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兩難
空氣裏充斥著火藥的味道，瓦爾基裏手中戰槍旋舞，往後點去。把一個從指揮中心裏撲出來的能力者紮了個透心涼，拔出戰槍，任由屍體倒在自己的腳邊，女武神朝小鎮掃去。
小鎮裏的槍聲已經漸漸變得稀少，反抗的力量越來越微弱。如果她願意，完全可以把整個鎮的議員士兵滅了。可那沒有意義，滅掉幾十來個士兵對戰爭幾乎沒有影響，他們連浪花也稱不上，又如何左右時代的大潮？
“收隊吧。”瓦爾基裏用通訊頻道對其它兩組的隊長如是道。
然而通訊器裏卻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範迪？湯姆斯？”
瓦爾基裏連續叫了幾遍，通訊器那一邊卻靜若鬼域。女武神悚然一驚，瞳孔微微擴張。她突然發現，任務似乎進行得過於順利了一些。幾乎沒遇到什麽像樣的抵抗就已經達到了目的，如果說塞勒斯鎮裏這個物資倉庫如此重要的話，僅憑這樣的兵力防守是否太兒戲了？
難道說，這是……
“瓦爾基裏小姐，晚上好。”
在通訊器裏響起一把溫柔的男子聲音，僅是一句話，便足以讓人聯想到陽光和沙灘。然而在瓦爾基裏聽來卻猶如雷霆電閃，因為這個人不應該在這裏。
那是奧古斯都家的長子，現任議會的前線指揮軍哈特.奧古斯都！
“這是你的陰謀？”瓦爾基裏沉聲道：“我的人呢？”
“美麗的瓦爾基裏，請放心，你的副官湯姆斯先生還活著。”
接著，湯姆斯的聲音響了起來：“請離開這，團長！”
“好了，湯姆斯先生顯然有些話太多了。那麽，現在我們可以談談嗎？女士？”
和哈特見麵，是在鎮中一間已經廢棄的工廠。廠棚的兩邊架設著幾大排燈泡，把廠棚照得亮如白晝。哈特就站在廠棚的中間，他坐在一張特意為其準備的黑色皮椅上，前麵是張桌上，上麵有酒和杯子，甚至還有幾塊巧克力幕司。議會的前線指揮官像在自己家中一樣悠閑，看到瓦爾基裏的時候熱情招呼道：“請過來這邊坐。”
在簡陋的廠房裏，卻鋪著格格不入的紅色地毯，一直延伸到哈特的身邊。地毯的盡頭，是一張長沙發，看上去皮光油亮，理應不是小鎮的事物。
“奧古斯都不愧是永夜城的巨頭，連在戰區裏也這麽講排場？”瓦爾基裏小小地譏諷著。
哈特不為所動，連臉上的笑容也未曾有半點變化：“小姐，這裏遠離前線，我想還稱不上戰區。何況，這隻是我個人喜好罷了，和家族扯不上關係。你不覺得穿著那身戰甲讓人精神緊繃嗎？要是我，一早就已經脫下來了。”
“我倒不這麽覺得，比起這個來，我更想一槍捅進你的心髒。”
哈特笑了起來，他搖頭道：“親愛的瓦爾基裏，我遠沒你想像中重要。我死了，議會很快會派來新的指揮官。一個哈特，還遠沒到讓議會損失慘重的地步。”
“或許吧，但老雷歐肯定會傷心的，畢竟他隻有兩個兒子。”
哈特笑容一僵，點頭道：“的確是，好了，瓦爾基裏小姐，讓我們收起這些無關緊要的言辭，不如談談正事吧？”
“洗耳恭聽！”瓦爾基裏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幹脆地說道。
“如你所見，這是一個陷阱。不用太多的修飾，隻要故意讓你們收到一些錯誤的情報，像這樣的事情就會立刻發生。我很遺憾，因為本來想著來的會是雷神索爾。同時也很驚喜，阿斯加特耀眼無比的女武神竟然會親自光臨。”哈特雙手交叉，身體微微前傾道：“那讓我們做個交易好了，我想讓小姐留在這。如果你答應，我就放你的人離開。條件很簡單，我想見道格拉斯一麵。如果他肯賞臉，我會把他最愛的女兒當場放走。”
瓦爾基裏笑了起來：“你以為父親是笨蛋嗎？這麽明顯的陷阱，你指望他一腳踩進來？”
“他會的，因為他是那個宣稱民主和仁義的道格拉斯，而不是我們那以絕對實力統禦一切的議長閣下。”哈特懶洋洋地說道：“所以他會來，當然，萬一我估計錯誤也無妨。一個連自己女兒也不肯冒險的父親，我想他在軍隊裏也不會再有那麽高的威信。”
瓦爾基裏後背一涼。
一切都在哈特的算計中，不管道格拉斯來或不來，都是一個錯誤。
