黑暗之神的目的，會不會是……”金說到這裏，停頓了片刻，才道：“它想打造一支擁有高級智慧的軍隊，而不是地底裏這些還處於蠻荒形態的異種？”
“有這個可能也不出奇，從目前它的種種行為來看，基本可以斷定它就是我要找的東西。畢竟侵略，是它們的本質。”零站了起來，說：“總之，不管那東西是黑暗核心，還是黑暗之神。我們都必須毀滅它，它的存在，本身對自然生命來說就是一種威脅。”
關於這一點，眾人倒是沒有意見。一路走來，看到的那些異種生命都具備十足的侵略性及攻擊性。它們可以說是生命的天敵，而把它們創造出來的黑暗之神當然不會是什麽好東西。地表已經夠亂，要給這樣的東西離開地底，那世界將會變得更加混亂。
接下來的行程頗為順利，走廊一直往地底延伸而去，沒有遭遇到其它的異種攔截。很快，走廊已經到了盡頭。從出口離開，進入一個大廳。四周是天然的柱石撐起了穹頂，這裏分布著無數的橢圓狀肉繭，可這些肉繭已經呈硬質化。裏麵即使有東西恐怕也已經死去，它們呈環狀排列。而地麵上，則分布著無數的肉質管道，連接著肉繭的基墊，似乎是營養物質的傳輸管道。
乍一看，這是個生物兵器工廠，已經具備規模化和流水線生產的能力。但工廠似乎已經關閉了，至少在這個空曠的大廳裏感受不到生命的氣息。不少肉繭的外殼破碎，一些異種幼體卡在肉繭缺口處，或者躺在地麵。它們應該是感受到營養物質突然停止供應，出於生存的本能而離開了肉繭。
可還達不到存活標準的它們，最終隻能滑向死亡的深淵。
在大廳的中心，有一具像小山高的屍體。那是頭巨大的異形，應該擔任著生產者這樣的角色。它的外表像某種長著甲殼的蟲子，又有些像迅猛龍，但長著蟲翼。蟲翼破破爛爛地貼在地上，已經無力再揚起。這頭異種的尾部有著一個形似女性**的器官，在地麵離那器官不遠，有一顆肉繭躺在地上。
異種那腦袋上，出現一個球狀的缺口。邊緣處甲殼支離破碎，零跳到上麵往裏麵打量，其中有個直徑半米左右的空間，原先應該是某種東西的器皿。現在，那東西顯然被人轉移了。
那東西會是什麽？轉移它的人又會是誰？這些都是一個個謎團。
“又來了……”
一聲輕呼，讓巨型異種上的人零轉過身來。是莉亞，她蹲下了身體，用手按著眉心道：“我又聽到那樣的呼喚了，這次聲音很大。就像……就像在我旁邊……”
於是眾人看向四周，但大廳空寂，除了他們之外就沒有其它生命活動的痕跡。這次呼喚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像上次那樣持久，卻變得更加清晰。莉亞滿頭大汗，用微微顫抖的手指指向一個方向：“她在那邊……”
莉亞所指的方向，是一堵厚牆。牆體灰樸，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用手指敲動，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說明牆後是實心的岩層，又或者牆體夠厚。不過，也並非沒有辦法可想。零用的是拙劣的方法，他往後退了幾步，再發力前衝，接著一拳轟出，帶起數片拳影，再重疊印在了牆麵上。頓時，牆體無聲龜裂，跟著嘩啦啦塌下來一片泥粉。牆後，仍然是堅硬的岩層，就像莉亞指錯了方向。
但零相信莉亞的感覺，他揮拳再砸，這次用上了重裝彈頭。包裹著拳鋒的淡金色光團一次次轟裂了牆體，偶爾迸發一次內爆式破壞，則讓牆麵的缺口擴展了不少。就這樣連續轟出四十記重拳之後，轟隆一聲，牆壁被轟轟穿。這麵牆壁竟然厚達50厘米，若非零矢誌轟擊，換成別的人或許就半途而廢了。
牆壁的缺口後，是個幽深的大廳。大廳裏有什麽事物散發著淡淡的碧光，可以看到數人合抱的柱石，以及某些刻印在地麵及牆上的紋路。更重要的是，當牆壁一轟開，濃鬱的能量氣息便撲麵而來。就像是突然漏氣的氣球，能量的濃鬱程度超過零的想像。
等牆後大廳的能量氣息被排出一些後，零率先鑽了進去。一進去，便展開了能量防禦力場，以防止受到什麽攻擊。接著，莉亞和艾麗絲等人陸續鑽了進來。大廳寬敞，六根粗大的石柱撐起了穹頂。地麵有著放射狀的刻紋，位於大廳的中間豎立著個三米來高的肉繭。
肉繭的基墊鋪呈出數以百計的暗紅色肉管，它們沿著地麵的刻紋四散向大廳的其它角落，並深埋進地底。偶爾某根肉管裏會有一團淡紅色的光芒自地底升起，通過管道傳輸到基墊，再化成一團光的泡沫自肉繭底層升起。像這樣的紅光不時出現，那模樣就像是抽取地心的能量以供給肉繭一般。
肉繭中有個影子。
零他們走了過去，其實肉繭的壁衣很薄，似乎就是一層肉膜。可以看到繭中承載著類似生物基液的**，其中散逸著強橫無匹的能量。僅從能量的當量判斷，那裏麵相當於充斥著十一階強者的全部能量，甚至可能達到了十二階。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肉繭中的身影。毫無疑問，它是這一切的最終得益者。從身影的形態來看，那似乎是個少女。她蜷縮著身體，有幾道暗色的粗線將她與肉繭相連，有長發在繭中飄散著，形成如海草般的陰影。
隻是肉繭的壁衣遮擋了她的樣子，也讓外頭的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就是她了。”莉亞退後兩步，點頭道：“就是她在呼喚我，她懇求我把她從這裏麵放出來。”