瓦爾基裏冷笑道：“我也有一個提議。”
“哦，說來聽聽？”
女武神不答，卻站了起來說：“我要見湯姆斯。”
哈特點頭，打了個響指。廠棚大門的另一開，兩名血騎上校押著湯姆斯走了進來。看到自己的副官，瓦爾基裏吸了口氣道：“很抱歉，湯姆斯。我不能救你了，不過你放心，錯過今日，我必為你報仇！”
說罷，戰焰噴發！
哈特為之一愣，連他也沒想到瓦爾基裏遠比傳聞中剛烈。這女武神分明是準備犧牲下屬，也不給道格拉斯留下一個難題。很正確的選擇，隻可惜，瓦爾基裏還不夠了解哈特。
哈特是個很謹慎的人。
謹慎到，幾乎不會有犯錯的時候。
廠棚中突然溫度驟然一低，瓦爾基裏突然感到自己身上的戰焰有被壓製的趨勢。蒼白的焰光越來越低，最後僅透出身體寸許，而整個空間中卻飄落著雪花。現在沒有下雪，當然沒有雪花。瓦爾基裏現在看到的雪花，皆是能量實體化後的產物。
能夠讓能量凝練得出現實體，對方的實力最少也是十階！
“我現在心情很糟，所以，你最好別逼我出手。”
囂張的聲音從後頭響起，瓦爾基裏轉過身，就看到一個身材火辣的女郎走了上來。她有著還帶著些許稚氣的臉孔，和她那成熟的身段構成鮮明的對比，形成一種視覺上的巨大反差。這種反差，足以叫男人變成野獸。
考慮到她全身散逸的能量氣息，以及身上浮起的空能石。在瓦爾基裏所知道的名單中，唯有一人符合條件：“修雅？血騎的第一騎士？”
修雅不客氣地走到哈特麵前，當著他的麵把桌上的巧克力幕司扔進嘴裏。還用嘴吮了吮那修長的手指，讓哈特搖頭苦笑，而後頭幾個議會士兵則明顯呼吸加劇。
“就是我。你就是瓦爾基裏？”修雅伸手在女武神的臉上捏了一把，然後整個人貼了過去，張開櫻唇在瓦爾基裏耳邊說：“我這個人脾氣不好。哈特說不能殺了你，但我害怕一不留神就會失手。所以你看，動手可不是一個好注意。再說了，我也可以不殺你。隻要把你的手腳打斷，我想，很多男人都會想幹你的。”
兩女貼身耳語，這個畫麵頗具衝擊力。就連哈特也不由別過臉去，其它的議會士兵更是看得胸口劇烈起伏。好不容易她們終於分開，這才讓男人們沒有當場變成野獸。
瓦爾基裏突然收起了戰焰，又坐回沙發，甚至將黃金戰槍放了下來：“不打了。”
“真是個明確的選擇。”哈特由衷道：“那麽在道格拉斯到達之前，就由修雅小姐陪伴你吧。我想，你不會拒絕吧？”
瓦爾基裏不答，隻是從鼻子間悶哼了一聲。如果沒有修雅的話，她不介意全力突圍，可能會因此身受重傷甚至死亡。可有了第一騎士就不一樣，僅她一人便足夠壓製自己。死，瓦爾基裏不怕。就怕像修雅說的，議會不殺她，隻是羞辱她，那會給她的父親和阿斯加特的軍隊帶去更大的打擊。
哈特朝後頭道：“把我們的湯姆斯先生，還有其它幾位先生一起放了。當然，別忘記收繳他們的武器。”
夜已落幕，當陽光再升起時，又是一個白天。
曙光城外，兩輛越野車整裝待發。
一輛是零、素還有楓三人共乘。另一輛則是四名士兵，他們的主要工作是後勤。此去阿斯加特路途遙遠，沒有個十來天的功夫無法抵達。所以車上準備了充足的水和食物，在還是荒野傭兵的時候，這兩樣東西永遠是讓零頭痛的問題。而現在，它們已經不再是問題，現在零要考慮的是如何說服道格拉斯停戰。
這次隨行的人並不多，零隻帶上了兩個最得力的夥伴。至於其它人則留在曙光城裏，夜琉準備帶著海薇衝刺十階，金和艾麗絲也不甘人後，早在昨天會議結束之後便已經離開曙光城去進行他們的秘密訓練。其它人也各有各忙，就連莉亞也分到了許多文書方麵的工作。
說起來，最閑的那個還是零。他的工作最簡單，可同時，也最重要。
告辭了送別的大夥之後，汽車啟動，兩輛越野車駛過了凱旋門大橋。開上了山坡，朝著茫茫荒野開去。天空上，兩道黑影自幽影峽穀升起，飛在數百米的高空上，以恒定的速度跟在汽車後方。那是莫比雷克，它們將充當零的眼睛，地麵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這些高階蝠人的雙眼。
兩個星期後，枯燥的旅途結束。遠遠的，猶裏安山脈如一道橫斷大陸的屏幕，又一次躍入了零的眼中。