零摸了摸壁衣，說：“這應該不難。”
“但她是誰？是黑暗之神嗎？或者說，她是黑暗之神的宿主？”零沉聲道。
“都不是！”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零和其它人同時轉身，一個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卻從牆壁的缺口鑽了進來。那人從容道：“那是我的妹妹，風舞。”
“你怎麽會在這……黑梟長老？”零問道。
黑梟不答，可在他身後，卻陸續有人影鑽了進來。這些都是影族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合共有十來人之多。重要的是，每個人身上的氣息都充斥著狂暴的味道，像是一頭頭隨時會暴起傷人的野獸。隻消看上一眼，零就知道這些人都是那些異蟲的宿主。
可他們對黑梟畢恭畢敬，仿佛黑梟是他們的主人。確切的說，是異蟲的主人。
“看起來，你有不少秘密，黑梟長老。”零淡然道。
黑梟攤手：“誰沒有秘密。我有，難道你就沒有嗎？零。”
“我當然有，不過我的秘密，沒你把自己的同胞變成魔蟲宿主那麽肮髒！”零冷冷道。
“魔蟲？宿主？看來你知道不少，老實說，我很意外。你們竟然能夠到達這裏，按道理來說，你們應該會掉進深淵之壁才對。”
零冷笑：“很可惜，我們沒機會照你給的路線走。”
“看來確實如此。”黑梟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說：“有一點需要糾正你，那些寶貝可不是什麽魔蟲，黑暗之神管它們叫支配者。”
“支配者……”零看著他道：“你可以支配這些東西？”
“不，確切的說，黑暗之神隻給了我不會受其攻擊的權限而已。換句話說，我可以自由出入這裏。”
零點頭：“我明白了，你之前說的。那個所謂侵入泰坦廳的人，其實是你。所以，想要拯救你的族人什麽的，都是一派胡言。”
“也並非全部是謊言。”黑梟看向肉繭中的身影，眼神變得柔和起來：“至少，我還有想拯救的人。當然，我想救的也隻有她一人。”
似乎這個秘密藏在他心中太久，黑梟並不急於做什麽，而是說道：“我們的父親是影族的上任族長，在我出生的二十年後，我的妹妹也來到了這個世界。那時她是多少幼小，柔弱，就像一朵隨時會凋零的花朵。沒錯，我說了不少謊話，不過有一點我沒有騙你。我們影族的出生率少得可憐，每一個新生的嬰兒都是族裏的希望，他們都會得到最細心的照顧。”
“可惜，我的母親在懷上風舞的時候，感染了一種疾病。那是一種凶猛的病毒，在生下風舞之後母親就去世了。然而可怕的是，這種病毒會通過基因遺傳，在風舞三歲那年，她開始現出了病征。到五歲的時候，她差點死去。是我的父親用自己的權限，調用了大量的資源才保住她的性命。可風舞依舊看不到希望，哪怕傾盡全族的力量，也不過讓她再活多十年。”
“在風舞十四歲那年，血騎對我們的家園發動了一次攻擊。父親站了出來，為他自己動用全族的物資而扛起了前線抗敵的責任。最終，血騎被打退，但我父親也和當時一名血騎將軍同歸於盡。他被抬回族裏時還剩下一口氣，父親的心願，就是能夠讓風舞繼續活著。”黑梟臉孔漸漸扭曲起來：“然而這些該死的賤貨，卻不允許我繼續調用族裏的藥物供風舞使用。哪怕我成為了族長，依舊無法改變他們的決定。”
“可風舞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看不到自己子嗣出生的希望，至少，我要保住她！”
零回頭看向那個肉繭：“於是你帶了她回來？”
“沒錯，我們誕生於此。黑暗之神是我們的創造者，我相信，它肯定有辦法讓風舞繼續活下去。所以我帶著風舞來到這裏，殺光一切想阻止我的東西，最終到達此地。”黑梟朝外頭指了指：“看見那頭大家夥嗎？沒錯，它就是黑暗之神。不，確切的說，它也是黑暗之神的宿主。黑暗之神為自己創造了一個合適的身體，但顯然，鳳舞更適合它。”
“於是它提出了一個交易，一個我無法拒絕的交易。”黑梟淡然道：“它可以讓風舞活下來，永遠地活下來。代價是讓我把種子和聖藥帶出地表，並且發給那些有需要的人。”
“你的意思是，種子是從你開始才有的？”零訝然道。
黑梟傲然說：“那你以為誰把種子帶出去的。你們來的時候應該也知道，這一種有多大的風險。除非像你我這樣的強者，才能夠直接殺過來。難道你期望這些廢物可以穿越整個地底空間到達泰坦廳？”
“不過也因為這些，我們影族得到了其它氏族的保護，讓我的威望也在族裏迅速提升起來。然後，風舞就安靜地呆在這裏接受治療。黑暗之神通知我，鳳舞很快就會痊愈。不過它需要更多的基因片斷，最好是我們影族的，這樣修複風舞的基因會更容易。”黑梟拍了拍其中一個影族老者的臉：“所以我給了他們，讓他們成為黑暗之神最忠誠的仆人。這本來，也是我們影族應盡的責任。”
聽到這裏，零始明白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事情的複雜程度，遠超過他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